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锦太妃糖(限定版玻璃渣夹心)
梦境公司新出了一款全息游戏,是市面上常见的多人竞技类逃生游戏,比起其他同类游戏,它有个很吸引人的地方——几乎不可能重复的地图。 这款游戏的地图由参赛的玩家上传至系统的记忆所生成,生成的地图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怪诞性。 这种新异的模式显然吸引了不少玩腻了固定地图的玩家。 这款游戏自推出起便异常火爆。 安罄竹很慌,他和朋友打赌失败,女装参加了周未的社园联谊,平时大大咧咧的他正合拢双腿假装淑女,生怕有半点露馅导致社会性死亡。 朋友刚和心选进去游戏,剩下他和学弟等待下一场。 学弟是计算机院的,说起话来全是养生。听见他点奶茶要多冰,便在耳边唠叨着养脾养胃的重要性,安罄竹抵不过他的热情,接过了那杯温热的奶茶。 也多亏了学弟话痨的性格,一路上两人的气氛不算太尴尬。 "学姐,你玩过吃鸡吗?” "嗯,玩过一点。"安罄竹声音清朗健气,配合秀美精致的外表,只会觉得这女孩子声线偏中性,但心虚的他还是不敢多说话,冰凉的手指捧着温奶茶假装喝着,希望能少开点口。 “很简单的哦,跟着我就好了,我带你。”学弟笑得阳光。 看得安罄竹脸红。 “学弟真厉害,学习好游戏也玩的好,那就多多麻烦了。” “写过游戏编程,对这种热门游戏多少有些了解。” “61-80排号的人可以进游戏舱了。”没等多久,门口的工作人员就催促着进场。 两人的舱位刚好面对面。 游戏舱正要关闭的时候,对面的学弟扬起一脸帅气爽朗的笑容,对安馨竹说:“学姐,我一定带你吃鸡!" 安罄竹脸颊微红,抿着嘴微微低头,有点心动。 学弟名叫单南书,是那种高大帅气、性格开朗的大男孩,整个人都充满着朝气,像只憨憨的大狗狗。 但是……一想到他正因打赌失败穿着女装赴约这件事就两眼一黑,等联谊结束他一定要和方琛这个见色忘义的狗东西算账。 四周昏暗,安罄竹看不清旁人的模样,左手突然被抓住,他吓得一手甩开。 “学姐,是我。”学弟低沉的嗓音响起,握着他的手未动分毫。 力气真大…… “学姐好乖啊。”单南书的夜视能力很好,能看见落单的安罄竹在一瞬间身形紧绷,装出一副警惕的模样,但反抗的力气却又微乎其微,像只小猫,在用肉垫挠人。 “……松开。”安罄竹干巴巴地说道,他能感受左上方一直有束灼热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学弟很听话地松开了他的手。 好尴尬,被直男夸奖的感觉真怪异。 视线变得开阔,眼前是一片空阔的原野。 “各位玩家好,欢迎来到游离梦境,每位玩家手上都配备了一个实时定位器,即时更新当前地形、毒圈范围以及队伍各人员的位置,侧面是蓝色的主端联络按钮和红色的强制退出按钮。 接下来,请对接定位器的感应芯片进行组队,本次游戏组队人数上限为四人,限时两分钟,请各位玩家尽快行动。 …… 组队时间结束,请各位玩家进入传送舱,挑选航线。” 入眼一片黄沙。 第一个毒圈在收缩,他们还在安全区内,但定位器上的坐标一直在小范围内打转。 显然,他们被风沙迷了眼,困在了这里。 正当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时,前方出现了建筑的轮廓。 身旁呼啸的狂风散去,他们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黄沙中的建筑,是零散的断壁残垣和两三座坍塌的石龛。 石龛自中心的小圆台分散开来,一道石门嵌在圆台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条往地底走的甬道。 进展终于有所突破。 地下深处传来了丝竹笙箫之乐,伴着铃铛声响,像是安眠曲一样,让刚还在饱受烈阳暴晒的两人昏昏欲睡。 叮铃——叮铃—— 冗长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一处巨大岩洞跃于眼前,一座高耸的圆台立于中央。 