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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十三.

    蒋正州在过年前两天回到了村里,哥哥特地拄着拐杖到车站去接他。

    同安是南方城市,冬天不算太冷,蒋正州也没带厚棉衣回来,只是在毛衣外面穿了一件灰色运动外套。

    “哥,我带了墨鱼干和红菇回来,到时候年夜饭煮汤。”蒋正州提了提行李袋,说。

    “正州,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大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慨道。

    大哥虽然只比他大了五岁,却比同龄人看起来老了很多,满脸都是岁月的风霜,穿着旧羽绒服,里面的毛衣已经起了球,长裤盖住脚脖子,猛地一看倒看不出来装了假肢。

    他执意接过蒋正州手上的行李袋,一瘸一拐的走在乡村坑坑洼洼的公路上。

    “自己是做厨师的人,怎么瘦成这样子,客人看了还以为你做的饭难吃呢。你以前读书时不是挺贪吃的吗?”大哥说。

    “我是做给别人吃,又不是做给自己吃。”蒋正州在大哥面前,编了一个自己从厨房杂工辛辛苦苦做到副厨的故事,当时和文蕤的新闻也幸好没有传到村里,大哥现在还以为他在做厨师。

    回家以后蒋正州没有闲着,忙着大扫除。不过他们家徒四壁,连杂物都没几样,大哥平时也很爱干净,半天就打扫好卫生,让大哥写了对联,贴在家里各个门上。

    蒋正强虽然没有读高中,不过摔断腿一直坚持练书法,写出来的春联在村里都算好看的。

    他看着爬上爬下贴春联的蒋正州,感慨道:“正州,你不回来过年,别的没什么,就是春联我自己贴不了,老是求别人帮忙。唉,我是最讨厌求人的人,如今也把能求的人都求尽了。”

    “过年说点开心话嘛。”蒋正州回头对他笑了笑。

    大哥沉默了一会儿,只把刷好浆糊的春联递给蒋正州,等到贴到最后一张春联时,他才开口说:“正州,以前初中时老怕你学坏,对你管得严,骂你,打你,现在真后悔,害你这辈子没几年过的轻松的。”

    蒋正州听到这话,鼻子一酸,春联都差点贴歪了。

    他是真的累了,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甚至都割腕自杀过了好几回,快要死的时候又怕了,去诊所找医生包扎。

    据说癌症复发起来就很难治了,他也懒得去医院确诊。借几十万也不一定能治好,与其看着钱打水漂,不如算了。

    只是大哥说了这样的话,蒋正州又听的心里堵堵的。他要是死了,大哥肯定会难过,大哥年少丧母,初中就辍学打工,每天累死累活赚钱供自己读书,结果没几年自己在工地上摔断了腿,爸又欠了三百多万失踪了,被困在农村里指望自己赚的一点钱过活,时不时还要受那些讨债的骚扰。蒋正州不敢想,大哥知道自己死讯时的样子。

    “大哥,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蒋正州走到厨房,穿上围裙说。

    “你坐着,你在外面辛苦好几年了,大哥虽然少了一条腿,做一顿年夜饭还是行的。“蒋正强的态度坚决,把蒋正州推了出去:“今天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

    “你别老想着腿的事情。”

    “我身残志坚呢,你别老担心我。

    见大哥执意不让他插手,蒋正州就出门去小卖部买烟。村小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聚了一堆小孩在玩鞭炮,蒋正州看过去,如今鞭炮比以前多了许多花样,也兴起买了几样,在自家院子里一样样的试。小时候家里穷,过年也没钱给他买鞭炮玩,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孩子玩,或者去从放过的挂鞭残渣里找出几个没炸开的鞭炮掰开,把里面的火药倒在一起,用香一点,就会喷好一会儿的火花。

    再大一点后他就和别的孩子打架,抢别人的鞭炮玩,为此没少挨大哥的打。

    “蒋正州?你回来了?“蒋正州玩到摔炮时,突然路过了个人,叫他的名字。

    “猴子?”蒋正州记得他,是同村的人,以前初中也在一个班,跟在自己后面混,不过猴子人如其名,又瘦又小,除了听话一无是处。不过如今情况大不一样了,蒋正州看他一身的名牌,皮带上一个显眼的大写“H”,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生意发了财。

    猴子很客气的给蒋正州点了根中华,他们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说的无非就是初中同学的现状,大家好像都过的挺不错的,除了自己。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文蕤?以前那个插班生,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老是找他要钱花。”

