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普通愿望
祁索感觉有人从身后圈住自己的腰,舒柏亭的身体贴过来,带着热度。 近几次舒柏亭都会在做爱过后同祁索温存,祁索看着舒柏亭的手伸到他眼前,拿了床头放着的烟。 “你的手怎么了?”祁索眼尖的发现了舒柏亭食指上的一道伤口,还泛着红,像是新弄上的。 舒柏亭靠在床头,咬着烟,口齿不清道:“没什么,切东西的时候蹭到了。” 他在祁索面前很放松,最起码舒柏亭不会在别人面前抽烟,他点了烟,目光追随着祁索的动作,祁索半身赤裸,撑起身子的时候背部肌肉线条漂亮,蝴蝶骨凸起,栗色头发蓬松柔软,舒柏亭腾出一只手摸了把祁索的脑袋,“什么时候染的。” “早就染了。”祁索随口应着,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创口贴,跪坐起来,捧着舒柏亭的手在他伤口上贴好了,没放开,盯着舒柏亭的手发呆。 舒柏亭没抽出去,用手指搔刮一下祁索掌心,“小伤口而已,不贴也行的。” 祁索想松开舒柏亭,却被舒柏亭反手扣住,手指贴着祁索的指缝插进来,和他十指相扣,祁索一怔,耳根又感觉热,舒柏亭把烟按了,看着祁索道:“这么紧张我?” 有那么一瞬间,祁索以为舒柏亭已经发现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两人多相处一天祁索就会多暴露多一些,舒柏亭迟早会察觉到。但是祁索还是说:“看到了就不能当作没看到吧?毕竟你是给我做饭的时候弄上的。” “这不是因为你收留我,要报答你么?” 祁索看了舒柏亭一眼,“算了吧,你能去的地方多了,你来我这里不就是因为…你想跟我上床吗…” 每次见面除了上床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交集了。 舒柏亭顿了顿,问:“那你还想跟我做什么?” 祁索不说话,舒柏亭就把祁索拉到自己身上来,捏着祁索下巴,让祁索近距离看着自己,“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 “我都可以答应。” 祁索沉默了。 舒柏亭笑了声,那双常年带着水光的眸子波光潋滟,包裹住祁索,祁索觉得舒柏亭身上什么都是好的,就连他不喜欢的烟草味也那样好闻。 鬼迷心窍,祁索说:“想跟你…做些其他事情。” “什么其他事情?” “…散步。” “还有呢?” “工作…吃饭。” 舒柏亭的嘴唇几乎贴在祁索额头上,笑意更深了,“小少爷就这点追求啊?” 祁索蹙眉,“我说了你又嘲笑我。” “哪里有嘲笑?”舒柏亭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抬上来,敲了祁索脑袋一下,“我是欣慰我们小索什么时候成了省心的孩子。” 祁索知道舒柏亭说的是自己之前总是闯祸让他来处理的事情,在心底回了句是啊,就是因为小时候不省心,才没有让你喜欢我。 两人在一个房间无所事事的厮混了一整天,临近傍晚的时候,舒柏亭把躲在被窝里打游戏的祁索拉了出来,让他换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祁索莫名。 “换上之后就知道了。”舒柏亭瞥了眼祁索,祁索立刻坐起来,把手机扔了,开始穿衣服。 两人出门前祁索看到了被舒柏亭插到花瓶里的花,摆在入门的客厅桌子上,很亮的颜色,和这个看上去有些老旧的公寓格格不入。 “应该买其他花的。”祁索自言自语。 舒柏亭听到了,告诉他玫瑰就很好,任何花都合适。 舒柏亭带祁索去的地方是当地很出名的一家餐厅,预定很难,菜品也是特供的,每天都不一样,消费也异常昂贵。祁索在国外住了这么些年,虽一次也没有来过,却也有所耳闻。 舒柏亭带着祁索落座,“临时订不到最好的位置。” 祁索的心情变得很好,他说:“已经很好了,我都没有订到过这里的位置。” “是订不到,还是懒得订?”舒柏亭对站在一旁的服务生比了个手势,服务生便下去了。 “一个人吃什么都一样。” “你在国外没交朋友吗?”餐厅灯光很暗,桌上点着一支蜡烛,舒柏亭的眼底映着蜡烛的光,脸上光影引人沉醉。 “有,但是关系一般,反正毕业了也就散了,点到为止就好。” “点到为止。”舒柏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问祁索:“小索和我,也是点到为止吗?” “我不知道我们的那个点到哪里。”