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
书迷正在阅读:无人区玫瑰、《寻驻》、苍老与幼嫩(油腻老人和美貌少年)、【主攻】老婆总以为自己被我压迫(双性)、痴汉另有其人、跨越世界的爱 ABO、保镖把美人艹哭了、渣攻和恋爱脑联姻后、不能说的秘密(现言父子辣文,双性生子)、魔尊奶娃日记
他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跟白杉城两人单独待在房间里消磨闲暇的时间,当时他们俩人年纪都还小,不过十初岁而已,那天胡竹夫人并不在家,白杉城就偷偷违背母亲的禁令,把穆承雨捎到了自己的房里陪他玩耍。 白杉城的房间很宽大,很明亮,相比起穆承雨那间阁楼的小房间,他还有好多巨大的柜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运动器材,比起其他同龄孩子喜欢蒐集模型,白杉城更顷向涉猎不同种类的运动,包括赛艇,攀岩,甚至是打高尔夫球,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马球莫属。 穆承雨从未见过这些运动器材,羡慕又新奇得趴在玻璃柜前目不转睛得瞧着,白杉城就一一把这些器材拿出来介绍给穆承雨听,还搭配网路视屏示范如何运用给穆承雨看,光是这样就耗掉了一大半的时间。 白杉城还跑到了厨房去找了饮料点心回房间里,全都是穆承雨从来没看过的精致蛋糕,白家虽然从未在饮食上苛刻过他,但除了固定的三餐之外,穆承雨并没有机会吃到别的东西,尽管他对食物并没有特别的偏好,但小孩子嘛,总是对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这些装饰漂亮的蛋糕看上去就非常昂贵,而且肯定是为白杉城准备的,穆承雨不敢贸然拿起来吃,只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腼腆得看向白杉城,白杉城瞅了他一眼,直接切了一块全被奶油包覆的大蛋糕递到穆承雨面前。 穆承雨笑咪咪得欣赏着这块属於他的蛋糕,眼睛都笑弯了,像他们家养的猫咪白果子一样,白杉城紧紧盯着穆承雨的笑颜看,就在穆承雨拿起小叉子准备切一小块来吃的时候,白杉城迅雷不及掩耳得将蛋糕盘子抽了回来,心满意足得看着穆承雨错愕得微张着小嘴,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委屈得看了过来,像是有波光粼粼的水纹。 白杉城恶作剧得逞,威风凛凛得夺过穆承雨手上的叉子,坏心眼得挖了好大一块作势要放入口中,看着穆承雨可怜巴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他才大发慈悲得命令道:「嘴巴张开。」 穆承雨并没有多想,下意识乖巧得照做了,随即口中就被塞入满满一大口软绵绵的东西,香甜的鲜奶油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穆承雨还来不及细细品尝蛋糕的滋味,就又被塞了下一口进来,他不得不把上一口赶紧吞咽下去。 连续被喂了三、四口,穆承雨才嚐出了这是莓果味的蛋糕,他的嘴唇外沾了满满一圈白色的鲜奶油,白杉城还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拿出自己的手帕,揪着穆承雨的脖子帮他擦乾净。 「好吃吗?」 「嗯。」穆承雨漾开了微笑,他後来才知道这是白杉城最喜欢吃的一种口味。 吃完了点心,白杉城又把他拉到了靠近落地窗前的圆型地毯上,那上面置放了一架三角钢琴,白杉城将防尘布拉了下来,轻车驾熟得坐上椅子,穆承雨虽然知道白杉城会弹奏钢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 白杉城拍了拍隔壁的座位,示意穆承雨一起坐上来,穆承雨受宠若惊,要知道对那个年纪的他而言,钢琴就是一种非常高级又昂贵的奢侈品,平常是乱碰不得的,他小心翼翼得爬上了座椅,白杉城就已经略显不耐得把他拉到自己的身侧,肩膀抵着肩膀并坐。 白杉城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来教他弹钢琴,教他怎麽摆出握鸡蛋的手势,甚至让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顺着他的动作敲击出叮叮咚咚声音,穆承雨已经记不清楚他弹出了什麽东西,但觉得非常有趣,玩累了之後,在穆承雨期待又崇拜的注目之下,白杉城完整得演奏了一首曲子给他听,一首听不够,就再弹另一首。 穆承雨循着记忆将目光移到落地窗前的圆型地毯,流水般的月光铺洒进入黑暗的卧室里,钜细靡遗得将三角钢琴的外型描绘了出来,重现了幼时模糊又美好的时光。 