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献殷勤

    晚会比余言想象的还要无聊。因为他不打算继承灰烬对艺术品的热衷，所以他完全没有去找灰烬打算买的那件艺术品的主人。如果不是打算以此为由头阻止艾飞想不开，他甚至不想来参加。甩手掌柜当着多舒服，能躺何站？

    这次的慈善晚会有好几轮拍卖，拍卖间会穿插各种表演节目，总时长三个小时左右。余言只在拍卖环节象征性地举举牌，随便拍点充数，其余时间都在和艾飞交头接耳地小声聊天。

    一开始艾飞还只是老老实实地听余言絮叨，后来在余言的引导下也会和余言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他们就像刚认识却又很合拍的好友，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交流。

    原主记忆里恨不得失忆的糗事被余言毫不在意地作为谈资，而艾飞说的很多原主接触不到的也理解不了的事物，余言在穿越前却是有类似经历的。

    话题不知不觉被余言从小时候养的宠物扯到了生命上，余言突然毫无预兆地问艾飞，“你打电话谢我的时候，是不是想自杀？”

    艾飞脸上带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甚至忘记了反驳，只有被发现的诧异与慌张。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心于余言为了阻止自己自杀而准备了这次行程，还是该难过于余言今天的一切表现都是不希望他自杀而准备的表演。

    “余总为什么这么问？”艾飞努力表现出困惑。没底气的空洞语调，以及又从“余言”变回“余总”的称呼出卖了他。

    “因为我也经历过那种时刻，所以对那种状态特别敏感。”余言半真半假地说。他确实也有个很强烈的，想要自杀的时刻，只不过帮他窥视艾飞想法的是他的读心能力。

    “！”艾飞满脸惊讶，这回的表情不是装的。显然，他无法理解余言这种锦衣玉食的豪门贵公子为什么会想自杀，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离这个词十分遥远。

    “当负面情绪长年累月地积累，然后因为某种契机一起爆发时，人的心智是承受不住的，容易做出非常极端的傻事。”余言说：“这些负面情绪的累积因人而异，对一些人来说可能需要沉重的死亡、伤痛、绝症与分离，对另一些人来说却可能只需要不带恶意的指责、过于理想的期待、如同玩笑的嘲弄与喜闻乐见的恶作剧。”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无权干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冲动，不要在死亡不可逆的过程中后悔。”余言说到这里，突然话题一转，问艾飞道：“你觉得人死后是什么样的？”

    艾飞被问得一愣，余言又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信仰，但我相信灵魂的存在。试想一下，如果你死后与父母重逢，他们看到如此年轻的你，该有多么痛心？他们一定会自责，认为你本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你确实该有更好的未来。你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很多，如今你了无牵挂，他们肯定希望你肆意洒脱，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享受生活。”

    艾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他又听见余言说：“我也如此希望着。”

    那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化作了泪水从眼眶里涌出。艾飞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余言看见自己狼狈的哭脸。他紧抿着双唇，努力抑制哽咽的冲动，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抽泣着。

    “抱……歉……”简单的两个字，艾飞用了比平时长好几倍的时间，才尽量语气平静地说完。

    “我们先走。”余言握住艾飞的手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带着他提前离场。

    艾飞一直低着头，任由余言拉着。余言牵着他的手一路到停车场，打开前座让艾飞坐副驾，自己则坐在了主驾上准备开车。他让保镖们一起去后座，蜘蛛看上去欲言又止，被夜枭果断地塞进了后座。

    余言听见蜘蛛在心里说这不合规矩，万一有危险他们都在后座会很被动。余言本人倒是很放心，毕竟在原主的死亡节点之前，原主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他之前要求升级安保纯粹是为了防灰烬，现在灰烬没了他也没啥顾忌了。

    余言边开车边思考要带艾飞去哪里散散心，他记得原文里原主打算等主角受成年就告白加做爱一条龙，为此还特意斥巨资改造了个特别牛逼房间用来助攻。可惜，主角受他十动然拒。

    余言算来算去大一怎么着也该成年了，这为了躲避原主又为了方便主角攻的年龄设定可太刻意了。

    余言才想到那个牛逼的房间，他脑子里属于原主的记忆便立刻蹦了出来。那个房间在他穿越来之前就已经改造好了，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特制的高清无缝显示屏，开启时配上定制的背景，可以起到以假乱真仿佛置身户外的效果，美中不足的是无法模拟视觉之外的其他五感。

    在原文里，原主用来告白的场景是由星空、极光和雪地组成的，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亲眼所见的美景。为了增强代入感，他定制的背景都是具有裸眼3D效果的，可以说只论视觉的话，这些背景完全能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实际上原主定制的背景远不止这些，他本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与主角受爱的秘密基地，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比喻虽然不恰当，但意思差不多。

    艾飞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想着等下怎么向余言道歉和道谢，车停了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带到了陌生的别墅区。他本以为余言会送他回学校，没想到……

    “余总？”艾飞疑惑地看向余言。

    “都说了叫余言就行。”余言停好车，“带你去看看我的得意之作。”

    艾飞有点懵，就这么被余言带进了别墅。他在车上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现在基本缓过来了，就是眼眶还有点红，声音里还带这些气音。

    保镖们沉默地跟着余言身后，心里的吐槽却相当活跃。他们不仅知道这个别墅，还知道这个别墅是余言为白敛准备的，没想到最后被带回来的竟然是个已经上岸的MB。

    他们之前在车后座已经讨论过了，关于余言的身体和他对艾飞的好感。余言的一系列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口嫌体正直，虽然嘴上说着性瘾问题不适合追人，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把以前准备用来对付白敛的杀手锏搬出来了。