祁索说,“如果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已经过火了。” 舒柏亭沉默下来,直到服务生上了第一道菜,他才缓缓开口,“过火也有过火的好,不要露出那么自责的表情。” 祁索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暗骂自己不懂得控制表情。 舒柏亭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说话,祁索习惯了,两人安静地用餐,舒柏亭中途因为电话离开过一会,祁索看着舒柏亭离开座位,餐厅角落有人在演奏,大家都在悄声交谈,氛围安静神秘。 餐厅里大多是外国人,与家人一起的、跟朋友或者恋人,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平常。 只有他和舒柏亭的关系不平常。他们注定不能够像普通伴侣那样每天一起生活,这一顿饭也不过是偶尔。 舒柏亭在五分钟后回来,路过祁索身边的时候摸了把祁索脑袋,“看什么这么入迷。” “在听钢琴曲。”祁索又吃了几口,放下刀叉,“我吃饱了。” “好。”舒柏亭刚想说走吧,却听到祁索说:“听完这一首再走好吗?” 舒柏亭说:“好。” 舒柏亭陪着祁索听完了一整首勃拉姆斯C小调四重奏,整首曲子在和缓的旋律中结束,祁索在音乐结束后站起来,“我们走吧。” 舒柏亭点头,祁索抬腿,却听到有人叫着“先生”,祁索回身,看到一位服务生抱着一束花走过来,“祝您用餐愉快,先生。这是餐厅送给您的花。” 祁索垂眸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整束郁金香,“送给我的?” 肩膀被人揽住,舒柏亭接过了那束花,放到了祁索怀里,笑着对服务生说:“谢谢,他收下了。” “先生慢走。” 祁索不明所以,被舒柏亭揽着走出了餐厅,外头天已经暗下来了,祁索抱着一束花,跟在舒柏亭身后,“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送我花呢?” 舒柏亭头也没回,“因为他们会给听歌最认真的客人奖励。” “是吗?” 舒柏亭回头,眼底有淡淡笑意,“是啊。” 回去的路上舒柏亭没有把车停在楼下,而是停在了小区外商场的停车场里,距离祁索家有一段路程,祁索这回反应过来了——舒柏亭是在实现他所说的那些“期望”。 祁索和舒柏亭并排走在修剪整齐的花圃旁边,沿着回家的路线,两人都没有走得很快,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慢慢变淡消失。 没有重叠,至始至终都是两道独立的阴影。 祁索庆幸自己说出来的是能够轻轻松松就能够做到的事情,不然这些都不会这么快实现。他很久都没有感觉这么开心过了,在路过一盏坏掉的路灯时,祁索叫了声舒柏亭的名字。 舒柏亭停下来,看向祁索,然后被扑上来的祁索结结实实地亲到嘴唇上。 舒柏亭的眼前是祁索栗色的短发,祁索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来自于那束花,舒柏亭的手臂圈住了祁索的腰,闭上眼跟他接吻。 本以为是个浅尝辄止的吻,到最后却亲得祁索手脚绵软,舒柏亭帮他托住了花,笑着问他:“换气都不会了?” 祁索自顾自往前走,“本来没想亲这么久…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 舒柏亭好整以暇地跟在祁索身后,“这里没人认识我。” 夜晚的风很温柔,祁索一边走一边想,黑夜真的是能够藏住很多东西的地方。 一小时前,他在舒柏亭走出餐厅之后去到了钢琴边,询问自己能不能够点一首歌给喜欢的人,演奏的钢琴师和小提琴手是一对夫妻,愉快地答应了祁索的要求。 于是在舒柏亭走进来后,他们开始演奏祁索指定的那首曲子。 舒柏亭不会知道那首歌是送给他的,祁索也并不在意那对演奏家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男人会怎么样,所有的一切发生在当下,最终都会被藏在黑夜里,不会有人再提起。 祁索已经越来越能够平和地接受命运赋予他的一切,包括爱而不得,或许到了舒柏亭要离开他的那一天,他也已经能够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