第二十八章：逃亡

    杀人如麻的穆九，在听到叶双之与死亡搭配的字样时，毫无波澜的内心竟是产生了犹豫。要知道，身为一个杀手，这种堪称性命上的犹豫，将会是最致命的弱点。

    穆九扣动扳机的手指开始微微抽搐，在外人看来，就是退缩的表现。众人相互对视，皆是看到了眼中的庆幸。本以为和穆九决裂的叶双之彻底失去了作用，没想到影响会如此之大。

    有了刚刚那出戏剧，原本说好按顺序进行肉搏的一个队伍头领，终于不再听从命令，直接下令向两人发动进攻，其余人见此，也耐不住性子，纷纷向前想争夺唯两个高金额的人头。

    所有人都没有顾虑，因为没人担心有人会在背后用枪袭击，这个地方，根本就没过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众人地东拉西扯，拥挤在一块儿相互牵制时。穆九趁机向寒溯零示意来到了他刚刚挪动煤炭的地方。

    人群的混战中，终于冲出一人，朝这边奔来。然而还未等他触碰到穆九，一颗子弹就从穆九举起的手枪直射而出。

    子弹与空气中的燃油摩擦生出一直线火花，残忍穿透袭击者的眉心，蔓延而来的火，将整个人所覆盖。

    尸体上燃起熊熊火焰，无数热气像蜘蛛网般在空中四散而开。

    还在扑向这边的追击者，感知身边空间的空气开始膨胀碰撞时，转头就推着身边人那狭小的铁门口跑。

    然而现实永远不会给人们活下去的时间，爆炸，猛烈的轰炸，下一秒在房间内接连不断作响，无数的断肢穴肉炸裂而出，混着鲜红的火焰冲破空间的四周，掀裂屋顶。火光四射间，处在里面的所有人，皆化为了尸骨无存的幽灵。

    然而在这绝望的爆炸中，却仍有人找到了活下去的捷径。穆九在子弹射出的刹那，便往他刚刚挪动煤炭的地方猛地一踹，随着“咯吱”一声，道被煤炭染得漆黑至隐藏的门缓缓向外敞开。

    门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爆炸没有给穆九分毫犹豫的时间，他拽住寒溯零直闯出门口，借助爆炸提供的光源，顺着旁一条狭窄的通道，侧身挪动至甲板下方。

    头顶刚好有条阶梯能攀上甲板，寒溯零刚要伸手抓住阶梯，就穆九却拉住了衣摆，绷着脸告诉他待在这里。

    寒溯零不解，刚要询问，却被他一击冷声打回沉默：“你觉得你能在甲班上活下去吗。”

    能活吗，寒溯零不清楚，如果在甲板上遭到多人枪械攻击，仅凭零星几个娱乐设备，他断然是无法活下去。

    “要想活，就待在这。”穆九撇下一句话，便顺着头顶的阶梯攀上甲板。

    甲板上，海风簌簌地拂过耳畔发丝，烈火在船底疯狂的燃烧。

    腰间那卡片，金色的数字正在直线飙升，最终将卡片所能容纳的最大值撑满。

    穆九望着远方的红，眼底的黝黑最终还是未被血液照亮。

    “穆九，我在这等你好久了。”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物体随即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被枪抵住致命处，穆九紧绷的神经却一反常态放松下来，他闭了闭眼，睁开温柔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鹰眸高鼻，含在嘴角若有若无的温柔浅笑，即使是在黑暗中，穆九还是第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叶双之。

    “叶之。”脑门上的枪支宛若摆设，穆九耳擦过枪口，走进伸手揽住他的后脑勺，随后便仰起头前去亲吻他的嘴唇。

    两人分明是形同陌路，本该冷漠视过，此时的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强烈，舌语间的碰撞，唾液下的逆流而转，他们疯狂的亲吻着彼此，想将他吻入骨髓中。

    “叶之，喜欢你。”唇间蠕动中脱口而出的袒露，让两人的吻愈发赋有侵占，血液的滋味在舌尖跳舞，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表述。

    这一吻实在过于久，甚至等到那某十几个幸存下来的人来到甲板将他们团团包围，才不舍放开。

    穆九松开了唇，目光投向那边紧追不舍的追击者，眼底的温绪消失殆尽。他拂手拿住腰间的手枪：“不要死了，”

    叶双之昂首应答：“当然。”

    空旷的场所，以二抵数十的场面，应该是一面倒的形式，但随着身边人数不断骤减，追击者才意识到不对劲。

    眼前这二个人，都拥有独身规避子弹的能力，特别是那个身负巨额的小美人，在规避的同时，竟然还用子弹帮助同伴抵御致命子弹，要知道，这种能力，纵观整个世界，也找不出几个。