明明灭灭的光线之下,穆承雨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了钢琴座前,双手优雅得摆在琴键上,留给了穆承雨一个孤寂而沉默的背影。 彷佛为了要填满穆承雨幼时回忆的所有色彩,柔美的琴音就像变魔术一般得流转而至,充盈了整间宽敞的卧室。 穆承雨只觉得弹琴的那个人好熟悉,像是星辰融入静谧的夜色里,这一幕他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看过,穆承雨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琴音告一段落,穆承雨已经默默得泪流满面,泪水朦胧了他的视线,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清醒的还是沉沦在梦中,一个沉淀在古潭底下的名字逐渐浮现,从模糊变到清晰,转瞬间就晕染开来,溶解在汪洋大海之中。 「白眠……」 钢琴椅上的男人蓦然回首,银色的月光抹去了他脸庞上锋利的菱角,让他英俊的容貌跟方才柔美的琴音完美交融,一抹冷冽的暗香随着男人走近的步伐如影随形,穆承雨早就辨认了出来,那是他的信息素,闻起来就像是一场缠绵悱恻的梦魇。 「醒了?」 白杉城坐到了穆承雨的床边,确切来说是他自己的床上,白杉城的Alpha气息随着凹陷的床铺席卷了穆承雨的周围,穆承雨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与不适,反而有一种倦鸟回笼的安全感。 他这时才後知後觉得察觉到整间屋内都弥漫着一抹淡薄的栀子花香,因为房间的四个角落都放置了一株盛开的栀子花不断得吐露芬芳,消弭了穆承雨脆弱的感官对周遭的抵触与挣扎。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像是一株脆弱的栀子花,被白杉城小心翼翼得种进了柔软又舒适的土壤。 「怎麽哭了?」白杉城的手指抹过他的眼眶,冰冷的嗓音却温柔的不可思议,他抚摸着承雨的脸颊,眉眼,与鼻头,像是在摸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你刚刚喊了谁的名字?」 「我……」穆承雨轻声开了口,气若游丝:「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白杉城默不作声,也没有喊医师进来,只是不断得用手心轻抚着穆承雨的肌肤,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慾,就像是一个宠溺幼弟的兄长照顾着自己最疼爱的人。 「你刚刚是在弹琴吗?」穆承雨虚弱得撑起唇角,轻声道:「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 「我也很久没弹了。」白杉城低声道,像是在哄慰孩子的口吻:「我从不弹琴给别人听,就像你的画一样,完成後就从不给别人看。」 「我哪有不给别人看……」穆承雨细声反驳着,他躺在白杉城的卧室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娇小的躯壳里,那个知道的最少,拥有得最多的年纪:「你不就弹给我听了吗?」 「你不是别人。」白杉城平静如常得说道:「你是我白家最珍贵的宝物。」 穆承雨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才听见白杉城道:「这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太迟了,穆承雨心想,他已经剩下不多的时间了,他注视着男人在黑暗之中的面容,莽撞得开了口:「杉城,我离开了那麽多年,你会生我的气吗?」 白杉城轻哂了一下,贴在穆承雨的耳畔,道:「当然会。」他顿了一下,又轻声道:「你会害怕吗?」 穆承雨捕捉到男人灰蓝色的眼眸,被覆盖在平静底下,最艳潋的颜色,那是被蕴藏在最深处的偏执,一旦触碰就会遍体鳞伤的情感,既疼痛又复杂,既深挚又绵长。 「没关系的,」穆承雨垂下了睫毛:「你要对我做什麽都没关系。」 白杉城面色深沉得执起他的手,那瘦弱的腕上系了一条透明的输液管,白杉城轻轻将他的手放到了唇边,在皎白的肌肤上轻轻一吻,说出来的话却大相迳庭:「你是应该再害怕一些。」 「杉城,」穆承雨不害怕,他谨慎而天真得问道,像小时候那样:「你能够再弹一首曲子吗?」 「好。」白杉城又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穆承雨这一摔,其实并没有看上去来得严重,却着实把赤九狼给吓坏了,他自己就带着伤没办法好好照护承雨,还把人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给拖累了,他权衡再三,还是在将穆承雨送医之後联系了白杉城。 