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08江愁眠

    任姜生了好大的一顿气。

    于世玚自知理亏，不敢再去碰他。小房东气得口不择言，说不想看到他，他就干脆隐去身形默默跟在一边。

    现在于世玚能离开自己骨灰百米外，任姜出去买菜的时候他会跟在一边，趁着没人看见偷偷拎起一边袋子帮忙减少重量。

    还会像个移动的冰箱不停放鬼气制冷，晚上再三保证不会做出格的事才会被允许抱着小房东睡觉。

    而且都变成鬼了，非要学着像人一样吃东西。明明以前送的饼干都被丢掉了，现在却缠着一定要吃任姜做的东西。

    系统观察了一段时间，对比数据库对于世玚的行为下定义：【任务目标像一只被驯化的犬类。】

    任姜也觉得格外喜欢接吻、总是在他身上咬出各种痕迹作领地圈划的于世玚像条狗，还是脾气很臭的那种。

    【哪里被驯化了......】明明有时候被拒绝了就会不讲理地欺负人，耳朵还经常选择性失聪。

    系统反驳道:【爱情的本质是驯服。对比起之前的态度，理性分析认为目前任务目标的状态正处于被驯化的过程。】

    任姜的脸一红，他瞥了一眼旁边看不见的男人，想起来做的时候自己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于世玚的事。

    颜控害人不浅。

    【那也不算吧......】任姜不知道于世玚的那段话算不算告白，不过就算是告白的话，于世玚也没有问自己答应不答应，只是问听懂没有。

    好不讲理。

    任姜放下手里的超市塑料袋，嘴里含着楼下小卖铺五毛一根的冰棒，还没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倒是突然响起一阵老旧的手机铃声。

    任姜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

    他的手机是款式有点老的那种，而且还是从市场掏的二手，跟人讨价还价好久才买下。联系方式没几个人知道，各种社交软件除了这楼里的业主之外，社交圈子比于世玚还干净，突然有电话打过来太稀奇，不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应该是业主吧。”于世玚一手提着袋子，从任姜手里拿走钥匙开门。如果现在有人，肯定会惊悚地看见悬空漂浮的购物袋和无人推动就自行打开的门。

    之前请了个假道士除鬼做样子，减免房租，楼里几个闹着要退租的租客因此消停不少，也没再给发消息打电话谈租房的事。现在突然有个电话打过来，有点奇怪。

    任姜解锁屏幕，看见上面写着402刘萍，确实是业主。

    现在住在4楼的没几个人，任姜为了安抚剩下来的人，特意把原本住在4楼的几名租客的房租减得很低，特别是407房上下左右的。

    刘萍是名近五十岁的阿姨，年轻的时候被人低价卖给她后来结婚的丈夫，跟着来这里打工，没想到丈夫在工地做工的时候突然高空坠落，摔得不成人样，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最后以几千块的安葬费草草结束了此事。

    由于是被卖过来的，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成了黑户，任姜破格给她房租，平日里也尽量能帮忙就帮忙。

    不过刘萍本性里是一个人很好的人，喜欢帮助邻里左右。这也是原主没有刁难人家的缘故。

    任姜对这个阿姨的观感很好，之前楼下碰到的时候还被送了她买的水果。

    “刘姨，有什么事吗？”任姜趿着拖鞋往屋里走。

    “小姜啊，我刚刚上楼看到407房门那边躺着个人，没见过面，怪吓人的咧。”刘姨的嗓门很大，说话也很急，带点口音的普通话任姜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来。

    “我看背影好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没见过，穿着一身黑跟个黑无常似的，躺地上一动不动的。我不敢过去，你快过来看看吧。”

    任姜握着手机，没开免提，但是于世玚能听得一清二楚。男人看着听刘萍描述一脸迷茫的任姜，出声道：“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死人脸吧。”

    “死人脸？”

    【就是住在408号房的。】系统提醒。

    任姜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说的话也很怪，而且对于世玚好像很了解一样，看起来好像还能看见没有凝出实体时候的于世玚。说了一大堆话之后还租下了408，半年的房租和押金一次性交清，看起来是个很有钱的怪人。