随着他们的踏足,耳边的丝竹锒铛声停止。 “来者何人?来自何处?"一道沙哑的人声自圆台高处响起。 “我是单南书,同行的是安罄竹。误入此地,无意冒犯,还望多多见谅。” 圆台走下一人,一身破旧的衣裙穿在身上,沾满了结块的尘土,枯黄的头发则杂乱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个鹿角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多少有些不修边幅。 “馨竹难书?可真是好名宇。吾姓方,名菡萏,是宗霖国的大祭司。“这人穿着破旧,说话倒是傲气,手上挥舞着一条枯枝,在身侧晃来晃去。 毕竟不清楚这游戏npc会不会攻击玩家,单南书向前一步挡在了安罄竹前面。 "嗤,倒也无需这般警惕,吾又不会吃人……嗷!“大祭司装腔作势地张口,见两人脸色不变,只觉无趣。 “两位来客是想走出这里吧,这可找对人了,吾能助你们一臂之力,作为交换……帮吾完成一件事情即可。“说着,她猛地往前一探身。 巨大的鹿角面具吓得安罄竹抓紧了学弟的衣角。 “什么事?“单南书镇定地问道。 "祈雨。” 圆坛上,大祭司嚎叫着意义不明的音节,不断地挥舞着双臂,铃铛声落,四周毫无变化。 已经五遍了,安罄竹放下敲鼓的手,甩了甩酸软的手臂,这敲鼓的鼓槌重得很,敲了几十下可累坏了他这个宅男。 “你这办法真能行得通?”他看见安罄竹敲红了的手掌,皱眉问道。 “奇怪,为何无事发生?“大祭司也觉怪异,在一旁打坐沉思着。 "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毒圈蔓延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安馨竹多少有些急躁。 “你质疑我!吾先前便是这般和上天对话的。” “天在哪?这阴暗的地底除了四面石墙,还有什么?“单南书思索着着关卡的线索,真是意外,进了个他不能控制的副本,让他无从下手。 “我们出去吧,说不定还来得及原路返回。”安罄竹向单南书提议道。 "不,外边已经被风沙摧毁了,不能出去!"一提到出去的事,大祭司激动地抓着安罄竹的袖子。 “你既然不愿出去,那便我俩走,我可不想困在这方寸之地作茧自缚!”安罄竹也恼了,陪着这人好一会也不见什么破解迷局的方法。 说着,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唉,你们别走,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们……我也是一直在很努力的祈雨啊……”方菡萏丢了傲慢,变得慌张。 “我们这里只有你最清楚怎么祈雨,你是不是忽视了什么?比如哪一步漏了? "安罄竹无奈道。 “漏了哪一步?”她将头埋在臂间。 对着天空祈雨…… 突然,方菡萏想到了什么,终于,在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我们去外面吧。” 烈日落在方菡萏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 铃铛声响。 “轰隆——”天际逐渐昏暗,豆大的雨滴落在众人身上,洗刷着沾到的尘土。随着雨露落下,遍地生机涌出,无垠荒漠逐渐变成生机盎然的森林。 雨霁初睛,方菡萏停下了动作,手中的枯枝变成了一簇盛开的铃兰。她不复先前邋遢的模样,清澈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打量,片刻后她抬起白净的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沿此方向走,不远便是出口,大祭司不能离开养育自己的土地,吾便在此恭送两位贵人。 无以为报,便祝愿两位贵人终过万险、渡千劫,涸鱼得水,枯木逢春。” 