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晶鞋

    山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位于市区边缘，大部分时间来的人不是非常多。这次几乎接近五十人的一个出游团，也是让周边小吃店大叔大妈笑没了眼。这山有着中国小瑞士之称，夏天的草场浓密而鲜绿，和蓝天浑在一起实在好看。

    宋含玉向来属于不锻炼的宅宿舍人士，也是因为最近跟着陈息开始了晨跑，身体素质提高了些许。但对于高山的攀爬，到最后一段路程，还是略显吃力。陈息看起来没怎么有影响，却没和体力充足的其他人一起走在前面，反而一直陪宋含玉在后面慢慢走。

    陈息不动声色用身体挡住宋含玉，因为对方在外侧，他的手臂虚虚靠后，没有抱住宋含玉，但是在对方腰身画了个圈。和晨跑一样，宋含玉脸很容易爆红，汗湿湿的，像泡过水的粉色桃子。

    陈息没和人说过，虽然宋含玉总是运动一点点就喊累，他还是严格要求对方和他一起跑完指定圈数的原因——宋含玉的喘息声总是断断续续，和上床时候娇娇的不一样，更像男孩子。但是很正，声音很清，也能听得他心里很痒。因为专业原因，他总是对好听的嗓音多关注一些，宋含玉的声音，他就很喜欢。

    宋含玉若有若无嗅到陈息身上的茶香，衬托了对方身上汗水的咸都好闻了一点。宋含玉知道对方走得这样慢是因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闪着阳光的尾巴，脸蛋红红，吐出的气都是绵绵热热的：“陈息，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在后面慢点就行了。”

    陈息一愣，捏了捏宋含玉的脸，对方的汗水沾到陈息的指腹上，很快就湿凉起来。陈息眼眸微亮，声音不可思议地温柔，又有些急促：“能留自己男朋友在后面？”

    ..宋含玉脸就是红彤彤，让人看不出他因为这句话而沸腾的热气。他害羞，又不舍，手心都是黏糊糊湿漉漉的汗，却还是抓住了陈息伸出来的手。虽然热度停留在手掌中，宋含玉一想到明天，内心却麻凉麻凉的。

    他之前不清楚，陈息究竟是扮演男朋友的身份过于尽责，还是虚假外表下保佑的一颗喜爱自己的真心。他现在也依旧不清楚，只是大概能知道，如果是后者，陈息便不会对离开的消息闭口不言。

    明了后的内心让宋含玉在面对陈息的时候总是带着微微酸涩，像热爱的电影即将散场，他的初恋也即将结束。

    陈息回握住宋含玉的手，也不在意湿润，一如他温和的性格，手掌的热度都散得温柔。“走吧。”陈息说了一句，便带着宋含玉爬了起来。宋含玉低着头，又抬头看对方硬朗的肩膀，心道：“既然都是最后一天了......”

    他们一些人在山上租了民宿住，两人一间，宋含玉和陈息自然而然住到了一起。从民宿可以俯瞰山下村镇的全貌，宋含玉去房间放了包后，午饭也不想吃，问陈息能不能去附近走走。

    陈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积极，只是简单地归咎于这座山的大好风光。只是他望了望太阳正当时的天，曝晒不已，宋含玉自己瞧不见，他白嫩嫩的后脖颈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不想吃，吃不下。”宋含玉惯会撒娇，问道：“去不去附近玩嘛？”

    “不去。”陈息不能理解宋含玉的心急，再查看清楚对方身上不小的晒伤面积，游玩的心都去了一半。他半强制地要求宋含玉乖乖坐着，自己去翻找行李箱里面的药箱。

    陈息的睫毛投下了，会有一块小月牙的阴影。宋含玉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地给自己擦药的陈息，全然没有在意微微刺痛的皮肤。陈息的手指很长，摩擦过皮肤，带来一股疼痛的酥麻，宋含玉微微坐直了腰，大腿紧闭。

    “好了。”陈息擦完了药，快手按住又要起身的宋含玉，语气不由得凶起来：“坐好，含玉。”宋含玉愣了一下，还真的坐在位置上看他。陈息看他直白坦然又委屈的目光，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娃娃，叹了口气：“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吃的，吃完你在房间休息。”

    宋含玉觉得不甘心，惋惜道：“那玩......”

    “做什么那么急？”陈息无奈笑了：“下午温度低一些陪你出去，你先休息，好吗？”宋含玉又眼巴巴地说好了。毕竟时至今日，可怜兮兮像抓住时间的人只有自己了。

    陈息带了凉凉的绿豆汤上来，楼下有人架起了烤架，他便耐着热等着给宋含玉带了一些烤串上去。他不是不喜欢吃烧烤，只是因为体质原因，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吃。但毕竟年轻，琳琅满目的美食面前也会被这香味吸引过去几分，于是便注意到了同样垂涎的宋含玉。

    那时候他说不清内心是无奈还是感动，因为所有的情感之余总是笼罩着一层他看不见的屏障——很烦躁。

    等陈息上楼时，宋含玉已经就着床睡着了。他是真的累了，偏生本人一点没察觉，还要命地大中午出去玩。陈息把东西放到桌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宋含玉，最终选择了不叫。宋含玉睡觉的样子比平时调皮小狐狸的模样要乖上许多，陈息轻轻坐到他身边，手指撩起对方有些湿的额发。

    好可爱。陈息想。

    宋含玉本来就睡得浅，被这动静弄得悠悠转醒。他眼神还弥漫着，却尖锐地快速地捕捉到陈息。头下意识动作，蹭着陈息的手动了动，头发有些凌乱。陈息的手在空中停住，宋含玉的头发蹭得他整个手心都痒。

    宋含玉刚刚做梦，短短十几分钟经历了一场同陈息的分别，巨大的伤感将他包裹。房间里的窗帘拉起，空调吹得冷风飕飕，他似在这昏暗的冰层里企图抓住一抹照射入生活的阳光。

    “陈息......”宋含玉侧着头，泪眼朦胧。陈息不明所以，只觉得对方总有心事，有顾虑重重。这显然同外出游玩的初衷相悖，只是陈息意外有耐心：“怎么了？”

    他摸宋含玉的脸，轻轻揉对方的脖颈，肩背，到那短裤下细白的手和脚。宋含玉睁大眼睛，仿佛一眨不眨，如同一只机器猫。除了紧咬下唇的白齿露着败笔，牙印有些深，陈息只看了几眼便看不下去，伸手把对方的牙唇分开。

    “别咬了。”陈息道，但宋含玉下一秒就舔上去，湿漉漉热乎乎的舌头笨拙地临摹陈息手指上细长的纹路。陈息同宋含玉的两眼对上，隐秘的火花炸开在他的脑中，对方的眼神赤裸裸，他只是一想，就头皮发麻，蠢蠢欲动。

    陈息想伸手抱他，宋含玉便乖乖在对方怀里趴住，感受温柔细致的吻从脸颊一路向下......宋含玉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墙上啪嗒啪嗒的钟，他好像个十二点必须要离开的灰姑娘，甜蜜的童话只让他品出了微妙的苦涩。

    宋含玉止住陈息继续向下的动作，对方的目光诧异而坦荡，这份被勾起的和陈息气质不同的情色让宋含玉自豪。他擅自将接下来的做爱当作灰姑娘遗落在地的水晶鞋，他想要世界上只他可穿的水晶鞋，他要陈息这辈子能永远记住他。

    宋含玉的脚踩在陈息的腹肌上，他笑得很可爱，小声道：“我想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