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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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厥只不过是眨眼的片刻,却像是经历了永恒。 沉睡中的人宛如被人亲吻了眼皮,缓缓得苏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微风抚过她柔软而浅淡的发丝,她撑起手臂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外套,瞬间让她感到迷惑。 周围的景象也是,她躺在一个简易的遮棚里,身下垫着好几层乾燥的麻布,四周弥漫着一股咸咸的味道,像是被正午的烈阳狠狠得烤过。 她怎麽记得,在自己晕倒之前,她是走在到处都是树木的森林里,有蜿蜒的小河,堆叠成趣的石块,还有几只活泼又大胆的银色小鹿在旁边转溜,怎麽就突然来到了……海上?! 是她睡糊涂了吗,还是其实还在作梦……正当她想躺回去闭上眼好好重新思考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掀开了简便的遮棚,弯腰屈身在少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情的灰蓝色眼眸溢满担忧道:「你受伤了吗?」 她下意识摀住胸口左侧,不喘也不疼,只能直直得盯着男人的眼眸,不确定道:「没有?」 「那是哪里疼,你告诉我。」男人又紧追了一句,不等对方反应,他立刻从腰间拿出一瓶铝罐,转开来递到她的嘴边:「这是乾净的水,你先喝一些。」 她依言喝了好几口,才发觉自己原来如此口渴,见男人一瞬不眨得看着她,赶紧将铝罐还回去:「还有,给你喝。」 男人接过铝罐,关好瓶盖就收回口袋,并没有喝下一口,他忽然伸出手掌覆盖住少女的额头,随即重叹了一口气,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此时却像是个无奈又负气的老父亲:「你啊,真是有够胡来的。」 少女这时候才彻底想起来自己做过了什麽,她噗哧一笑,眉眼弯弯得瞅着男人称得上挫败的脸孔,道:「我说要做什麽,就会做出什麽,是你不相信我。」 「我还不够相信你吗?」男人再度叹了一口气:「我跟着你搭上小船在没有讯号的荒野中探险,就已经够相信你了,现在好,一起迷路了,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现在哪里了?」 男人握住少女的手,下意识在手背上亲吻了一下,再将她拉了起来,她掀开了简易的棚布,一瞬间世界被光明垄罩,她的脚下踩的是蔚蓝的汪洋大海,而海平面之上,全是一望无际的天芎。 「哇,」少女发出一声赞叹,一道道波浪冲击过来的踉跄,让她更加握紧男人的手:「这是哪里?」 男人拢了拢少女飞扬的浅棕色长发,低沉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好漂亮。」少女攀附住船缘,伸手波动新鲜的浪花:「我梦想中的海浪,果然非常漂亮。」 「你要是喜欢海,我以後带你去其他的地方看各种不同的海浪。」男人含情脉脉得笑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带你去各个地方。」 少女趴望着平静又翻腾的浪花,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悄声道:「谢谢你,白眠。」 「为何谢我?」男人饶有兴味得勾了勾唇角,周围热烤的海水味似乎又上升了些许温度。 「谢谢你相信我!」少女理直气壮道:「陪我逃跑到没有任何人可以管束我的地方。」 「囹儿,你知道我的代价是什麽吗?」男人发愁似的揉起了眉头,道:「回城後,令兄肯定已经把我悬赏成头号要犯,你也知道他对我早有成见。」 「放心,鸾月哥哥肯定是生我的气比生你的气多,」少女笑咪咪道:「但是,他会出手教训你也是肯定的。」 她圈住了男人的脖颈,骤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时候突然一卷猛烈的浪花,颠簸的两人跌抱在一块儿,男人在少女颈侧撑起手臂,怕把人给压疼了,少女却维持着拥抱男人的姿势,这段亲密的距离,暂停的时光,让他们能够看清彼此眼底最真实的情感。 「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我来划桨,看能不能划进有通讯信号的区域。」 