    蒋正州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咯噔“一下,随便“嗯“了一声,猴子却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

    “这人可厉害了,保送去了北大,年纪轻轻就在同安大学当老师,可惜后来出了作风问题,被开除去国外不知道干什么了。”蒋正州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初中同学没有发现文蕤所谓的作风问题,与自己有关。

    “对了,听说他今年也回来过年了。说到这个,我们初中有个微信群,你怎么不在?加个好友,我拉你进去。“

    蒋正州连连摆手,说:“我混成这样就不进去了。”他听到文蕤回来过年的消息,心慌起来,没想到会这么巧。

    他回来的日子和自己是同一天,说不定他们坐的车在路上碰到过,蒋正州忍不住想,又在心里嘲笑自己。三十的人了,还跟十几岁时一样老是想这些不现实的东西。

    从高中辍学到现在,十四年了,人世间的苦蒋正州基本吃了个遍,连绝症都没落下,就算他再笨再迟钝,也知道认命了,他和文蕤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过那么一个夏天就应该知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回去湖南,省的夜长梦多,毕竟文蕤父母给了自己快一百万的救命钱,也不催着还钱,自己实实在在欠他们一个大人情,如果自己再做出什么影响文蕤的事情,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但他也忍不住想,如今的文蕤,还会不会被自己影响?

    蒋正州晃了晃脑袋,甩掉满脑子混乱的思绪,回到家里年夜饭已经摆了一桌子,菜色简单,不过看得出来大哥很用心的摆了盘。

    大哥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台旧电视回来,估计是亲戚家里淘汰下来送给他的,不是薄薄的液晶屏,是老式的那种大脑袋电视,画面现在看起来很模糊。蒋正州按到中央一套,等着一会儿的春晚。电视一开,屋子里多了些声音,两个人的年夜饭就显得没那么冷清。

    蒋正州先坐了下来,看到大哥在供祖先的神龛面前点了支香,很郑重的拜了拜,才想起来这回事,也起身去拜。神龛里摆着五个牌位,蒋正州小时候只有两个,后来妈妈、爷爷、奶奶一个接一个的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牌位。以前催债的人来的勤的时候,牌位都不敢放在神龛里,怕被砸,被大哥藏到路上房间的床底。

    牌位底下压着一沓纸,蒋正州好奇拿出来看,居然是彩票。大哥省吃俭用,他一开始有点诧异大哥居然会把钱花在彩票上,不过转念一想,人总是要有个盼头。

    蒋正州把彩票放回去,发现牌位上的墨笔字迹已经淡了很多,说:“大哥,等正月以后有空把牌位上的字补一补,快掉没了。”

    “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想到,妈肯定要怪我了。”

    蒋正州笑了笑,心里难免感慨万千,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举起来对大哥说:“哥,我先敬你。“

    蒋正强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喝到见底,说:“这些年家里全靠你一个人,我敬你还差不多。”

    “你说爸现在在干什么?“蒋正州突然问。

    “大过年的别提他,就当他死了。“蒋正强满脸的不屑。

    蒋正州快要忘记他爸的样子了,他们兄弟长相都像妈妈。不过还能记得他爸每次赌钱赢了,就对自己特别好,不打不骂,带自己去小卖部买零食和漫画书。爸爸失踪了太久,久到蒋正州都不太恨他了,留在脑子里的只剩下比较好的印象了。

    “吃吧。“大哥给蒋正州夹了一只虾,虽然个头小,不过是他一大早跟着亲戚到隔壁镇上的码头去买的,花了两百多才买了这一盘。现捕上来的海虾,蹦蹦跳跳一路,白水一煮又甜又脆。蒋正州在湖南吃不到海鲜,一年到头吃稀饭就咸菜,过年了,为他奢侈这么一次。

    确实好吃,蒋正州上一回吃到这么好的虾,还是在文蕤家。文蕤不懂的做饭,差点就暴殄天物了。想到文蕤做的那一桌菜,蒋正州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大哥见了,以为是他吃的满意,饭桌上的气氛也松弛下来,伴着春晚的声音扯些家常。

    “正州,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老天都看在眼里,等债还干净了,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蒋正强喝得脸红,微醉的说。

    “嗯,肯定能。“蒋正州附和着,外面开始响起鞭炮声和烟花声。

    “阿公,阿嬷,我敬你们一杯!祝阿公阿嬷新年身体健康!“同安市的一家老牌酒楼里,文蕤走到长辈的那一桌,举起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把杯底对大家亮了亮,整桌人叫好起来,老人家笑着说了些关心的话,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交给文蕤。

