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野猫（三）

    书接前文，上回说到离九在宫里住下，碰上天子大婚。

    婚礼当天喜乐响遍整个皇宫，宫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雎鸠殿依然门可罗雀，仿佛被人刻意隔绝在外。

    离九和伏火坐在屋顶上看了一天，看他们言笑晏晏，看他们把酒言欢。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他们抬来的贺礼和宴席上的美食。

    “那个又是什么？”

    “仙人脔。”

    “里面都有什么？”

    “奶和鸡肉。”

    离九咽了口口水，继续问：“那个呢？”

    ……

    华灯初上，远处的喧嚣不但没有衰减，反而愈发热闹起来；灯火通明，摆在大殿外的宴席还依稀可见；绚烂的礼花窜上天空，只为在消逝前短暂地绽放一下。离九坐久了，腿有些麻，伏火高深莫测的脸庞在礼花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离九索性躺下，夕阳的余晖还在燃烧着西边的苍穹，迟归的鸟儿排着队飞向边际。

    这得花多少钱呀，要请那么多人吃饭，还要挂那么多红布灯笼。成亲可真费钱。

    离九漫不经心地想着。

    几个宫人从院墙外走过，窸窸窣窣地说着话。狐狸听觉灵敏，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人说道：“听说新后是从草原来的公主，长得可漂亮了。”

    另一人说道：“那不也是他们可汗为了讨好陛下，送进来的吗？”

    “那又如何？陛下贵为天子，长得又惊为天人，还配不上不成？那公主进了宫也是吃好的穿好的，这样的福气很多人盼还盼不来呢。”

    “天造地设，日后定是佳话一段。”

    “比起那个，听说明儿早所有人都会得赏钱，不知有多少。”

    “这可是陛下的大喜之日，又是册立皇后的大典之日，肯定数目可观。”

    少女铃铛般的嬉笑声打破了周围的冷寂。

    什么？还要给这么多人钱？哪给得起啊。

    离九心疼得很。

    “欸，这儿怎么冷清清的。”

    “嘘——这儿可是那位将军的寝宫。”

    “哪位将军？”

    “就是陛下登基之日封的那位将军。”

    “啊，哪有外姓臣子住进后宫的道理？”

    “陛下特地把他接进宫里，还设了个殿，个中缘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着瞟了一眼同伴。

    “哈，陛下竟然……”有人发出了惊叹声。

    “听在这儿当差的说，陛下经常留宿这雎鸠殿，可是受宠得很呢。”

    “那为何今日陛下大婚，这儿却如此冷清，连个灯笼都没有。”

    “向来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唉，到底是个男人，再受宠也当不上这后宫之主啊。”

    “确实，说到底这南风不就图个新鲜，等日后后宫充盈了，陛下说不定早把给他忘了。”

    “……”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阿离，我们回山里吧。”伏火说道，一转头却又对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无奈地替他擦了把泪花，“你又怎么了？”

    离九听那些宫人说的话，想到自己可能连号都排不上，还会被遗忘，心中酸楚又涌上了心头。他突然站起来，“我要去找李蛮。”

    “他都不来找你，你去找他作甚？”

    “我要去把他的钱都偷了，让他没法成亲。”

    伏火怒其不争，叹气道：“去吧。”

    离九起身，正要跳下去，又想起什么，“你刚跟我说什么了？”

    伏火望着远处的喧嚣，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你快走吧，没出息的家伙。”

    “嗷。”离九从屋顶上跳了下去，急速向宫外飞奔而去。

    伏火听着他逐渐跑远的脚步声，忽觉得凉，也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把奴仆都赶到屋外静候着。

    我又何曾不是呢？

    且说离九火急火燎地向外跑，见一人立于门外，身着青色圆领袍衫，脚踩长靿皂革靴，黑色的幞头包裹着尚未长长的碎发，身形高大，器宇轩昂。

    可不就是那李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