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番外

    正月初一新岁开篇，爆竹声自夜半绵延。

    晨六时，装扮得当的俏佳人翩翩辞镜，踏着时远时近的喧闹，细步回床边轻坐，捞起周岁刚过的女儿尽欢。

    小团子嘟着小嘴巴糯声哼唧着，缩在母亲怀中懒懒合起一双眼皮。

    “尽欢乖，午后再睡。”奕涵托幼儿后脑哄着，将其抱起，为其换衣。

    纵使除夕时换起一身新衣，跑跳不休的小家伙扑腾一日浑身起褶。奕涵揽抱女儿在腿上，哄她乖坐，轻手为小人儿剥盘扣。

    “娘，娘，娘……”尽欢一双杏眼到处乱瞟，找寻的是眼前之外的另一位母亲。奕涵拨正她小脑袋，轻柔剥落小家伙一身飞褶的朱红色的胸口绣瑞兽的小长褂，将床头柜一身同色绣牡丹的小褂展开换起，哄道：“你母亲在楼下。尽欢乖些，娘亲抱你去寻母亲。”

    小家伙定定点头，软软道了“好”，配合母亲曲臂展臂，乖顺极了。奕涵心软得不得了，吻女儿娇嫩的脸蛋，抱她下楼。

    客厅热闹，吴耀先与管家等人围坐老夫人身边陪她话过往变迁，感慨欢笑良多。

    “老夫人，大小姐抱着小小姐下来了。”丫鬟这般提醒，老夫人抬头就见那神似的母女二人，怀抱婴孩柔目微笑的女子一袭朱红绣金牡丹旗袍，娇丽典雅，贵气逼人。

    而她怀中的婴孩虎头虎脑，一身得体的长褂配起虎头鞋与虎头帽，憨萌可爱。老夫人合不拢嘴，起身来迎，“尽欢，我的小乖曾孙，来，找祖奶抱。”

    “祖奶～”小家伙甜笑着，张开小手扑向老人家。老太太将小宝贝接过来，仔细着宝贝着捧在怀里头哄着，不止与她，在场大人满面红光，轻声细语，对小家伙喜爱得不得了。

    奕涵放眼四顾，未见奕君，问了值夜的丫鬟，听闻奕君方才出门。

    奕君近年来蜕变很多，早不是一意孤行的她。奕涵按捺住自己心疑，陪伴长辈身边。

    奕君赶在早饭前归来，她步子急呼吸也紧，奕涵听闻汽车熄火迎出去，与她拥抱。

    奕君穿着长衫皮鞋，神似放大版的尽欢。一双爱侣拥抱，从容貌到身形乃至仪容无上般配。奕君舍不得松开奕涵，只是当奕涵退后时也轻柔纵容了去。

    奕涵为她拍拍肩膀，拍她手臂，情急嗔道：“大清早了，外出哪里，教全家好等。”

    奕君牵手奕涵往里走，扭头对她，“紧着为你订礼物去了。”

    奕涵轻声嗔她胡闹，眼底的笑意却是实在溢出来。

    “奕君，你做什么去了！”吴耀先冷着脸起身，被老母亲碰碰胳膊，忍下不满。

    “祖母，父亲，福叔，是我考虑不周，害全家忧我等我。”

    “娘～”尽欢很亲近奕君，许是奕君比于奕涵更是常日不在家中，聪慧的小家伙每当母亲归家时总要往她怀里钻来撒娇。

    尽欢这一甜嗓，使得紧张焦灼消弭于眨眼间。老夫人示意吴耀先将孩子抱给奕君。父女俩这般接触，温馨气氛回升。

    饭后，全家四代人围坐厅中。不待被问起，奕君去玄关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份工整折叠的报纸。

    “祖母、父亲请看。”吴耀先接过，展开报纸，见到报头“冀州晨报”的字样。

    “这是什么？”他疑惑问着，攒眉垂眸，豁然神色惊变，拍案而起，对吴奕君怒道：“小兔崽子，瞧你做的好事！”

    老夫人识字不多，从旁急着拉住儿子。奕涵赶忙上前，凑近些重又举起报纸，略读新闻头条两列题目，花容失色。

    老夫人急问报上写了什么。

    奕涵抬眼，与奕君对望，复述了头条题目：“冀军少帅自认吴家养女，自曝与吴氏长女好事将近。”

    “什么？”老夫人乃至全场人闻言惊骇不已。

    “这、这，君儿，你！你糊涂！”老夫人坐立不安急得敲拐杖。

    “祖母，父亲。我早有计划登报自白，若非如此，难道要奕涵与尽欢乃至全家上下被人耻笑。”

    吴耀先点她脑门，恨铁不成钢，“到底是你做的好事！惹下滔天大祸的是你，如今自作主张的还是你！”

    气氛跌至冰点。被抱在沙发上的小家伙爬到娘亲身后去勾母亲的手。奕涵垂眸，将她小手握了握，看她又看奕君。

    小家伙大抵是明白些的，翻下地，踩着松软地毯蹦蹦哒哒绕去几后，张开小手抱住另一位母亲。

    奕君将凝着奕涵的目光收回到脚边的爱女身上，心尖颤动，自顾自道：“我绝不会由我的家人、我的妻女受委屈。”

    “君儿也是好意。”老夫人心中一叹，只得劝说起儿子，促进家族和睦。

    吴耀先绷着脸，瞪视吴奕君，“这等大事，你不与长辈商量？！”

    奕涵忙道：“父亲。此事不算奕君任意妄为。她多次与我提及，是女儿疏忽了。”她恍惚想起，奕君从前提及过将要登报的事情。她从前只当奕君信口开河，却不想……

    奕涵捏紧报纸，心情说不出的激荡，又惊又喜又愧疚，她身为长姐，没能保护好妹妹，反而由着对方冲在前面，独自面对流言蜚语……

    她心疼奕君——她的爱人。

    “瞧我老糊涂了！”老夫人也附和，“涵儿也曾与我商量过的。”老夫人眼一落，心一急，话锋一转，急得坐不住，“瞧瞧尽欢，被你吓到了！”

    彼时小家伙扒在母亲腿上怯生生含着泪噘嘴瞧凶巴巴的祖父。

    吴耀先招架不住，就此投降，压着声无奈道：“娘，涵儿，你们祖孙俩且惯着她罢！”他将自己摔坐沙发上，扶额叹气。老夫人紧着摆手对孙女们使眼色，“尽欢怕是困了，奕涵，抱孩子上楼吧。”

    奕涵应声，抱起尽欢，牵手奕君上楼。

    小家伙眼里水汪汪的，回房间后奕君为小人儿擦眼泪。伏在奕涵肩头的小人儿躲进怀里。

    “奕君……辛苦你了。”奕涵托抱孩子，抬眼望奕君。

    奕君与她笑笑，拥起她和孩子，轻吻她耳廓，“一家人还说这些么？”

    “自小是你宠爱我。奕涵，我长大了，来日我宠爱你们母女。”

    小家伙扬起头，很是时候唤一声娘亲。

    奕君最喜欢她这般唤自己，哄她再唤一声。

    “娘～”

    “宝儿真乖～”奕君揽着怀抱里的一大一小，低头轻笑着，亲亲小家伙脸颊。小家伙羞笑。

    母女俩亲昵时，奕涵揽紧怀抱，亲密与她的爱人及爱女贴靠在一起。

    无论外人如何议论。她一家三口有名目正大光明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这是多么好的礼物。奕涵靠在奕君胸怀想，身边的这位又是多么好的爱人。

    她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