少女却压住了男人的手腕,指着天空仰望道:「再等一会儿,天马上就要黑了,星空就是最好的地图。」 今日是弯月,如同月神锐利的银色弯刀,在海面上形成一弯萤光色的涂料,彷佛月神在海面上指画出一条明路,饶是白眠阅历丰富,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色。 「月牙弯……」白眠低声赞叹道:「这里是整个帝国距离可利亚海沟最近的位置,平常白天的时候不易寻找,果然如你所说,要倚靠夜晚的星图。」 少女心有灵犀得抬起头,秋水盈盈得对上男人深情的眼波,她深深得明白,在历史洪流中的这一刹那,这一个交错点,他们俩人深爱着彼此,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辜负今晚的时光。 白眠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协力航进未知的绝美地带,可利亚海沟一直是地理位置上无法准确纪载的地方,他们阴错阳差藉由蜿国的河脉,顺流找到了出海口,在一路随着风浪飘行而来,就像是一场最浪漫而梦幻的旅程。 「可利亚海沟的源头有天然屏障层层把关,极难寻得,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很难造访过一次,也因而留传下来了一个传说。」白眠娓娓道。 少女满脸诧异,显然没料到这位外貌硬汉的绅士,多情浪漫起来的极限,她问道:「是什麽传说?」 白眠温柔得看着少女纯真的面容,莞尔道:「可利亚海沟的源头,汇集了所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东西,凡是掉落进海洋里,都会缓缓得漂流到海沟深处,所以沿海的人就相信,只要在海沟的源头跳下去,第一把抓住的东西,就是你这辈子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少女突然压出一抹笑靥,她抬头望向夜空中银刃半的弯月,对准海面上倒影的方向,果断松开了男人的手,猝不及防得跳进了海里。 「翡囹濪!」 白眠被少女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吓出了一句完整的名讳,他二话不说,也跟着纵身跳入海中,两圈一前一後的涟漪,消失在晶光闪闪的银白色漩涡里,水乳交融。 白眠奋力将少女娇小的身躯抱出了水面,也是他跳入海里後第一个紧紧抓住的东西,他焦急得拨开少女湿透的长发,捧着她的脸颊不停道:「你还好吗?」 少女除了浑身湿透,并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让她靓丽的容颜更加闪耀,她紧紧握住了右手,珍惜得护在心口下,宛如应证了传说的温度与厚度。 少女拥抱住男人的肩膀,垂首爱怜得安抚着白眠因为忧心而狰狞的俊容,道出:「我不会有事,我是真命天子。」 为了要证明少女话语的力量,白眠赫然感应到了周围的海水环绕着他们两人的身躯开始运行,像是呼应了少女的命令,形成了一座清澈的水墙,温柔得将他们保护在一起。 「液态金属……」白眠看着少女平静的眼波,压抑不住惊愕道:「这里是矿脉、……在海里!」 少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男人的唇瓣上,水墙倾刻间在他们周围汹涌翻搅,盘旋成一个直冲向上的大型漩涡,若是此时此刻,液态的水能够瞬间转化成固态的金属,这具漩涡潜藏的力量几乎能够抵御一台武装战舰。 然而她怀中的少女并没有这麽做,她只是轻柔而婉转得收起了手指,像极了平时慵懒撒娇的模样,漩涡在拉拔出最大张力的瞬间,她松开了手。 倾刻,倾盆大雨落下,宛如月神不经意得随手一碰,撒翻了一整盘钻石般闪耀的星星。 少女就在这倾盆大雨之下,低头吻住了男人的双唇,将他所有说不出口的话,化作最甜蜜而心动的语言。 传说中,只要在海沟源头跳下海,空手抓起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东西。 最令人惋惜的是,待白眠回过神来想知道少女究竟抓住了什麽,翡囹濪已经松开了手。 再次睁开眼睛,彷佛又经历百余年。 穆承雨迷迷糊糊得撑起手臂,意外的发现,周围的景象竟不全然陌生。 这是一座保育区内常设的保护拟态木屋,小时候白先生曾带他来过类似的地方,数十年过去,跟着科技的脚步升级,木屋的内装看上去非常舒适,与一般住家并无太大的差异,而且所有的能源都来自天然循环,不会造成保育区多於的负担。 