    保镖们对于余言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就是拿钱办事。一开始余言要他们轮奸人的时候他们还对余言产生了不满，后来发现被轮奸的对象是余言本人，这种不满基本就消失了，毕竟他们本身男女不忌，老板又颜值身材都好，他们一点也不介意陪老板玩些小游戏。

    再后来他们因为老板好操而对老板的身体念念不忘，甚至一时精虫上脑……其实也不算精虫上脑，毕竟老板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为了继续操老板尝试着克服了对被操的排斥，也算是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心结。

    余言对艾飞的种种表现在保镖们的眼里与献殷勤无异，却又和以前向白敛献殷勤时完全不同。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无心去干涉余言的感情，只是纯粹觉得可惜，如果余言和艾飞确定关系以后不给操了，这么优质的炮友哪找？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开了，大家现在都不排斥挨操了，实在挑嘴找不到优质炮友完全可以内部解决！

    余言听着保镖们的心声心情复杂。他真不是献殷勤！他最初只是想阻止艾飞自杀而已！他带艾飞来这里也是想让艾飞调剂心情，保镖们的心声让他觉得自己的理由就像渣男的狡辩。

    余言打开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因为改造需要，所以这个房间里是没有窗户的。同样的，为了增加代入感，这个房间里也没摆放任何家具。在屏幕没被开启时，它就像个空旷无光的毛坯房，只不过相较毛坯房而言它更加光滑。

    “你先进去。”余言打开手机的手电给艾飞照路，然后用定制的APP选择场景。

    艾飞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他看见余言就跟在身后，而保镖们守在门外关上了门。

    作为最大光源来源的门被关上后，整个房间似乎更黑了，仅剩余言的手机还在散发着光亮。

    「余总想干什么？这个房间好奇怪啊，那些光滑面是镜子吗？这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艾飞心情忐忑，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负面情绪反倒散去了不少。

    “闭上眼，在心里默数五个数再睁开。”余言又说。他已经选好了背景，不过他觉得直接当着艾飞的面启用，不如让艾飞闭上眼再睁开更具震撼力。

    艾飞什么都没问。对余言的信任让他听话照做，在心里的默数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分心去想余言究竟打算做什么。

    余言在艾飞闭眼后立刻启动了房间里的屏幕，他选择的背景是宇宙中瑰丽的星云。屏幕亮起的瞬间就连余言都产生了空间转换的错觉，仿佛瞬间来到外太空，置身于无垠宇宙之中。

    在心里默数的艾飞能感觉到闭合的眼睑外有光亮起，他以为余言终于打开了灯，他在默数结束后满怀期待地睁开眼，心里猜测着余言这么神神秘秘地是在准备什么，却在睁眼的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连心声都一片寂静。

    艾飞只在机甲相关的动画中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色，以及它带给自己的震撼。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就连脚底都是流动的星河。视错觉将他钉在当场，就像害怕在宇宙中迷失似的不敢挪动脚步。

    “我们只是亿万星辰中微不足道的尘埃，我们的一生再长都很短暂，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余言看向艾飞，眼中倒映着闪烁的星光。他抬手捏了捏艾飞的脸颊，“你曾那么努力的活着，为什么要轻言放弃？”

    艾飞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被唤起，本就微微泛红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他气息不稳地深呼吸数次，双唇不断开合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的确是为了阻止你想不开，可我的行为本身是发自内心的。我确实在乎着你，才不希望再见时你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余言又揉了揉艾飞的头发：“我知道你很孤独，但你还年轻，你会有很多时间与机会去遇见，最终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结束这份孤独。”

    艾飞直视余言的双眼，心里思绪万千，开合的双唇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声若蚊蝇，但余言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你这样我会忍不住误会的。”

    “误会什么？”余言明知故问。

    大概是现在氛围太好，让明知道该就此打住的余言忍不住顺水推舟。他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装作没听见，问艾飞“你刚才说了什么”而不是问“误会什么”。

    艾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他现在的脸一定红透了，他只能一边祈祷余言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一边慌张地低下头，嘴里喃喃道：“没什么……”

    余言的手在他的思想还没反应过来前捏住了艾飞的下巴，不让艾飞低头而是逼迫艾飞注视自己。

    艾飞的脸顿时更红了，「余总什么意思？余总想干什么？余总会吻我吗？」

    余言对于自己身体不听大脑调配的情况也很惊讶，不过身体的反应变相说明了他对艾飞的好感度也许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他在听到艾飞的心声后忽然低头凑近，艾飞的身高刚好超过他的肩头，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和艾飞接近到几乎要鼻尖相触。

    「余总不会真的要吻我吧？可是为什么？我说过我已经上岸了……总不会是我那句‘会误会’让他猜到了我喜欢他吧？那他现在如果吻我的话算回应吗？余总也喜欢我吗？不不不，余总怎么会喜欢我……」艾飞的身体仿若宕机，僵硬得一动不动，就连呼吸和眨眼都小心翼翼。

    “现在的气氛很适合接吻。”余言压低声音，语气充满诱惑，“介意我吻你吗？”

    他忽然觉得保镖们的想法没错，他确实是在献殷勤。不管他如何想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管他如何与自己的大脑一起自我欺骗，他的身体都十分诚实地做出了符合他潜意识期望的选择。

    他确实就是个在明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大概率会管不住自己肉体出轨的情况下，还想要去撩拨艾飞追求艾飞的渣男。

    “为什么？”艾飞反问。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在这样的环境下甚至产生了一种空灵的感觉。

    “因为我忽然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余言说：“我知道这样很狡猾，我本来不打算说的，毕竟我的身体情况……可我很自私，我怕我将来回忆起今晚会后悔，所以我把选择权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