    文蕤家族人丁兴旺,聚起来足足坐了五桌人,今年恰好家里的厨师请假回家过年,就安排在酒店吃年夜饭。最好的海鲜货源一般都是被酒店垄断的,要是蒋正州来的话,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文蕤看着一桌的珍奇,心想。

    一代商,二代文,三代艺,这话放在文家身上很贴切。文蕤的爷爷文筑最早是供销社站台的小学徒,慢慢做到小领导,改革开放时毅然决定抛弃体制内的稳定工作下海,利用之前攒下的人脉资源,先从批发商开始做起,吃了同安民营零售业的第一口螃蟹,开了同安第一家连锁大超市,货品种类齐全,从香港进了不少以前同安市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进口商品,生意好得不得了,几年后沃尔玛、家乐福之类的外国超市进入同安后,又把经营重点放到本地生鲜版块,不仅撑过了本土超市纷纷闭店的时期,还向外拓展,成了南方知名超市。

    除了零售业,文筑靠着以前体制里的人脉,在早期就投资房地产,在同安是排的上名的企业家。文蕤的那一套联排别墅,就是文筑在文蕤博士毕业时送他的礼物。

    文筑老了以后,生意大部分交给长子打理,其他对商场兴趣不大的子女,多半选择深造,或者接手一些便利店之类的旁支产业,其中在学术路上走得最远的就是文蕤的父亲。

    到文蕤这一代,选择读艺术的人就多了起来,文蕤有个表姐如今就在中央芭蕾舞团,今年春晚还有节目没有回来。有个堂弟文徽从初中开始就玩摇滚乐队,早期家里贴了不少钱给他租场地买设备,去年上了个综艺节目突然大红大紫起来,晚上来吃年夜饭的路上还戴着墨镜口罩,被文蕤奚落了一番。

    子孙满堂,人才济济,文筑十分满意,红光满面,连连喝了几杯酒,被文蕤的父亲劝了好几次以后才停下。

    “你今年过完年还回美国吗?”文徽挨着文蕤坐,夹了一片清炒鲍片,一边嚼一边问文蕤。

    “回啊,手头还有活没做完。”文蕤给自己倒了杯茶解腻。

    “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后不会打算在那边定居吧?”同安人宗族观念重,文徽有些意外。

    “你还玩摇滚呢,这么保守,肯定是哪里好去哪里了。“

    “诶,你五年前那个事,我还没问过你,到底啥情况?你以前天天一副色即是空的样子,怎么会和个会所里混夜场的人不清不楚?”

    文蕤瞪了他一眼,说:“你这方面也没少被人骂,好意思问我。”

    文徽摆手否认:“快别提了,她们那圈子人厉害的不行,那叫一个虎狼,我感觉我是被她们睡的。“

    文蕤笑起来,说:“你真的想知道?”

    “说呀,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文徽起了兴致,家里一提起这个事情就讳莫如深,搞的他更好奇了。

    “你车上有没有琴啊?”文蕤突然问。

    “有啊,想听?找我经纪人约时间。”

    “走,给我唱个歌听,我把事情告诉你。”

    “想听什么啊?”SUV里,文徽抱起吉他,随便拨了几下,说:“不插电少点意思。”

    “弹那个,。”文蕤说。

    “你不听我写的歌?”文徽一脸失望。

    “废话少说。”

    文徽无奈的耸耸肩,弹起了前奏。不愧是职业的歌手,吉他弹得比蒋正州好多了,蒋正州连换个和弦都要反应半天。

    “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三十的人了,还在喜欢初中同学。”文徽唱完以后,文蕤开口说。文徽马上瞪大眼睛,兴奋的听着。

    文蕤把他和蒋正州的事情,从初中操场上的对视,到五年前最后的那个夜晚,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文徽。

    “哇,要不是当时你妈非得送你回去和外公外婆亲近亲近,你直接住到我家里来,就没这么多事了。”文徽听完以后,感慨地说。

    “和你住我宁愿回去,你以前那个德行谁受的了你?“

    “你这个蒋正州能比我好到哪里去?还不就是个小混混,你被人家欺负三年还欺负出感情了。“

    “我那是帮忙他,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文蕤回嘴道,突然想清楚为什么他晚上莫名其妙的会对文徽讲这些事情。

    文徽是他家族里最像蒋正州的一个了,一样的缺心眼,一样的爱惹事爱出风头。只不过文徽生在他们家,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蒋正州只能被生活磨灭所有的尊严。

    他心情又难受起来,打开车门想走,被文徽叫住。

    “喂,我说,既然人家也不愿意联系你,躲着你,就别惦记那么多了,又不是拍电视剧,过去了就过去了,别给自己添堵,你们也不合适,家里就算能忍的了你是同性恋,也忍不了你找这么个人啊。“

    文蕤没理他,径直回了酒店,丢下文徽一个人带墨镜戴口罩。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连文徽这么一个最不切实际的人,都觉得他没必要再记挂蒋正州了,是不是证明他的想法真的很荒唐呢?

