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训练员

    另一边，穆九正身处一处宽广的大厅中，这也是他唯一一处未到达的地方－大厅。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八根柱子横立两侧，这里没有过多的装饰，仅有头顶昏暗的灯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无法言说的血腥味。

    在穆九踏入这个地方起，所有注意力皆放在了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那一身熟悉的黑色西装，某种血色记忆冲破红尘，在脑海中绽放。

    “好久不见，枭。”男人转过身来，头顶幽暗的灯光铺满全部轮廓。那是一张毫无特征的面孔，你甚至不能从上面找到任何的突出与残缺，可就是这么个如此普通之人，却是穆九曾经的训练员，那个随意玩弄生死，践踏尊严的凶残恶魔。

    穆九心绪有些许波动，他说：“好久不见，你看上去老了不少。”

    男人轻笑了声，伴随着某种无法言语的撕裂感：“枭，你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穆九挑眉：“处境，是指故意将我引诱至此，却仅由你一个对抗的场面吗。”

    一路上偶尔撞见的巡逻，皆有意无意改变着他的行进方向，在遇到第二人时，穆九便察觉到一切，只不过，他还是选择继续孤身深入敌营。

    “不愧是枭。”男人拍了拍手，嘴角噙着抹笑：“可你明知这是陷阱，为何还要来，还是说，你觉得那些CIA会来救…”

    说话间，一颗子弹竟是临近面门，男人歪过头，子弹擦脸没入他背后的柱子中。

    穆九手持枪支，浑身都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训练员，既然你选择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恐怕不仅仅是和我说闲话。”

    男人欣赏的眼光在穆九身上落下，他的手缓缓拂向腰间，触及一柄冰冷危险物品：“啊，是啊，几年过去了，我只是想和你比试一番，看看现在究竟谁更厉害。”

    话未落，双方竟同时射出子弹，两颗子弹在空中擦肩而过，各自朝对面命门飞去。

    穆九挪步躲过一击，这超过普通射速的子弹让他的神经紧绷至极致。他举枪朝男人射击，另一颗子弹却已如约而至。

    两次无间隙的攻击，让穆九不得不放弃进攻，他强制扭转身体堪堪躲过子弹，鬓角留下小片灼热血色。

    尚未等穆九调整好身形，另一颗子弹再次出现在视线中…

    无法再利用身体机能躲避的他，不得不用枪身挡住这次攻击，两者相碰所带来震荡使得整个手臂都疼痛麻痹，若不是手指勾住扳手，整把枪恐怕都会被弹飞出去。

    连续三枪，穆九全然没有反抗余地，明白不能再外与其进行枪战的他，在对方射出下一击的同时，躲到身旁的柱子后。

    子弹擦着左侧胳膊而过，又在身上徒增一条血色轨迹。穆九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伤口，反复握拳舒缓右手的肌肉，并准备下一次射击。

    不远处的男人依然举着枪，缓缓朝这边走来：“呵，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枭竟然会在枪战上失利，这点恐怕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

    男人讽刺的话语并未让穆九有丝毫动容。对方改造过的特殊手枪无论在速度，爆发力，还是连续度上皆胜自己一筹，远战对于他来说是绝对弱势，加上对方实力与他相当，更不能冲动去做对枪这种毫无什么胜算的搏命举动。

