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四)
真正的叶澜。 那他所认识的叶澜是怎样的? 是在外人看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却十分接地气?还是为人和善,做事能力好?至少在于枫的认识里,他绝不会认为叶澜是个会在网上骗人的人,就连酒吧那次,都是在他的算计中的。而在往后的日子里,才发现一天一天的,这个人越发的陌生。 “你看,每个人做事都习惯保留三分余地。我不让你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是不想你以此疏远我。如果今天我没有在厕所堵住你,那晚上家里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叶澜看着他吃惊的眼神:“你还没有把以前的房子退掉?” “我看见你放在抽屉里的钥匙了。”叶澜说。 于枫张着嘴,反反复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许他应该承认,正如叶澜所说的,每个人做事都习惯保留三分余地。此刻他那微微酸胀的心,正因为叶澜那带有指控的眼神,而慢慢膨胀起来。 “你在我们之间留了三分余地,如今又怎么能够为我隐瞒的事情而指责我?” 于枫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我们是不是没办法过下去了。” 叶澜平静的说:“你想分手了?” 于枫握了握拳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没办法面对你。” 叶澜不再说话。 于枫觉得他该走了。叶澜却先他一步起身,先走出了房门:“今晚就不要走了,太晚了而且你那边也没有收拾过。你再好好想想吧,想好……过了今晚,什么时候走都是一样的。” “……你去哪儿?” 叶澜保持着笑容:“我在沙发上睡一晚,你休息吧。”说要,他便将房间门带上,这个房间只剩下了于枫一个人。 于枫瘫倒在床上,他觉得房间的灯光前所未有的刺眼,甚至让他的眼睛感觉到微微刺痛,让他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 其实他和叶澜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大概只有半年的时间。可这段时间里却让他和另一个人,除了亲人外,拥有从未有过的亲密。在刘小琛还没出现之前,他和他这样要好。可在刘小琛出现后,不过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让他心生退意。于枫第一次发现原来感情可以来得如潮水凶猛,退去的时候竟也可以这样迅速。 这些事情是谁的错?谁才是站在正确的一方,谁才应该有资格指责谁? 还是说,在他没有和叶澜同居后第一时间将原来的房子退了,从一开始他就对这段感情抱有不信任,是为后来的离开留有余地。那么叶澜呢?这样平静的说出分手,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如同吃饭一样平常,是不是他也在开始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一刻。 叶澜总是这样,不论对什么事情都这样游刃有余。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于枫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陷入了一个迷区中,好像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路。 他们明明在不到十几分钟前,他们在这个房间里亲吻,做着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但他推开了他。现在这个房间让他从未有过的陌生,很空荡。 第二天,于枫起来之后,一直不太敢打开房门,他也不敢看见叶澜。可就在他做好心理准备走出去后,叶澜却早就出了门,只在桌子上留了早餐。 今天早上的小美很兴奋,于枫刚来,她便拉着他说起了悄悄话:“你知道吗,大新闻!大新闻!”小美有些语无伦次。 于枫根本打不起精神,敷衍着说:“什么大新闻?” 小美说:“那个小张被辞退了!” “什么?”于枫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小张啊,新来的小张。” “我知道。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就被辞退了?” “他学历资料作假,之前一直在群里和我们吹嘘说跟叶组长一个学校毕业的,结果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叶组长的校友,被发现后,今天就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走了,听说上面还要为这件事召开会议呢!”小美叽叽喳喳的说:“这简直大快人心!我之前虽然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可没想到他居然做出作假学历资料的事情,这故事情节的曲折性都能让人脑补出一部好么!” 于枫没有跟小张接触过,唯一一次真正碰面还是昨天在厕所的时候,听了小美说的之后,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儿,多余的也没别的了。 “按理说咱们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人想要作假也是不太可能的,可是我听说啊这件事可能和人事部的经理有关……” 小美还在说着,但于枫的心思却早就在九霄云外了,他现在想着的都是叶澜。 快下班的时候,于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今天,他比往常还要迟了两个小时才回去,方才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行李袋放下,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天!有贼进来偷东西了?! 只见客厅里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再看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水壶和几个杯子都不见了,是被人打翻在地上的,那些碎玻璃的前身正是消失的水壶和杯子。地板上还有大片的水渍,其他的倒和今早出门前没什么两样。 于枫不敢大意,小心谨慎的将房子里打量一圈,又尝试叫喊了两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后,又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随手抄起一把扫把,以防万一。