    他是想过抛下所有去找蒋正州的,抛下工作,抛下科研,抛下家人,并且这个想法从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慢慢生长成一个需要去克制的欲望。

    蒋正州在大年初三就赶紧收拾好行李回湖南,大哥送他到村口的车站,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蒋正州从公交车的后玻璃看着他越来越遥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回头。

    他要去镇上坐另一班到动车站的公交车,换乘的站点正好在镇上中学的门口,等车的时候蒋正州看了看学校紧闭的铁门,有点想过去看看,但又怕错过班车,就留在原地没走。

    文蕤今天告诉家里有同学聚会,年初三一大早就开车出去,一路开到初中母校门口。学校这几年经费多了,校门重新修过,看起来气派了不少,不像文蕤第一次来时那么萧瑟。

    保安不在,文蕤绕了一圈,从一个围墙翻了进去,坐到那个主席台上。旧的教学楼还没拆,他点了一只烟,模仿当时蒋正州的坐姿,往教学楼那边看。文蕤拼命回忆着第一天来这里时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想知道蒋正州第一次看到自己时,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他过来是想最后在允许自己沉溺一次,然后彻底告别这一段回忆的。

    文徽说的有道理,蒋正州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既然人家都看开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坐到文蕤觉得没什么意思以后,他离开了操场,从那个围墙翻了出去。小卖部没开门,看名字还是从前那家,蒋正州老是让自己给他买里面的零食吃。

    他正出神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旁边,有个人正在上车。

    仅凭一张侧脸,他就可以确定,那是蒋正州。

    “蒋正州!!!”文蕤扔掉手里的烟,对着远去的公交车大喊。

    “蒋正州!!!蒋正州!!!”文蕤一边跑一边喊,跑出去几百米后才意识到人是跑不过公交车的,回头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自己的车,一脚踩下油门追上去,好在这时候路上车辆稀疏,他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跟着公交车开上高架桥。公交车司机宛如赛车手退役,开的飞快,文蕤开了好久才与它并行,拼命的按喇叭,打开车窗对着公交车大喊蒋正州的名字。

    那辆公交车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在路边急停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冲他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文蕤从车上下来,敲着公交车车门:“我要找的人在你车上,你让我上去!”

    “你睁开眼看看,我车上有人吗?“那个司机不耐烦的说。

    文蕤连忙从车窗看过去,里面真的空无一人。

    “你在哪里下的客?我真的有急事找人。”文蕤从车窗丢了一包烟进去,着急的问。

    司机接过烟后态度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说:“我这趟一直是空车啊?你怎么回事?”

    “空车?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上来!”蒋正州不可置信。

    “你不会是跟错车了吧?刚刚红绿灯旁边有个和我差不多的车,不过那个是去动车站的。

    “对不起,师傅,我搞错了。“文蕤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回到车上,又开到动车站,临时买了票过安检,在站里走了一遍又一遍,连快餐店都找了,却没有找到蒋正州的身影。

    说不定是自己看错了,文蕤冷静了一些,想着。他把票退掉,从安检口原路出去。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厕所,蒋正州提着行李袋出来。蒋正州今天很难受,在厕所里吐了好几遍。

    文蕤回到车上,觉得刚刚的自己很可怕,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体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会为一张和蒋正州类似的侧脸而发狂的自己。

    坐在车上喝水的时候,他猛地又想到,去年有人拉了一个初中同学的微信群,虽然蒋正州不在里面,但是里面说不定有蒋正州的同村人。

    他打开微信,在群里发消息:“有谁知道蒋正州现在在哪里吗?”

    很快就有了回复,回复他的人在群里的昵称叫猴子,文蕤对他有点印象,是一直跟在蒋正州旁边的人中的一个。

    “他今年回家过年了,我三十那天还看到他了,瘦了好多。”

    看到这句话的同时,文蕤脑子又一片空白,车里随机播放的音乐放起了。

    “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

    “终有一天,陪着我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