    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寻找突破口。

    耳边枪声不断，男人的讥嘲声音愈发接近，穆九背部紧贴柱子，半眯的眼关注着旁边逐渐拉大的背影，并在眼角闯入男人脚尖的瞬间，出脚扑身上前。

    男人早料到穆九此举动，手中枪声应动而响，然而子弹却再次被穆九枪支所挡。

    经历过一次冲击激烈的震荡酥麻感，穆九已能在此酥麻中找回绝对发力点，遂能紧咬牙向男人出爪。

    男人反应也是数一数二，很快就靠左臂招架攻击，右手的枪则再朝穆九开枪。

    穆九及时用另一只手握掰过枪头，子弹射出没入旁边地板中。

    见穆九双手皆空出，男人向下瞥见穆九腰间已收起的枪支，瞬间明白其用意。无法在远战获得优势，就用进战取胜，而近战对于拿枪的一方则成了绝对劣势。

    不得不承认，枭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杀手。

    男人的神情愈发扭曲，他左手忽然反转想紧扣住穆九右手臂并顺势发力，奈何穆九早有察觉，挣脱出其控制，手化刃率先袭向其脖颈。

    人的颈部较为脆弱，只要击打到位，可以给予对方瞬间的眩晕感。

    眼见攻击要成功，怎料一把刺刀率先没入他的腹部，猛然转动下的疼痛将他的力气尽数抽尽。

    “咳。”刺刀整把深入，血液顺着嘴角止不住留下。非人的疼痛已是难以忍受，穆九甚至快握不住枪支，更别对进行攻击。

    痛处下，穆九抽搐着身体，微微仰起头目向男人。他依然在微笑，笑容与记忆中其举枪击杀那些刚进入基地的叛逆小孩那般，令人憎恶作呕。

    “枭，你还是嫩了点。”男人恶劣地转动手上的刀柄，混合着腥气血液，眼前人差点痛至晕厥。

    然而，就是如此状况下，本该满脸狰狞的穆九却是低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还在嘲讽的男人，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穆九那本该无力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把小刀，由右往左，彻底贯穿了他的头颅。

    “你…”男人脸上流露出几分对死亡的恐惧，在灯下显得格外阴恶。

    “这招，是跟你学的。”

    男人挣扎着还想抽出刀刃，但生存下去的意念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任何行动，其高大的身形在面前轰然倒下。

    伤势让穆九稳不住身形倒退几步靠上柱子，他将手中的刀收回袖子里，然后抓住腹部仅露在外的刀柄，缓缓将其往外拔。

    无人会知道他的苦楚，刀尖掉落的瞬间，血液从明显的血孔喷溅而出，近乎快将下半身全部染红。

    咽下口腔中弥漫上的血腥味，穆九撕下整条袖子绑在伤口处，也不在乎是否能减缓流血速度，扶着柱子向会议大厅出口走去。

    然而在他即将行进至门口时，才发现那敞开的门前，已悄无声息地站那一个人。

    逆着光，穆九看不清此人的面容，但那瘦削身影却熟悉到惊恐。

    “枭，你不会真天真的以为，CIA会听从你的建议，过来捣毁基地吧。”那人说出话来，声音让穆九身躯一颤。

    这个声音，虽听到次数不多，可这不就是…那人朝这边缓步走来，灯光照射至其冷漠瞳孔上，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原来就是你。”穆九捂住腹部伤口，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哑声道，“年轻人。”

    年轻的FBI，不，应该说曾经组织头目的小儿子，艾尔比。

    他和他那父亲一般，拥有一头天生的金发，光洁白皙的脸庞，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稚嫩感，然就是这么一个样貌相好的少年，身份却是杀手组织的第二任头目。

    怪不得FBI从未抓住过杀手组织一人，怪不得上一次的营救会如此缓慢，原来是他在背后操控一切。

    “很惊讶会落在我手里是不是。”艾尔比走到穆九面前，伸手一把掐住其下巴强迫其与自己对视，“当初你杀了我的父亲，还有组织大部分杀手，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穆九并没有去反抗，只是笑了笑道：“你杀了我又能如何，知道具体位置的CIA，马上就能赶到这摧毁一切。”

    “CIA？你在说笑吗。”艾尔比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出某个残忍的事实，“CIA竟然能和你这个杀手合作，为什么不能与我合作。”

    每一个字都如铁锥钉在骨缝上，痛到穆九脸色彻底失去血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艾尔比，却被其一推跌倒在地。

    腹部的血顺着布料流落，渲染在漆黑地面上，反射出艾尔比帅气阳光的脸庞。

    他一脚将穆九踩在脚下道：“枭，你还是太相信贝尔芬莱妮了，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只会站在利益更高的那边。”

    “呵，哈哈。”躺在地上的穆九忽然笑出了声，那几声咳嗽的血液唾沫声，像是知道真相后无法接受而彻底发狂的疯子。

    但艾尔比听此却禁不住蹙起眉。枭独身一人闯入基地，并将后路全部托付给CIA，这个理他一开始就觉得很是蹊跷，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底是哪里…

    穆九擦去嘴角血液，斜眼看向上方的艾尔比道：“年轻人，你错了。”

    “正因为贝尔芬莱妮是个女人，所以我才敢彻底相信她。”

    穆九话音刚落，门口猛然闯进来一个人朝这边喊道：“不好了，外面CIA，已经对基地发起总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