穆承雨睡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床角点着低微的小灯,室内温度格外舒适,令人生起安心的倦意,穆承雨刹那就想起来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猛然掀开棉被要下床,却绊到了床角的灯座,整个人跌倒在地板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卧室的门随即被推了开来。 昏暗当中,穆承雨看到了门扉传来唯一的光芒,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他已经在梦境中反覆追寻了好久,是他经历了两辈子都还是眷念不忘的温暖。 「白眠……」 穆承雨脱口间,也听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麽,他定了定神,才胆怯得露出一丝带着心花怒放的笑容:「白先生。」 男人稳重得踏进了卧房,朝蹲坐在地上的穆承雨伸出一只手,严肃而低沉道:「你没事吧?」 穆承雨被拽起来的瞬间,情绪溃堤,热泪盈眶,他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坚决得抱住了男人的腰腹,抱着他痛哭了起来,哽噎道:「白先生、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见你……」 男人将他牢牢得收纳在自己强壮的臂弯中,安静得听着承雨小孩子式撒娇的哭闹,偶尔低沉得安慰他,让他别哭坏了身子。 穆承雨仰起头,充满依恋得望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一点都不想在隐藏真心,他伸手捧住了男人的脸庞,哭得不能自己:「你怎麽、就这样突然消失了,……我等了你好久,每天、都在等你从花园里走回来,你怎麽会这样,什麽都不说,就不再回来。」 「是我不好。」男人肃穆的口吻中,松懈着宠溺与包容,道:「让你伤心了,小雨。」 「不,你回来就好……」穆承雨迷惑似的像是要坠入男人的眼波之中,包裹在他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压迫性的质变,越来越馥郁,只差那临门一脚,那条红色丝绢般旖旎的禁忌防线就要被突破,那满柜子火药般浓度饱和的香水柜子就要被推翻。 「小雨。」男人强势得握住了穆承雨的手腕,阻止了他攀附上来的动作。 「对不起,白先生、……」穆承雨祈祷似的呢喃着男人的名字,只要卑微得窝藏在男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对穆承雨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属。 「小雨,放手。」男人又再度低沉得警告了一次。 太危险了,穆承雨本能得感觉到颤栗,理智与渴望激烈得拉扯,像是火,像是一出吵杂的闹剧,又像是锁,像是一把简单到只要插入钥匙就能轻松推开的门。 穆承雨最终还是推开了男人,并非他控制不了自己,而是他拒绝不了对方的失控 肌肤的温度分开的刹那,穆承雨被猛然拽住了手臂,被一股无法想像的力量捆住了腰肢。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触碰上对方的唇,火药一触即发,红色丝娟被蹂躏,满柜香水被掀翻,破碎了一地,冶艳而靡丽的香味炸满整间卧室。 激烈而野蛮的亲吻不分彼此,一方隐忍而肆虐,一方弃守而驯服,斑驳的心跳声不再腐朽着思念无果的锈痕,男人炽热而凶猛的力量,宛如源源不绝的热血,冲撞进入他乾涸而枯萎的灵魂。 所有悖德的世俗框架,在火热纠缠的身躯底下摧毁粉碎,他们都很清楚,这并非偶一为之的歧途,而是必然的结果,是一章早就写下句点的诗篇。 穆承雨被粗暴得反身压在墙壁上,双手被男人牢牢制伏,纤长而娇嫩的後颈完整得展露在男人的眼前,是天然去雕琢的蛊惑,脖颈上斑驳的被啃咬出来的疤痕,彰显着这是一块被玷污的宝石,一个被其他男人顽劣弄脏的罪孽。 肌肤被咬穿,与破身的痛楚接踵鞭挞而来,穆承雨被冲撞得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颠簸得他不咬住点什麽就要把舌头给震碎了,男人大掌摀住他的嘴,让穆承雨用力咬在他的虎口上。 穆承雨咬了,像被逼狠了的小猫,虚弱而无助得喵喵乱叫,匍匐在他身後的男人却觉得远远不够,饥渴得挖凿着承雨柔软的身躯,像是要凿出一句永恒铸造在穆承雨身体内得至死不渝。 