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穹沉沉，如墨倾覆。

    夜半时分，供嘉宾下榻的酒店最大包厢里筹光交错。节目组几名负责人和嘉宾围桌一桌，交头接耳，笑语晏晏。

    这次晚宴既是庆祝录制圆满结束，也是为了给他们践行。

    这种局少不了喝酒，偏生楼郁酒量不行，几轮下来就有了醉意，他喝酒上脸，喝多了全身更会漫出夸张的粉色，淡黄灯光打在身上把面颊和裸露的脖颈映出艳若菡萏的色泽。

    视线逐渐变得迷蒙，映进眼里的一切犹似雾里看花般虚妄。楼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去露台透气，还没来得及起身，导演就端着高脚杯凑了过来。

    “小楼，这次合作我很满意，希望还能有下次、下下次合作。”

    导演惯会做人，录制现场的情绪绝不带到别处，言语真挚，身份也不一般，楼郁自然没办法拒绝。

    盛在杯中的葡萄酒微旋，在杯壁上挂出一层浅紫，楼郁撑着笑，喉头滚动，忍着胃部的不适站起身，欲接过那杯酒。手刚探出去，高脚杯却被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长臂先一步截走。

    “郁郁今天状态不行，导演若不嫌弃，不如让我陪你喝几杯。”歌手alpha宋言轻晃杯身，笑弯了眼睛，“喝酒嘛，就是图个尽兴，今天我陪导演尽兴。”

    包厢虽然大，一群人都坐在一起，声音大点就引来注目。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在座的都是人精，录制时宋言就对楼郁过分照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多少都知道他的小心思，有一个好事者甚至鼓起了掌。

    “咱们这儿可不兴代喝，想英雄救美先自罚三杯。”

    众人跟着笑起来。

    导演回过神，也跟着起哄：“三杯不过关，得五杯才行。”

    宋言笑声清朗：“五杯就五杯，都冲我来！”

    “不用。”楼郁伸手把酒夺过来，低声对宋言道谢，侧过头笑盈盈开口，“和您合作两次了，这杯酒怎么也得由我来喝，谢谢您之前的照顾。”

    omega同导演碰杯，仰头把小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清凉酒液流过喉头，入胃却是滚烫的。楼郁把每个人都敬了一遍，轮到洛斐时，美艳绝伦的omega优雅起身，遥遥对楼郁举杯：“魅力无边。”

    似赞美也似嘲弄，楼郁一笑置之。

    他倒酒的手隐隐有些颤抖，视线更模糊了，一个不察就倒了大半杯酒。宋言实在看不过去了，抢过酒瓶，低声道：“别喝了。”

    “不行，还没和你喝。”楼郁敬他，宋言无声的同他对视，瞳光黯然了许多，第一次用凶巴巴的语气说，“我不想喝，行了吧。”

    楼郁的确喝不下了，顺坡下驴：“……谢谢。”

    一声道谢，却让人品出了疏离的味道。

    宋言的肩膀垮了，恹恹得坐回去，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桌子底下去，委屈的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家犬。

    楼郁感受到他情绪低落，嗫嚅着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推杯换盏的晚宴到了凌晨时分才结束，都乘兴来，尽兴归。和所有人告别后，在外间的用餐的助理们纷纷走过来把自家雇主带回房间。

    顾茫扶着青年乘电梯，在他耳畔悄声道：“郁哥，霍先生来了，在顶楼。”

    “……”

    楼郁做了几个吐纳，大脑有些混沌，没工夫想太多，只说知道了。

    omega不知道霍沉为什么来东湾，但既然通知了顾茫必然就是要诏他侍寝的，遂找了个露台透气，和那群人分开回房。

    雨后的空气有清新的草木香，好闻得很，暴雨把这个城市冲刷的干净，天际有一盏明月高悬，清辉洒落人间，覆地如霜。

    青年伸手想去抓一抹月光，自然落了个空。

    他端详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不禁失笑：“真是醉了呢。”

    “郁郁！”

    身后有人喊他，接着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

    醉酒后，人的思维会变得迟缓，楼郁反应慢一拍，茫然偏过头，宋言已经到了身侧。

    “不回房在这儿吹什么风？”

    虽然是夏夜，可这两天一直降雨温度下降不少，omega穿的淡薄，宋言怕他着凉，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楼郁麻利的脱了外套想给他披上。