同时他也答应了接受白杉城的安排,到国外接受腿部人工骨头重建的治疗,为期大约一年的时间,穆承雨欣喜之余,承诺九狼他也会陪他一起过去,这回换成赤九狼不敢了,他可不敢再本末倒置了。 任何关於自己身体的事情,都是瞒不住邱大人的,穆承雨晓得自己必须得立刻返回燕京,最好能请那博士替他诊疗一次。 穆承雨在白公馆只休息了短短两天,待他可以下床後就准备离开,邱成鸢却连让他去探望白先生墓地的时间都不留给他,隔日清晨,一辆漆黑的官牌轿车就停泊在白公馆的门卫岗哨之外。 当穆承雨看到王焕然抖擞得出现在白公馆的会客大厅时,他就暗忖着,或许邱大人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白杉城的态度倒是非常有风度,像是早就洞晓穆承雨与邱成鸢之间的关系,穆承雨却拿捏不住他究竟知道的多深入,又是怎麽想的。 「下次再来看看父亲吧。」白杉城将穆承雨送上了轿车,顺手替他挡了一下车框,代替了王焕然准备做的事情:「再不来,海棠花都要谢了。」 穆承雨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道:「有你在这里,海棠花永远都不会凋谢的。」 离开白公馆之後,王焕然脸色难看到穆承雨以为他要对自己进行一次长篇大论的说教,却没想到後座居然有人,是一位邱府的家庭医师,叫廖芩桦,再和穆承雨打过招呼後,居然露出一个跟王焕然相似的皱眉表情。 廖医师替他简单得测量了一些身体数据,确认他没有低烧的状况,脸色才逐渐好转,他卷起了穆承雨的袖子,上面陈列着斑驳的针孔与瘀青的痕迹,连王焕然都藉着後视镜看到了,他又看到廖医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管针剂时,忍不住出言道:「能不能不要再打针,他手上都这样了。」 廖芩桦是个性格很温和的Beta,担任邱家的家庭医师已经二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邱彩莹长大的人,这次却毅然决然得拒绝了王焕然的提议,将满满一管针剂推进了穆承雨细细的静脉。 穆承雨大致可以推断这是安定剂,只不过一般都是口服药,然而廖医师却选择用注射的方式增快药物作用的时间,王焕然看似觉得很不舒服,不忍再去看穆承雨瘀青的手臂。 廖医师心平气和道:「人家穆公子被打针的人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你一个Alpha是在怕痛什麽,至於为什麽一定要打针,王焕然你应该也有发现,原因很间单,」他看着穆承雨道:「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的气味太浓郁了。」 穆承雨本来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但看到王焕然眼中掩饰不住的谴责时,穆承雨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被冒犯的不悦,他侧过脸,露出一道不高兴的侧脸线条:「我有做错什麽事情吗。」 果然,王焕然没沉住气,口气严厉道:「穆少,你身为邱大人……」 穆承雨瞪向他,道:「他的什麽,他的东西吗?」 穆承雨一生气,王焕然的气势就缩了回去,哑口无言以对。 廖医师暗叹了一口气,圆场道:「你没有做错什麽事情,只是你要是这样直接回去,倒楣的就是我跟王焕然了,你别想太多,情绪起伏太大对你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穆承雨也察觉到了,最近只要情绪稍微激烈一点,胸口就彷佛被一块冰冷的大石头压住一般,非常疼痛:「抱歉,我最近总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说了什麽不对的话,是我的不好。」 「你说这是什麽话,」王焕然赶紧认错道:「你要是有什麽不愉快,直接对着我的鼻头指着骂,尽管发泄,不然邱大人养着我们这些闲人做什麽用的。」 廖医师不理会王焕然趁机献殷勤,而是针对穆承雨的描述问道:「你离开燕京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常常会觉得有焦虑的感觉,没有安全感,想待在安静的地方,却不好入睡。」 「嗯,您说的或许都有一点吧。」穆承雨道:「这算是有生病吗?」 廖医师意味深长得朝穆承雨笑了笑,摇摇头让他不要太担心,又说道:「你回到邱府後,这些问题应该就能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