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过渡章/露营

    最近程屿变了，变得没那么偏激了，顾景明显能察觉到，程屿不会强硬地把他带那个公寓里没完没了地做爱，不会用照片威胁顾景，不会时时刻刻都要和顾景待在一起，偶尔和顾景遇见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顾景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程屿的行为，但至少他能得口喘息的机会，就像长久阴沉的天剥开了厚重的云层，一点点阳光能透进来。

    “顾景，明天露营你收拾好行李了吗？”徐棋的眼睛粘在电脑上，嘴里发问。

    顾景坐在下面看书，听到后说：“不是就睡一晚上吗？能准备什么东西？”

    卢远洗了澡，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应道：“对啊……刘北升叫了多少人啊？”

    徐棋摇头：“不知道。”

    第二天，顾景走在徐棋身后。

    刘北升租了辆大巴车，他坐在里面，身材高大，皮肤微黑，五官硬朗端正。

    顾景一眼就看到了他，刘北升性格开朗，看到顾景主动站起来打招呼。

    “顾景是吧？我刘北升。”

    刘北升拍了拍顾景的肩膀，因为常年打球运动，力气不小，顾景被他拍的一个趔趄，忙扶着椅背稳住身形。

    打过招呼以后，徐棋带着顾景去了后面的椅子坐着，车上坐了五六个人，有男生有女生。

    徐棋问顾景坐哪儿。

    顾景扫了一圈，说：“坐后面一排吧。”

    “行。”

    徐棋认识那五六个人，坐下后便左右逢源得和他们聊起来。

    卢远怕晕车，坐在前面，顾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摸出耳机开始听歌。

    大概十分钟后，顾景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车里，刘北升已经站起身，双手撑在门框，朝外喊：“哟大明星。”

    程屿面无表情地把刘北升的肩膀挥开，他特别白，跟刘北升站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色差。

    程屿一上车就看到顾景了，正准备走过去时，刘北升将他拦下，拉着去了旁边的坐位坐下。

    “你干嘛？”程屿蹙了蹙眉。

    刘北升和程屿关系不错，听到程屿不耐烦的语气也不生气，说：“不是我叫了侯媚吗？她还带了几个小姐妹。”

    程屿眼神一沉，“……所以呢？”

    “就是……其中有一个对你有点儿意思。”刘北升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知道你对女生没那意思，但好歹是侯媚带来的，你到时候收着点。”

    程屿背靠在椅背，长腿略憋屈地缩在狭窄的空隙间，“你真打算跟侯媚表白？费这么大功夫就不怕她当场拒绝你。”

    刘北升“嘶”了一声，“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到时候气氛到位，别说是一个侯媚，十个我都拿的下。”

    程屿沉默地看他，没吱声。

    “行了行了，你就跟我坐一起，等会儿侯媚和她姐妹一来，刚好你俩认识认识，当不成情侣，当朋友也行，最重要的是，帮帮兄弟，后半生的幸福就看你了。”刘北升神色严肃，颇有几分生死关头交代后事的肃穆。

    程屿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顾景根本没往他这边看，纠结会儿，最终跟刘北升坐在一起。

    每一会儿，一群靓丽的女孩子们走来。

    刘北升远远得就看到了其中最高挑的那一个。

    侯媚上车后，刘北升匆匆站起身迎她。

    “女神，你们坐那里？靠窗？还是靠过道？”刘北升的脸渐渐红了，动作也有些局促。

    侯媚笑了笑，说：“就坐靠窗。”

    “行。”刘北升忙将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程屿拉起来，“这我朋友，程屿。”

    侯媚从刚刚就看到程屿了，见刘北升主动介绍，眼前一亮，“你好。”

    站在侯媚旁边的是个相对矮小一点的姑娘，长相不似侯媚那么明艳，她拉了拉侯媚的袖子。

    侯媚立马理解了意思，侧过身，不动声色得把那姑娘露出来，“那认识一下吧。”

    “我、我叫周欣然。”周欣然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顾景没戴眼镜，大概看到前面程屿像是跟对面两个女生在说话，他心里没什么起伏，淡淡收回了视线。

    侯媚和她的几个朋友跟后面的人打了招呼后就坐下了。

    徐棋聊完天坐到顾景旁边。

    大巴车开始发动。

    从学校到露营地的距离不算近，顾景耳朵里塞了耳机，车开得慢，晃悠晃悠着顾景睡意就来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顾景站在山脚下，太阳照在头顶，散发出绵延的阳光和热气。

    卢远看着高高的山，开始退却：“要不你们爬，我在下面等你们？”

    刘北升怒其不争，“你脑子被驴踢了？都到这儿了还想跑哪儿去？”

    程屿看到顾景额头贴着的几根头发，拿出伞撑开走到顾景旁边，“怕晒不跟我说？”

    烈阳被阻隔在伞外。

    顾景感觉好点，不过他嗅到程屿身上沾的浓烈的香水味，胸膛有点闷，应该是晕车了。

    他抬眼，看到程屿凌厉清晰的下颚线，小声说了句“谢谢”。

    站在树荫下的侯媚将这看在眼里，她瞥了一眼身侧的周欣然，说：“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看他不太直的样子。”