他把房间,厨房,厕所,阳台,甚至衣柜,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发现没人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的背此时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于枫又走回客厅,将门给关上,以免给不小心经过的其他房客看见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他还要去确认一下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再行要不要通知房东报警的打算。 可最后,于枫发现除了客厅里碎了的水壶和茶杯,还有打翻的水灾,根本就没有再丢什么东西。这里甚至不像被小偷观临后的现场,而在他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难道是叶澜? 于枫自己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将客厅的碎玻璃都收拾了,仔细将客厅打扫干净后,又将这些垃圾拿到楼下扔了。大约过去了半小时之久,可叶澜却还没有回来。 于枫有点心急,就连柔软的沙发都坐不安稳。他很累,刚下班就跑了一趟,回到家又心惊胆战一回,收拾完东西以后是打从身心都有种疲倦的感觉。他感觉到饥饿,他原想去厨房简单的给自己做碗面,可是一想到叶澜现在都还没回来,他就一点想吃的心情都没有。 屋子里的空调早就调开了,可是于枫还是觉得很热,难道空调坏了?他又试着将温度调低了一些,坐了十几分钟后,越发的,客厅都变成了一个大型冰箱,他那种灼热感却没有降低分毫。原来有问题的从来不是什么空调,而是他自己。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对叶澜说的话。 “我们是不是没办法过下去了?” 怎么可能…… 简直大错特错。错得简直离谱。 如果没办法过下去,那么在叶澜消失的时间里,他又怎么会一次一次的感觉到这种空荡感。而在叶澜问他是不是想分手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他有点不想再去回忆,他只想赶快见到叶澜,再同他说,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让彼此慢慢了解相信对方,只要两个人都不再有所隐瞒。 他终于等到叶澜了。在十一点半还要多一些的时候,他等了三个多小时又快接近四个小时。 叶澜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酒气,他连开门的动作都做不好,还是于枫听见动静,立马起身去开门的。 叶澜呆呆的看着于枫,手里的钥匙刚刚插进门孔里,却又不自觉的滑下。他有些委屈。 “你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才是他想问他的好吧! 于枫想要发火,可看见叶澜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肚子里那点火气就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似的,转化为无奈化作一声叹息。他将钥匙拔下来,又扶着叶澜走进门,把门关上。叶澜全身都靠在他的身上,成年男人的身体很沉,即使是于枫也有点不容易才把叶澜扶到沙发上坐下。 他想去给叶澜倒杯水,可对方却死死抱住他,让他不能动弹一点。一个踉跄,他甚至被叶澜突然的一拉而摔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他想好在当初买沙发的时候挑了个大些的,这样竟也不觉得很挤。 叶澜可能真的喝醉了,嘴里说着胡话,手也胡乱的在于枫身上乱摸,边摸边嘟囔着:“好冰……好凉……” 到最后,于枫甚至都被摸得身上起了火,他觉得叶澜是故意扮醉来戏弄他的,就像酒吧那次一样。于枫苦笑不得,抓住了叶澜的手不让他乱动,可这家伙更不死心,又将身子往前凑了凑,用唇来蹭他的脸,还在他的唇上舔了一口。 于枫往后倾,避开了他,放开他的手,将他的面皮捏在手里往两边扯,故作恶里恶气的说:“你说,你是不是装醉的?” 叶澜双眼迷蒙,泛着莹润,看着甚是可爱,被于枫捏着脸口齿不清的喊疼,却又不知道躲,反倒又伸起那双罪恶的手,想要来抱于枫。 他怎么从没发现叶澜还有这么粘人的一面? 于枫没办法,只好给他抱着,又把他挪到冲凉房给他洗澡。叶澜身上带着酒气和汗味,要是这样睡到明天早上起来,肯定更不舒服。 于枫顺利的给叶澜洗了头发。只是在给叶澜洗澡脱衣服的时候,却是忍不住闹了个红脸。倒不是叶澜又对他做什么了,他这个时候很乖,任由于枫给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的,露出一片洁白的肌肤。于枫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或许是冲凉房白色的瓷砖加上久了有些暗沉的灯光,在这样犹如打光板的背景下,这样的叶澜显得格外好看。 脱下了衬衫,就到裤子,于枫觉得自己要疯了,扯上皮带后,就不肯再给叶澜继续往下脱,颤着声音说:“你自己脱了。” 叶澜坐在冲凉房的小板凳上,头发湿漉漉的,歪着脑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软糯的闷哼,既童真又无辜。 于枫扶着额头叹气,没办法,只好他自己来。反正两个人什么事也都做过了,这时候再害羞也未免太过矫情。最后……他闭着眼睛把叶澜脱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的房子没有浴缸,平时洗澡都是淋浴。于枫拿着花洒把叶澜浇了一遍,又将沐浴乳挤在浴球上,一下一下搓在叶澜身上。他丝毫没有发现,在给叶澜洗澡的过程中,那些水花也溅在了自己身上。 叶澜突然抓住了于枫的手,他一抖,花洒便顺势掉在了地上,朝上的花洒头又正好对着他,更把他浇得更湿。 叶澜抓着他的手,低头吻上正半蹲着的于枫,另一只手也紧跟着抚上他透着热气的脸上。慢慢的,情势竟不知如何演变的,于枫被叶澜推在瓷砖上,两人竟不可抑制的相互亲吻起来。水声,伴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急不可耐的抚摸着对方,每一寸肌肤都带着让人无法抵御的吸引力。那似有若无的酒气更像芬香的味道,催得两人越发情动。 于枫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完全被撩拨得起意了,叶澜也褪去了他大半的衣服,正将战地转移到他的脖颈,他仰着头大口喘息,脆弱的喉结上下浮动,可就在叶澜亲吻到他的肩膀时,却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于枫抱着叶澜,还是有些平息不下来,只是现在这情况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了,他又是气又是想笑。气他只顾撩拨,又不管灭火。笑……则是自己身心都愉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