这一句话听得安馨竹有一瞬心悸和悲怆,可能是有所共情了,他缺乏安全感似的贴紧了单南书。 身后,单南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荒漠被毒圈淹没,身后只剩一片黑暗。 剩余玩家:13人。 灰墙陋巷,梅雨淅沥,沿岸柳枝低垂,廊船停靠岸边, 一把油伞落在桥上。 安罄竹弯腰拾起落伞,伞柄吊坠啷当响。 “伞呢?少爷的伞掉哪里了?" 刚捡起伞,一个穿着布衣的小姑娘便从雾霭中走来,四处搜寻的目光很快就瞥见了他们,两三息便走到跟前。 这轮倒是很快的触发了剧情。 “真是多谢两位贵人,丢了这伞可愁死我了,少爷宝贝死这上边的坠子了。”小姑娘一把拿过安罄竹手上的油伞。 “真是太谢谢两位贵人了,没有什么可以答谢,不如到寒舍坐坐,喝口热茶,这衣服都要温透了,可别感染风寒了,那可是要命的东西。”小姑娘话多的很,说起风寒,眉头就皱得厉害。 荒凉的小院里搭了一座破旧的瓦房,梅雨顺着屋檐落到水潭,滴答滴答地响着。 "咳咳……"刚一进门,便听见屋后传来咳嗽声。 小姑娘顶着一身湿衣裳也不多管,忙手忙脚地给他们端茶倒水,不一会儿便拿来干净的衣裳给他们换上。 游戏多少考虑了玩家的代入问题,一眨眼就给他们换了一身灰袍马褂。 “贵人,喝口热茶,我家少爷小时候受寒落下了坏毛病,又碰上梅雨天气,身体难受得很,正在屋内歇着,实在是不能亲自感谢两位贵客。” “咳咳,是、是小梅吗?你找到那项链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找到了!多亏了这两位贵人,不然我怕是天黑了都找不着。“小梅往后喊道。 “咳咳,多谢两位了,身体抱恙,有失怠慢,我这便亲自……咳咳,咳咳。”说着,屋后传来一声闷响。 小梅急忙扔下干净的毛巾,慌张地跑到屏风后。 两人起身去帮忙,绕着屏风一拐弯,却不见什么卧榻、人影,反而是来到了街道上,宏伟的院门立在前方,一个瘦弱的背影被姑娘搀扶着立在门前。 大门打开,两个穿着华贵的人出现在面前,一男一女。女人稍上年纪,冷眼看着他们,也不说话,一旁的年轻男人掩住口鼻,满脸嫌弃,开口说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让乞丐站在林宅门前。” “什么林宅,这明明是安老爷的府邸!你们这些臭贼人,害死了老爷夫人,还霸占着少爷的宅子,尽做腌聩事,还把不把皇法放在眼里了!“小梅咬牙骂道。 "什么安家府邸,晦气!你家老爷夫人都去世好几月了,必是作恶多端,得了报应,被上天收了!” 安罄竹都记起来了,这是他家的宅子,这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他仰身便要冲上去,却不知四周何时筑起了一道透明屏障,此刻的他置身牢笼,只能不断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每个字都让他愤怒无比,他却无法再往前探一步。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这群、这群臭贼人!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许你们污蔑……”愤恨让安罄竹举手砸向透明的禁锢。 他砸到了一堵肉墙,然后被人拉入怀中。 温热的躯壳将他与外界隔离,万籁俱寂。 “手会受伤的。”熟悉的声音安抚了他的情绪。 “呜呜呜,你怎么不回来……”他哭着。 “抱歉……”男人沉默。 “阿书,我好痛……”安罄竹哭累了,无力地倚靠在男人身上。 “是我的错,没医好你的病。” 四周慢慢浮现出匆忙来往的行人,又渐渐散开,形成一团灰雾。 又是来年春风起,一辆老式轿车停在大门前。 “小竹儿,爷回来了,开门啊,我告诉你洋人那药可厉书了,一定能把你的咳嗽治好!“西式着装的青年梳着背头,满是朝气,迫不及待地要推开门。 门缓缓打开,像是乌鸦开口,报来丧事。 青年的身形逐渐僵硬,跌撞着穿过院内的重重杂草,不知跑去了哪。 