    楼郁后退一步，同alpha拉开距离，推开他的衣服：“别，我很快就回去了。”连手里的东西也一同还了回去。

    一晚上被拒绝两次，alpha气笑了，又把杯子塞进楼郁怀里：“醒酒汤，你喝了那么多酒睡前不喝点这个起床会头痛的。”

    楼郁抱着杯子能感觉到里面的液体在荡漾，叹口气，再也无法装傻：“宋言，别对我抱什么期望。”

    宋言先前多次示好楼郁不是不懂，可只当做是他心血来潮，便没在意，毕竟这种事圈子里很多。后来alpha的举动越来越明显，只好同他说明白。

    “你知道呀。”宋言挠头，还想说什么，话头已被楼郁抢去。

    “我有喜欢的人，”楼郁抬眸注视着他，扯唇一笑，“所以，抱歉。”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微不可闻的山茶香，楼郁把保温杯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瓶子被摇的咕噜噜的响，他说了句谢谢，把东西搁在露台围栏上，干脆利落的扭头离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郁看了眼露台，宋言还立在原地，捧着衣服眼巴巴的盯着保温杯，气息颓靡。

    楼郁靠着电梯墙壁，吁出一口酒气，心乱如麻。

    他先回的是节目组安排的房间，摸出手机就看到霍沉的两通未接来电，楼郁咬唇，没回过去，转而给顾茫发了条直接上楼的消息，进了洗手间做清理。

    晚上喝了太多酒，哪怕洗漱后呼吸也已然带着酒气，霍沉不允许他喝酒，闻到酒气势必发作，他自欺欺人的嚼了几片口香糖，拿了顾茫放在桌子上的房卡乘电梯上楼。

    一盏盏壁灯自走廊延伸而下，把四下照的富丽华美。楼郁在套房门前驻足，房卡拿起又落下。

    没办法，只要想到霍沉离他仅有一墙之隔，心脏就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早操晚操，早晚得挨操。

    楼郁想通了，刷卡推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顶级的总统套房，装潢奢华无比。宽阔的落地窗外是东湾的夜景，登高而望远，外头高楼鳞次栉比，流灯溢彩。室内恒温，霍沉就穿了见黑衬衫搭同色西裤就站在落地窗处，手里夹着根雪茄，俯瞰窗外迷离夜色。

    客厅里只亮了盏落地灯，外头的灯光透进来，照亮了他半边深邃俊朗的侧脸。

    听到动静，霍沉回过头，瞳光灼灼冲楼郁招手：“过来。”

    alpha好似很喜欢用这样的手势让他靠近。

    方才消下去的醉意再度涌上来，楼郁好似酩酊，咽了口唾沫踩着价值不菲的厚实地毯步步走向男人。

    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楼郁嗅到了熟悉的冰薄荷信息素的气息，清冽的味道挟着情欲的信息被青年清晰接受，楼郁呼吸粗重起来，脚步变得虚浮，就快站不稳。

    霍沉眼疾手快的揽他入怀，感受到omega重心不稳把人抱到沙发里，让楼郁坐在他的腿上。

    他捻灭了烟蒂，大掌抚上楼郁的脸，拇指摩搓青年唇瓣，距离近了难免闻到酒气，霍沉低头惩罚似的咬他的嘴唇：“喝酒了。”用的是肯定句。

    楼郁老实点头：“晚上和节目组聚了会儿。”

    “还会招桃花了。”男人揉他的脸蛋，语气漫不经心，有风雨欲来之势，“该怎么罚你，嗯？”

    果然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楼郁暗中叹气，小声答：“拒绝了。”

    男人哼哼，若是没拒绝那个歌手alpha就该退圈了。

    “乖孩子。”

    霍沉揉他的头发，低头含住青年的唇吻他，楼郁呜咽一声，揽着男人的脖子仰头回应。情欲在方才嗅到alpha释放的求欢讯息就被挑起，他回应的很是热情。

    两条舌在omega的口腔里似嬉戏般追逐玩耍，alpha摄取青年的津液，再轻咬他的舌以示不满，楼郁痛到了就想躲，舌头却被含住被男人温柔吸吮安抚。客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两人唇瓣相贴，吻得色情十足。

    青年一直张着嘴，涎液顺着唇角淌下，湿痕亮的惊人。

    霍沉长臂撑着楼郁的腰，另一手摸到青年领口熟练地解他的衣扣，拨开衬衫，揉捏omega略有起伏的胸膛，他抓了两把忽然停了动作，低头去看。

    “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