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2

    吵闹的心跳声之外，林柯听见了自己咽了口唾液。“啧，你他妈的，花样这么多，怎么是个死脑筋。”他一把把方益从地上拉起来，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放。方益坐在林柯腿上，呆着脸，莫名其妙地小声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哼，”林柯一只手抹掉方益眼上的白浊液，顺手擦在自己依然不打算歇息的下体上，“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方益真的再往前凑了凑——而他们原本的距离就足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了，林柯忽然用手按上方益的后脑勺，“嗯…！”他吻了上去。舌尖与唇齿纠缠在一起，但方益感觉进入口腔的好像不止是林柯的舌，还有什么更猛烈的渗进来了，它随着林柯的舌尖，先是充满了整个上颚，再是后牙槽…接着，它便自己在各处游动起来，到了咽喉，到了扁桃体，到了鼻腔，到气管，甚至快要去到肺中——

    气味，是那个气味。

    是林柯的信息素。他逼迫着方益只能呼吸着他的信息素，哪怕它实际上没有其他的任何效果，但林柯还是强行“注入”了进去。他这么做，多少是因为自己Alpha本能的占有欲，但与此同时，他在试着让方益记住这个味道。

    记住。不仅仅是这个气味本身，还要记住现在身体的感觉。黏腻的，滚烫的，情色的。这一切都要与这个味道产生紧密的联系。

    这个味道，是林柯的信息素。这个味道，就是你在和我林柯做爱，就是你在被我林柯侵犯着，就是你在我林柯的身体之下，就是你……

    永远忠于我。

    林柯终于放开方益的唇，方益差一点要喘不上气了，他大口地呼吸着无毒无味的新鲜空气。“…哈…哈…哈…晕，头晕…”

    “等会儿你就醒了。”林柯嗓音低沉，“稍微起来点。”

    方益正迷糊着，应声抬起了屁股，“自己咬住手。本来想的是我来，谁让你刚才咬我。”但他根本没等方益伸出自己的手，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腰，将他向下一摁。

    “啊！嗯！嗯……”方益一瞬间便彻底清醒了过来，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唔…嗯！嗯！”他慌张地将一排手指塞入自己的口中，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林柯的下体几乎没入他后穴三分之二——听着不算什么？但这是——在一瞬间之内。而方益自身的重量还在迫使着它继续深入。

    “呃唔！嗯嗯！…嗬…啊唔！哼……”方益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传来肿胀感，他用另一只手急促地拍打着林柯的肩膀。

    “干嘛？”

    “唔！嗯…！”方益把手指拿出，“咳…哈…等等……”

    “还等？”

    “不是……”方益用一只手撑在水箱上，转移身体的重心，试图让自己的下滑停下来，“……我的上衣内袋…里面……”

    “有什么？”林柯掀开方益的外套，伸进内袋。他似乎触碰到一个小小的方形薄片，他拿出来一看，“…你想的倒很周到嘛。”

    林柯把东西在方益的脸前挥了挥，“避孕套？你不会是想到了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吧？”

    “…没有，我只是……随手放了。”方益的眼神回避着那个反着光的塑料包装。他只是放进去以备不时之需，但没料到就在今天。

    “‘随手’啊……”林柯一只手把方益的臀部抬起来拖住，下体从下面滑出。另一只手把包装递到方益的嘴边，“咬住。”方益看了一眼那锯齿状的边缘，犹豫地咬住一点。“嘶啦——”林柯撕开包装，一小截安全套露出来。“再咬住。”方益似乎有点迟疑，但还是将嘴凑近，轻轻咬住。林柯把包装抽出来，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现在用舌头顶出来。”

    “呃？”方益显然没有听懂。林柯叹了口气，把嘴巴张开，再把舌尖从嘴里伸出来一截，最后指指自己的嘴，示意方益跟着做。“呃……”方益迟疑着仰起了头，松开上下牙，安全套落进了嘴里。方益把头低回来，注视着林柯，接着突然从嘴里伸出舌头，舌尖上包裹着一层安全套。

    林柯点了点头，“悟性很高。张口。”他揪着方益的舌尖拿出安全套，接着终于让它去了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乐意。”林柯说罢撇了撇嘴，抬起下巴点了一点“坐下啊。”

    坐？又要来一次？方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提前把手指放到了嘴边。他凭着身体的触感找准了位置，缓缓地向下坐了一点。林柯的下体轻轻松松便进去了，“嗯……”方益小心地把握着身体的重心，生怕又失去了控制权。

    虽然刚才挺舒服的。方益潜意识中想到。

    “手拿出来吧，不用像刚才那样，慢点就行。”林柯似乎有着相同的想法。如果真要使劲，恐怕这样发出的声音比方益叫出来的还要大。“不过，你自己动。”