此刻,站在一旁的两人,身后不知何时也弥漫起一层层绿雾,敦促着两人往前去。 幸存玩家:6人。 杂乱的灌木丛慢慢变成了细心修剪过的观赏树木,保养良好的中式老宅出现在两人眼中,回廊错综复杂,尽头连接着一处小厅的入口,入门便是几张木椅凌乱的堆砌着,露出了一旁的侧道。 安馨竹心中泛起诡异的感觉,但看着单南书不加思考地走进去,他便也鼓起勇气,跟着前方的背影一步步往里深入。 这是一处昏暗的戏院。 屋子里的熏香浓烈,安罄竹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着眼看就要倒向身旁的屏风。 还未等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撞进一个厚实的怀里。 是单南书。 安罄竹正要开口道谢,下一刻便被捂住了嘴鼻。 “嘘~"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不明所以的他还是乖乖呆在了男人怀里。 大堂的灯亮起,映着前方屏风上绣着的古代宫人,朦朦胧胧,隐隐灼灼。 屏风的另一边,有人声和倒茶声传来,似乎是个茶馆,有人正在说书。 他们就躲在这小小的阴影处,听着外边的声音。 “……这小子不知道着了什么道,成天摇头晃脑的,嘴里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说着什么,罄竹啊,罄竹,我好生倾慕你,不知衬衫下的腰肢是不是如梦中那般纤细……” 这声音由远及近,在他的耳边缓缓倾诉。 “这腰念waist……果真是盈盈一握,让人爱不释手……” 身后的人抓了他的手,掀起了村衫,抚摸起他的腰。 “这本该是一桩好姻缘,单家公子学了西洋的医术,拒绝了深造的请求,回国就赶去要给那小竹马治顽疾,可刚到安宅门口,便听见满屋的唢呐声,原来,那安家的小少爷命薄,没等到救命的药,便归西咯!“说书人还在娓娓道来。 “这痣念mole……只是无意间看见这心口一点朱砂,便让我魂牵梦绕……”那手移到了胸口处,围着一处不停打转。 "那单家公子也是个痴情种,满心挂念着死去的安家小少爷,整天浑浑噩噩的,不久便辞去了家里安排好的工作,弃医投戎了。” 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胸口徘徊,嘴里还在念叨:“……那些传教士说死去的人会有灵魂,我信了,不然怎么能看见你呢?但他们又说同性恋是错的,会被惩罚,我十分不解,这又能有什么错呢,不就是爱上了你吗? 所以,我让他们全都闭上了嘴。 那几个害你无家可归的畜生,我让他们也尝试了一番家破人亡的滋味……当然,还有我……” 战鼓擂,烽烟起,四周尘沙飞扬,迷了安罄竹的眼,他看见屏风上的人都活了过来,一时间短兵相接,背景上的大宅子燃起了火焰,在他眼前坍塌成灰。 “那后来,他怎样了?"隔着层层火苗,他看见宾客在着急地询问着结局。 “死了,死在了沙场上,尸骨无存,据说安家小儿的墓旁埋着一只狼毫和钢笔,是单家公子埋的,是他俩的定情信物,藏在了一个永不腐朽的木盒里。” “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病,和你白头到老,生同衾死同穴,若有来世,便再见你一面……但我现在不再满足于只见一面了,我心悦于你,无论是在何时何地,我都能对你一见钟情。” 面前的火势汹汹,火舌似要沾上衣衫。 但安罄竹不在乎,他怔怔地望向单南书,眼泪划过脸颊,嘴角却扬起了一个笑。 安家小少爷等来了他的归宿。 屏风燃尽,坍塌成灰,与砂石融为一体,堆成一座荒冢。 安罄竹拔开砂石,看见了那褪色的木盒,两只风格不一的笔静静地躺在里边。 狼毫是他送予单南书的,让他身处异乡勿忘国哀。 钢笔是单南书回赠他的,替他感受世界海阔天高。 只是这份回礼,他等得有点久。 "好啊,这次你没来晚,勉勉强强原谅你好了。”安罄竹笑道。 剩余人数:2人。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