    周欣然抿了抿嘴，不甘心地说：“万一他只是好心呢？”

    侯媚：“……”

    一行人开始往上爬。

    顾景的体力差，前面的人都爬远了，爬到看不到影子了，只有程屿还打着伞跟在他旁边，额头上也没一点汗水，看起来干爽无比。

    “…你…你把伞给我。”顾景喘着气，脸颊通红，眼睛透亮地看着程屿。

    “为什么？”程屿问，他看着顾景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顾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先走啊，我看你不挺轻松的吗？”

    程屿看着他，黢黑的眸子一压，心里早就憋着的不爽此时直往上攀，语气不太好：“我就不撑伞了吗？”

    闻言，顾景一愣。

    程屿在说出话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见顾景不说话，更后悔了，但想到在车上顾景和徐棋坐在一起，甚至连招呼都没和他打，心里像一头小牛在乱撞，想说抱歉却因为顽固的醋意而噎在喉中。

    顾景低下头往前走，两人再没说话。

    刘北升和徐棋架着双腿发软的卢远找到了一个宽敞的平地，在树桩上有一个牌子，背面是几排说明，这是俱乐部留下的，有标记的地方就是适合露营扎帐篷休息的地方，俱乐部还在周围放了帐篷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不过刘北升花了钱，俱乐部提前把烧烤架和食材仔细地整理好，放在了安全且显眼的地方。

    顾景和程屿是最后到的，大家已经在扎帐篷和架烧烤架了。

    “你们俩最后到，刚好住这最后一个帐篷。”其中一个男生拿着整理好的帐篷，递给程屿，“行吧？”

    顾景想到刚刚和程屿闹了不愉快，又看到徐棋一个人在搭帐篷，卢远在和别人一起搭，便喊了声徐棋。

    程屿侧过脸，既惊讶又愤怒地看着顾景走开的背影。

    徐棋停下手中的动作，见顾景走过来，问：“咋啦？”

    “你一个人睡，还是和卢远一起？”顾景问。

    徐棋说：“一个人啊。”

    “那我跟你一块儿睡吧。”顾景说着便拿过徐棋手里的铁杆。

    徐棋有些惊讶，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程屿，压低声音问：“你不跟程屿一块儿？”

    顾景摇摇头，“我刚刚惹他生气了。”

    其实顾景本来也没打算和程屿睡在一个帐篷，他发自内心的抗拒和程屿接触，虽然程屿最近的行为有所收敛，但是不代表能一直转好。

    程屿一个人在搭帐篷，动作带着怒气。

    “程屿。”

    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程屿转过身，看到是周欣然站在后面，其实周欣然长得漂亮，是偏可爱卦的。

    “有事？”程屿的语气冷淡，说完就回头继续组装手下的帐篷。

    周欣然不可避免得心沉了沉，但有鼓起勇气，往前走两步在程屿旁边蹲下，“我来帮你啊，我看你一个人，还要弄挺久的。”

    程屿动作一顿，他盯着跟前的周欣然。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周欣然能看清楚程屿眼眸里自己的倒影，她的呼吸有些加快，脸上烧起来。

    “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欣然耳边吹过的风夹杂着程屿淡漠的声音，她缓了缓，觉得羞耻在心头疯狂翻搅着。

    侯媚正在帐篷里铺被子，刚铺好就见一个黑影钻进来，一看，是周欣然。

    “欣然？你怎么……”她发现周欣然眼眶通红，不自觉放低的声音，问：“你去告白了？”

    周欣然揉了揉眼睛，连带眼尾都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都没说，他就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周欣然脑海里不断回忆刚才到画面，莫大的羞耻令她难以平息。

    刘北升走到程屿身边，蹲下身，说：“你刚刚跟人姑娘说什么了？”

    程屿眉眼间压着怒气，“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刘北升一噎，他感受到程屿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但是好奇心大过了求生欲，“你喜欢谁？”

    程屿撇了他一眼，随后扭过头，将视线投向在不远处蹲着用锤子把钉子往地里砸的顾景。

    刘北升随他的视线看过去，摸了摸下巴，“徐棋？”

    “你有病？”程屿脱口而出。

    “我他妈……”刘北升的视线在周围搜寻，他忽然顿住，“不会是那个小矮子吧，叫什么……顾、顾景？”

    程屿抬起手，重重地往刘北升后脑勺呼去，“你怎么说话的？”

    刘北升捂着被打到发麻的后脑，“我他妈哪儿知道，不是，你居然喜欢这种，又矮看起来还营养不良。”

    “喜欢啊，就喜欢了能有什么办法。”程屿扯了扯地上摊开的帐篷。

    刘北升听着他的声音，察觉到里面的失落，“喜欢就去追呗，凭你的魅力，还拿不下他？”

    程屿说：“我没追。”

    “那不就对了，你都没追，怎么知道……”

    “我直接和他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