    长得还很好看。

    不过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任姜好像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这栋楼里的房客任姜不说能全部都认清，但是早上下楼买早餐的时候好歹还能遇见一些，只有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自第一天见过之后，好像就从这楼里失踪了一样，从来没碰见过。

    再加之这几天于世玚跟条发了情的疯狗一样，不过他去哪里都要跟着，死缠烂打下都忘了这人的存在。

    任姜看了眼转过身来的于世玚，答应道：“好，我马上上来。”

    “你管那个死人脸的死活干什么。”于世玚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抛开其他的不谈，他总觉得这个人好像跟他天生气场不合。

    而且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于世玚很肯定死人脸当时确实是能看得见他，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物，实在没办法让他不讨厌。

    “你让他死在那里得了。”

    任姜挂断电话，“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在这里真的成了传说中的凶楼了，没人愿意租房，我得喝西北风了。”

    “你让他躺那儿，死不了。而且没人我养你，卡里还剩的钱够你吃一辈子。”

    任姜不相信都租在这种地方的人哪还有什么钱，权当于世玚的话是哄他。

    “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他顿了一下，“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于世玚冷哼一声，当然跟了上去。

    刘萍一看到任姜心里就安下不少。这时候还是工作日没下班的时间，楼里的人少，她从楼道里一上来看到老大一个人躺在地上，还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

    任姜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楼道上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倒下，一动不动，和最初拒人千里之外的反差感让人觉得莫名好笑。

    他先安抚刘姨：“没事的刘姨，你先进去吧，这是最近搬进来的，住407对门。他可能喝多了，我把他送进去。”

    刘萍将信半信，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要是真睡着了我还能帮你一起把人抬进去。”

    任姜还想推搡一下，张开口却感到一根手指突然塞到他嘴里，还暧昧地压了压他的舌根，截住下面的话。

    任姜的脸爆红，趁着刘姨看不见的角度拍开因为没人能看见、开始得寸进尺亲他嘴巴的于世玚，“你干嘛呀。”

    于世玚趴在他耳边，语气不爽，“我不拦着点，你就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狗男人出轨了。”

    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而且又不是谁都像于世玚这样。

    任姜哼哼两声，没再接话。

    住408号房的奇怪男人倒在地上，任姜去扶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的体温很低，就算在是三伏天里穿着长衣长袖也没怎么流汗，脸色也苍白得很。

    刘萍摸了摸这人的鼻息，“还有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们把这孩子送医院去吧。”

    这么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光任姜这样瘦小的身板和近五十的中年女人肯定是搬不动的。于世玚也懒得帮忙，踢开被任姜准备搭在肩膀上的人的腿。

    “不用碰他，又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他自己一会儿能醒。”

    于世玚的语气恶狠狠的，那一脚的力气不小，本来慢慢被扶起来的男人瞬间“嘭”地倒了下去，磕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骨头撞击的声音听得人牙疼。

    刘萍被吓了一跳，以为没扶稳才摔下去，担忧得很：“啊呀，怎么手一滑没扶稳倒......”

    后面半句的话仿佛被人生生掐掉了一样，滑稽地发出一个“啊”的音。

    任姜奇怪，偏头去看，却见本昏睡过去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面白如鬼，就着摔下去的姿势躺在地上也不发出响动，黑沉沉的眼睛直愣愣看着他，仿佛一个死人。

    任姜被这人一声不吭的样子吓得不轻，以为哪里摔出问题了，抖着声音不敢再去碰：“你还......还好吗？......”

    刘姨被这句话喊回了魂，也被地上男人诡异的模样狠狠吓了一跳，“啊呀小伙子，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怎么就睡在门外呀。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你对门就死了个人，死相惨得很咧，我刚刚一上楼就看你躺在这儿，可把我吓一跳......”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突然想起来，“小姜啊，这孩子叫什么啊，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这孩子看样子是老毛病了。我们住得近，以后要是还碰见了，遇到这种情况我还能照应一下呢。”

    陡然被问住的任姜愣住，他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过一次地上男人的名字，而且因为情况特殊，任姜还没能听清。

    他不确定道：“江、江眠......”

    地上男人打断他，眼神冰冷，“江愁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