    “呃？”方益的心脏忽地猛跳了一下，“我自己……”林柯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一言不发。方益感觉着林柯的双手手搭在自己的两边的腰窝，一根拇指来回轻轻地摩挲着——快点——就是这个意思。

    方益慢慢调整着自己的重心。靠后一点，“呃…嗯……”再靠后一点，“嗬！呃…”马上就要到头了，“呃！嗯！啊哈…”方益觉得自己的后穴满盈，不，是要满溢了。“嗯…不行，下不去……”方益看着林柯，确认他的情绪，他以为还会是原本的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但——林柯微含着下巴，抬起眼睛盯着方益的双眼，他面无表情，唯独那对眼睛好像深不见底，好像要将方益盯个对穿。

    “随便，快点完事。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来。”

    方益慌张地收回了眼神。他明明刚才还在肆无忌惮地挑衅林柯，而现在只是被他盯着，居然莫名其妙地害羞起来。快点完事算了，再这样下去气氛会变得奇怪的。方益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先抬起来，再下去，“呃啊…嗬…”抬起来，再下去，“嗬嗯…呃…啊…”抬起来，再下去，“啊哈…嗯嗯……”抬起……

    “嗯……啊！”方益的左脚忽然在光滑的地面上滑了一滑，他的重心猛地向左一偏，虽然他迅速地稳住了自己，但刚抬起来的身体已经重重地落了回去，“哈啊！呃嗯！啊…唔…！”敏感点像是一条松紧带，在那一瞬间被狠狠地收紧，强烈的快感震撼了他的整个后腰、冲击了他的大脑，“哈…哈…唔嗯！嗯！啊哈……”他有些发抖，无力的腰失去了支撑力，头也只能靠在林柯的肩膀上，“呃嗯～唔…哈…哈…”最终，他只好试图用胳膊肘撑着水箱来直起身。

    “呃…！”两只手忽然出现在他两条大腿的底部，托起了他的重量。

    “就这个姿势不要动。”吐息夹杂着一点低沉的嗓音，在方益耳边响起。一股味道顺带着也涌进了他的呼吸之中，“啊……”他忽然有些晕乎乎的。

    林柯抬起了方益的臀部——但比起之前方益自己的动作来说，这个高度几乎算不上“抬起”，只是“上移”了几厘米——接着林柯又轻轻放下了一点。就这么一次轻微的一上一下，方益却觉得身体的反应更加地剧烈。

    林柯稍稍加快了频率。

    “嗯～呃…嗯啊～唔！…”方益的大腿时不时便抽搐一下，每一次抽动都附带一声娇喘，他并不想这样，可他无法停下。哪怕他捂着自己的嘴，声音还是会直接从咽喉冲出来，“嗯！…唔！”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一针局部麻醉，他既清醒又麻木。林柯克制但直接地在他的敏感点磨蹭着，甚至唯独就在那部分上下着，不多动一点。

    “嗯！唔嗯！唔……”方益想从口中挤出一个“不”字来，但他做不到。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呼吸的间隙能把这个字放进去，再者，如果调动大脑去说出一个清楚的字来，这阵连贯的快感好像就会被打断。

    “不说吗？”林柯忽然在他耳边开口。

    “嗯…啊哈…呃？什……”

    “不说‘爽’吗？”林柯手上的动作变得急躁，“不说的话，就是不爽咯？”林柯好像是询问意见，又好像是在威胁。

    “呃呃唔……不…不……啊哈！嗯…！”不是的。方益想这么说，但充斥全身的强烈的刺激打断了他。

    “‘不’？哈……”林柯的耐心，宣布告罄。

    ——

    “走走走，赶紧吃午饭去了。”

    “等我，我保存一下文档……行了，走。”

    “…这什么味儿啊？”说话者四处张望了一下，“是从这里的厕所传出来的吗？”

    “啊，我好像闻到了。我怎么觉得是谁的信……”

    “啊咳咳！这位同事！往前走走啊，里边维修呢！哈哈，维修呢…”吴叶青赶紧冲了上去，手上一边拿了个纸袋，一边提了个黄澄澄的“小心地滑”。“刚喷的药剂呢，杀杀毒，还是少闻的好，赶快走吧。”

    两个职员还摸不着头脑，“到底是维修还是消毒……”，半推半就地走了。吴叶青“啪！”地把警示牌往地上一摆，忐忑地看着整个办公室里的人的动向。“都午饭时间了，还不出来啊…你俩不累，我快饿死了。”他边张望着边喃喃自语，还得是不是和路过的员工点头微笑，“注意地滑哈。”

    幸好还选了个领导专用卫生间，不然我就得阻止整层楼的人上厕所了。吴叶青脸上的笑逐渐变得苦涩。

    办公间逐渐安静下来，吴叶青身后忽然多出一个人影，“杀什么？”

    “嗬！”吴叶青吓得一耸肩，猛地转身，是林柯那张冷脸。吴叶青往他身后瞄了一眼，不料还没看见另一个人，就被林柯用身体挡住，“回话。”