    身边的人不断被击中眉心不断倒下，剩下的人却没有退缩　他们都没忘记起初上船的目的，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只要能击中一枪，就可能成为下一个富翁。

    敌方他们开始集中火力，这边即使能力再强，在面对枪支时，生命依然脆如纸张。在钢丝上跳舞的二人互视一眼，已看出其中相同的想法。

    对面人数的减少使得密集的枪声中出现了空隙，两人利用甲板上为数不多的娱乐设施躲过致命一波后，他们近乎是同时起身干掉对方一人，并趁着那转瞬即逝的空档，往两个方向跑去。

    通往的甲板的道路中，有一条通往上方客房，一条通往底部，也就是被火焰殃及的地方。

    穆九进入了底部，船底的爆炸使得这条路注定最为坎坷，但也最容易拜托敌方的追击。

    一部分要钱不要命的人紧随他进入下方，源源不断的枪声在背后响起，擦着他的衣服拂过。

    穆九找到一处遮拦物，拿出手枪正要回击时，才发现自己的枪中只剩下三颗子弹。

    三颗子弹，穆九有十足把握解决三人，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枪支收起，寻找一个个阻拦物，继续往里跑去。

    火焰已经将半个底部船舱吞没，穆九沿着还在不断袭来的火势边缘徘徊逃离，后方数个追击者，已在途中让喷涌而出的爆炸溅裂生命。

    前方的穆九并不好受，极高的温度近乎快将他烧至融化。

    终于在一个弯口，穆九低身穿过倒塌的缝隙后，拿出枪对着上方支撑的栏杆打出一枪，只听得一声巨响，粉碎的建筑瘫倒将路堵截，也将后方所有的枪线阻挠。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穆九拂去额头乌黑的汗液，继续朝前行进。好在他前一天勘测地形，已经将整个船的结构了解的一清二楚，即使道路被爆炸侵蚀至残损不堪，但他还是能凭借一些特征，区分出通往上方的道路，从而避开某些致命的岔路口。

    如此兜兜转转，几次惊险避过坍塌的房顶后，穆九终于找到了前往二楼的楼梯。

    二楼的楼梯因为较为狭窄，道路早已被废墟掩盖。前方路被堆积石块堵截，刚刚走过的道路又被蔓延的火焰吞噬…穆九无法，只好沉下心观察着眼前坍塌的楼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势蔓延的很快，已经在几米开外，聚精会神的穆九，终于在看到某个头顶某个裂开的缝隙时，眼底顿然旭日东升。他掏出手枪，对准，然后射击。

    子弹穿过坍塌物的几道裂缝，直嵌入那道不起眼的缝隙中。子弹的冲击力使得这条缝隙不断扩大，向四周龟裂，直至弥漫至整个石板。

    顶部石板终是碎裂砸下，脆弱一楼楼梯，一瞬间竟形成了二次塌方。此次塌方已不仅仅是这层楼，上至三楼甚至是四楼，无数的石块正向下疯狂砸落。

    穆九站在遮挡物后，看着那掉落的碎块，尸体，甚至是几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堆积，一点点上升，最终化为了一道渗满血液的阶梯。

    待得塌方停止，罪魁祸首穆九抹去眼前的灰尘，踏着这尖石遍布的阶梯，成功来到了二楼。

    叶双之逃往的路直通第三层，这个楼梯刚被破坏自然是不可用，他必须寻找另外一个阶梯再上一楼。

    穆九没在原地停歇片刻，他沿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奔跑，一直到下一个楼梯口。

    这个阶梯因为距离爆炸较远，所以未被殃及。穆九刚要踏出脚踩上阶梯，背后猛然腾升起一股阴森的感觉。

    身为长久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比谁都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那是杀手经常体会到的，手枪瞄准脑门的压迫感。

    穆九转身，发现拿枪的人，竟然是那个招募叶双之入队的女士。

    女士左侧脸，乃至半个身体，在爆炸中陷入了血肉模糊的状态，那稠泞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仿佛要染出一条血河。可就是这种将死之人，不知有何种意志支撑着她，能追到这拿枪对准穆九的头颅。

    穆九的枪支中仅剩下一颗子弹，以他的身手加上速度，想要先一步击毙女士，恐怕是轻而易举。但他并未这么做，而是不解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许是半个嘴被炸毁的缘故，女士原本温和的声音，如今比刀在玻璃上摩擦还穿透耳膜，“你制造的电流杀了我的弟弟，你问我为什么。”

    穆九知道有人可能会去触碰那个隐藏体，也绝对不会预料到是这个女士的弟弟。可他并不会为此道歉，想要击杀他的人，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放心，姐姐立刻为你报仇...”女士喃喃着，对准穆九的脑袋刚要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率先直穿过她的太阳穴。

    血液将仅存的右眼染红，女士望着楼梯上出现的身影，张合了几下嘴，终究是没将子弹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