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艾里斯领着李维，毫不在意地直接从宅邸的正门进入，经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踩上华丽厚实的地毯，走过围绕着水晶吊灯的旋转楼梯，李维总感觉能感受到女管家震惊的眼神，纳特正用在外头泥土地走过路的肉球脚掌踏进主人家屋内。

    「这里似乎不太欢迎动物。」李维说道。

    「我以为我才是主人，能决定我想让谁进屋。」艾里斯面露诧异地说道。

    这是一幢历史悠久的古典建筑，长廊上挂着一整排有着镶金雕花画框的肖像画，画中的人物们身着华服，大半都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与宝石般的蓝眼睛，服饰的流行元素年代由远而近，最早能追溯到两三百年前，李维走到一半时，意识到这些是这个家族的族谱肖像画。

    「虽然这是一幢几百年的老骨董，我们陆续翻修了好几次，有一些现代化的设施，住起来不会太糟。」

    艾里斯彷佛知道他不会在乎，没有淘淘不绝地介绍画中人物与自身家族的历史，谈论自家的先祖伟人做了什麽荣耀国家与家族的风光伟业。

    「这条走廊直走，左手边就是图书室，楼上还有另一间书库，不过我想你们会对这里的书和报刊杂志比较有兴趣。」比起肖像画与摆放各处的骨董装饰，艾里斯带他们参观时，仔细地说明各房间的用途，「图书室对面是会议室，走廊直走到底有一间偏厅，采光还不错，很适合消遣休息。」

    就连那些他们只是经过，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使用到的空间、主人家在介绍给客人时会略过不提的准备室与杂物间，艾里斯钜细靡遗地介绍了一轮。

    李维察觉艾里斯是在告诉他这幢建筑的格局，让他不至於在这座宏伟建筑里晕头转向，心生抵触。

    这时，李维留意到成排的肖像画来到最末端，他抬头认真端详最後一幅画，画中是一名高大挺拔的绅士，左右两侧站着衣着贵气的少年。

    画家巧妙地捕捉了人物的神韵，李维能认得出来站在右侧的是艾里斯，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与骨架还带有一丝青少年特有的清瘦，神情却很从容，脸上扬起嘴角的自信笑容、带点漫不经心的站姿，眼底彷佛透着甜蜜温柔的笑意，这个男人大概从小就迷倒了不少男男女女，是自知有魅力却讨人喜欢的类型。

    而另一侧，则是一个身形稍微矮小一点的男孩。他的五官与艾里斯神似，同样有着一头金发，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

    「你有弟弟？」李维开口问道。

    「欧文小我三岁，是个文静的孩子。」艾里斯说道，「不过他在六年前过世了。」

    李维身子霎时僵住，呼吸也随之一窒。

    即使这麽多年来他目睹过无数的死亡与丧礼，面对他人失去至亲，李维还是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我很遗憾。」李维凝视着艾里斯的眼睛，诚挚地表达哀悼。

    艾里斯露出发自真诚的笑容，表情看起来并不难过。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没有你和你的兄弟那麽紧密。」艾里斯用着一贯温和的语调说道，「我们长大的主宅比这里还要大，有各自的保姆和家庭教师，我还早他一步去寄宿学校上学，有自己的社交圈和义务，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和他的相处时间不是很多。」

    即使面前的金发青年始终保持愉快模样，李维并不认为对方心里全无阴霾，就像他对自己的母亲没什麽记忆，酒鬼父亲也早早不见踪影，他几乎是纳特养大的，父母还是在他心里占据了一部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