    “我跟同事们聊天呢，说厕所要常杀毒。”吴叶青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这就护上了？这么快？小方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啊？

    “拿套干净衣服过来…皱了。”林柯说着，下意识抻了一下衣领。

    “哦行，给谁？”

    “问你妈那么多。给我！”

    “好的，老板。”吴叶青笑嘻嘻地递上手里那个纸袋，“这儿呢。”林柯一把夺过来，转身又进去了。

    吴叶青听林柯骂脏话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心里门儿清：骂脏话不代表他心情不好，有时甚至相反，越生气越礼貌，堪称中华文化传统美德宣传大使。凭他的经验来看，刚才林柯面色平静，眼神冷但眉间舒展，抢纸袋的动作急却有分寸。这句“你妈”，应该是心情不错。

    只要老板心情好，徒弟有本事，吴叶青就算职业生涯圆满了。他轻松地等待着那两个人一并走出门来。

    林柯先出来了，他快速地擦过了吴叶青，一眼不多看。但吴叶青依然微笑着招呼了一句“老板”。等上几秒，方益才半低着头走了出来，他的速度远不及林柯，但步态还算平稳。方益朝吴叶青点头示意，“哥。”

    “嗯。”吴叶青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下他身上这套刚换的西装，“你别担心，这种事不常有的。”方益欲言又止，只好又点点头。吴叶青知道他尴尬，自己接话道，“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工作时间’，是每个月4号。”

    “啊？”方益猛然抬头望着吴叶青，微微瞪大双眼，“这……”

    吴叶青这才看清自己徒弟脸上的红晕都还没完全消散，鬓边挂着水珠和乱七八糟的碎发，看起来是刚洗过脸。他心里不由得多了些歉意，“我以为老板他至少能撑到晚上的，没想到……”

    “没事，哥。”但方益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反倒给吴叶青一个微笑。他往林柯办公室的方向歪了一下头，“叫我呢。”

    吴叶青目送着方益慢悠悠地朝前迈着步，忽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做这行，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

    ——

    方益推开磨砂玻璃门，反手掩上。这次，他不像之前一般停驻在门口，而是径直经过了茶几、沙发和文件柜，直接走到了最里面，最终在林柯的左后方停下，两手背在身后，板直身体站好。

    林柯随意地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他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忽然，他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晃动了几下。

    方益上前一步，附身把头靠近林柯的那只手，“老板。”

    “你跟我说一下——”这个拖长的尾音，真是有够领导做派。方益心里只祈祷着林柯不要真的像领导一样问出些狗屁问题。

    “——你到底爽没有？”林柯忽然撑住办公桌沿，把椅子一转，面向方益。方益的腰弯得很低，林柯也就把胳膊肘往腿上一放，手撑着头，平视着他。“我刚才脑子不清醒，没注意。”

    “……”方益一时无言。他心想着“这什么狗屁问题”，但看林柯那眼神，他似乎又是真心发问。他没了脾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说说看啊？我们可是固定炮友诶……”

    方益看着林柯脸上的困惑以及些许的期待，不由得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他的大脑闪过走马灯。刚才的景象开始重新在脑中放映，最终停在一幕：

    “…你给我抓稳。”

    接着方益的记忆开始模糊。他想起的只有不断地上下震颤的下半身，时不时痉挛的小腿，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他只能死咬着袖口。耳边是林柯粗重且混乱的呼吸声，他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他也只能用手臂箍着林柯的双肩。感受是那么的强烈，冲撞着他的两腿之间，麻痹了他的腰，又顺着脊柱搅乱了他的大脑。他甚至想不起来那阵感觉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似乎是卫生间外开始变得吵嚷的时候？

    回忆落幕。面前是还托着腮等着他回答的林柯。两人的脸又莫名近得只剩十公分，这距离似乎很适合用来做些什么。

    “老板。”

    “什么？”

    “用说的，我不太会，用做的吧。”

    “那是什么？”

    方益垂眸，一点点缩短了二人的距离。

    林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唇上被人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就是这样。”方益仍是不抬眼，低声说道。

    林柯睁开眼，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回答？似乎是在说“爽”，但又似乎是说“不尽兴”，又或者是两者兼有？他想开口追问，但眼前两寸不到的人又让他住了嘴。他垂着眼帘，不知在看哪里，脸上微微的潮红尚未褪，均匀的呼吸也还有些湿润，暧昧的距离制造出了一种令人眷恋的氛围。林柯觉得此刻追问似乎不合时宜，他顺应着气氛说：

    “我知道了。”他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捧住方益半边脸，拇指拂去挂在下颌上的一滴水。这莫名的突然触碰终于引得方益抬眼看向了林柯。

    触碰、亲吻、沉默、对视、近距离。

    这或许就是浪漫的其中一种？

    “但下次还是好好去床上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