穆承雨不停得哭叫,迷乱间打翻了卧房里所有竖立的东西,他被掀倒在床铺上,疯狂得来回撞击,指抓的瘀痕及吸吮出来的红印在他白净的肌肤上逐渐扩散开来,覆盖住了来自上一个男人的刻画,宛如一张荒诞又淫靡的画作。 超过负荷的快感以及疼痛让穆承雨不自觉得想逃,趁着腰间的禁锢松懈了片刻,他本能得往前想要脱离男人的控制,却被更加暴虐得扯了回去,又是一轮昏天暗地得鞭赤与拷问。 浑浑噩噩之间,滚烫的液体不只一次灌满了穆承雨柔软的腹腔,他受不住的要推开男人一把,却被夺过耦色般精致的手臂,狠狠得种上了一排吻痕。 失去意识的昏暗,一直到穆承雨又再度苏醒才有感觉,他无意识得喊着白先生的名字求助,又恐惧似的要白杉城不要再弄他,在纯然的黑暗之中,他彷佛看到了自己淫乱不堪的神情,又蛊惑,又餍足,又放荡,又纯洁。 欺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失控般得吸吮着穆承雨胸前早已红肿破皮的乳头,平坦的小腹上也纵横着强壮的舌腹制造出来湿淋淋的水痕,穆承雨失神得喘着气,身下镶嵌在一起的部位却没有停止摩擦过,一下下挑拨着泛滥的情慾。 又是一股灼烫的热液,源源不绝得浇淋在他的体内深处,穆承雨已经喊没声了,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明明这不是他第一次让人肆无忌惮得内设,相反的,由於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有宝宝,穆承雨对於性以及避孕的观念都很薄弱,几乎是对方想怎麽来,他都无条件配合。 然而这一次,却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心慌,好像身体深部的某一处自由,被人彻底剥夺,他开始微弱得抵抗了起来,抵抗无果,就换成恳求对方,要对方轻一点,慢一点,别把他弄坏掉了。 时间似乎变得黏稠了起来,穆承雨昏睡了许久,断断续续醒过来的时候,被男人无微不至得喂水喂营养品,等待他体力稍微恢复,又带着他卷入下一轮情慾的漩涡。 穆承雨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几乎一直都是湿淋淋的,泥淖般的触感让男人不捣进去抚慰都没有道理,穆承雨精疲力尽,却还是概括承受,他甚至有一次被抱到了露天的环境侵犯,哭的他咬着男人的虎口都咬出了鲜血的味道。 而当穆承雨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穆承雨裹着毛毯,赤裸着双足走到了窗边,外头山雾烟熅、嫋嫋娜娜,滃滃蒙蒙的宛如踏入俗外仙境,通风的窗口早已将屋内浮艳的气味驱散乾净,木屋内竟是空无一人,只有室外的潺潺流水,以及呦呦鹿鸣,谕示了他这不是一幅静止的画。 潜意识里,穆承雨其实明白得很透彻,白先生是非常温柔的,不可能会对他如此粗暴。 他此时就像是独自遭人驱逐出了梦境,身上的斑痕累累却又昼亮逼迫他认清现实。 穆承雨跪坐在窗边,无声无息得坐了好久,他忽然伸手抹去了满脸的泪痕,重新站了起来回到卧室。 洗净叠好的衣服就安放在床头柜上,穆承雨穿戴整齐後,把准备好的面包跟浓汤也一并吃了,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些简单又齐全的登山装备,装满水壶以及乾粮,全部塞进背包里。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医疗用品,拿出绷带以及促进癒合的药品敷在他的後颈上,处理这种被撕咬开来的伤口他很有经验了,两三下就把脖子包紮好。 他走进浴室看了看镜中的模样,除去嘴唇跟眼睛都是肿的无法短时间内消褪,其他瘀青跟伤痕都被他包裹进衣料里,看上去至少不会太凄惨。 离开木屋之前,穆承雨用通讯器留了两个信号点在木屋的位置,至少他还有能力自行走回来。 他轻拍了两下脸颊,让自已打起精神来,抬起头一看,晨光藉由蓊郁的枝叶缝隙中撒落下来,像是淅沥小雨,穆承雨低下头来,地面的土壤乾燥了不少,仔细观察的话,仍旧可以找出有脉络的水流。 穆承雨踏出了几步,腹下隐隐的闷疼,以及双腿之间的伤口都提醒着他身子才经历过一场暴行,穆承雨却咬紧牙关,说什麽也要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或许就是他能够离真相最接近的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