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有点累

    林熠凡很认真地把纪岩说的话听进去了，他把头伸出来，糯糯的问：“真的？”

    “嗯，真的，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有心理压力。”纪岩在那头非常肯定的回答他，继而又安慰了一句，“有些东西不要逼迫自己接受，懂我意思吧？”

    纪岩讲完还笑了起来，像是在说什么玩笑话：“以后有你烦心事儿的时候呢，现在就别管了啊。”

    在纪岩的印象中林熠凡是很容易被突发的事件带跑偏，一个想不开可能就会憋着出不去，要么破罐破摔。

    那头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话，纪岩也静静的等着，另一只手拽着被子绕着转圈，也心不在焉起来，他又小声叫了声林熠凡。

    “在的，就是在想事情，你要挂的话就挂吧。”林熠凡在消化了纪岩的话后已经好很多了，心平气和道，“这两天好好复习吧，我也没什么心思想有的没的。”

    “嗯，你好好休息，我先挂，有事随时找我。”纪岩还是担心，顿了顿，没有再说。

    结束这通电话，纪岩直接倒下，仰天哀嚎一声：“真没辙了…睡觉！”

    周末纪岩又把姜页约了出来。

    “你说你不在状态不好好在家待着，特意出来给我找事儿干呢？”姜页手里拿着一把气步枪在打气球。

    嘭，嘭，嘭。

    姜页手法好，没几下十几颗子弹就打完了，中间有两发没打中，他抬眼看了一下老板，轻声一笑。

    “小伙子很厉害啊。”老板在一边夸他，“你看看要什么小礼品。”

    老板指着几个小的毛绒玩具：“一共十五发，你打中十三发，这里面的你随便挑。”

    姜页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惋惜道：“就差两发，是不是可以带走大的了。”

    那老板笑起来：“要不要再来一次？”

    姜页摇摇头，蹲在一排毛绒玩具前徘徊着，用手肘顶了顶纪岩：“给我挑挑哪个能看，我送我妹，她那眼光我是一直没看懂。”

    “你打的你看吧，我眼光也没那么好。”纪岩也蹲下来，拿了个哈喽凯蒂，“这玩意儿这么小，你花二十买了个教训，还不如去买个钥匙扣。”

    姜页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认真的说：“这叫体验感，人家也是要赚钱的，我愿挨，你今天出来都没说过几句话，当时真想往你脑门儿上怼。”

    纪岩嘁了声，摇晃了几下脑袋，懒得跟他掰扯：“姜道理，我说不过你。”

    “老板，这钥匙扣能不能拿？”姜页指着另一边的盒子，“我要这个。”

    他拿起一串上面印着无语小表情的一个，这表情也太贱了，姜页又扒拉扒拉另外几个，努着嘴摇摇头，把手里的举到纪岩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长得很像一个人？”

    纪岩眼前突然被怼上一个晃着的东西，手一挥：“看就好好看，你怎么不塞我眼睛里。”

    姜页没有因为他这举动习惯性的喷回去，又问道：“是不是看着就贱嗖嗖的？”

    “是的是的。”纪岩要被他烦死了，对着老板喊，“他要这个，拿走了啊。”

    老板从帘子里出来：“行行行，拿走吧，下回再来啊。”讲完就进去了。

    “好的。”姜页嘿的一声把东西装进口袋，“下回还来我就是脑子不好。”

    纪岩噗嗤一笑：“蹲那儿说体验感的人不是你？”

    姜页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他那枪问题多得很，我不是没玩过儿过别人家的，我能打中十三发还能打不中划出去的两发？”

    当时装子弹的时候那老板就一副老滑头的样，中间断了一个子弹，不算断，是卡弹了，老板直接拿了过去，说给他装上，果不其然，那颗没中，后来的又一次，姜页都觉得是被吹出来的而不是打出来的。

    不知道想法成不成立，反正他现在想想挺不爽的。

    “你什么时候抽烟了？”姜页在面前嫌弃的往旁边挪了点，“太他妈难闻了。”

    姜页把头扭到另一边吐出一口烟，看了眼夹在手里还有很长的一截：“你不觉得我很有男人味吗，我还特意网上搜了。”

    “会抽烟就叫有男人味儿？”纪岩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味是指你的言行举止里散发出来的一种个人魅力。”

    纪岩回头看他：“也是网上搜的。”

    姜页有些尴尬，跑到垃圾桶前就丢了，还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实不太好闻，有的人是怎么面无表情的闻着这呛鼻味儿还毫无反应的。

    “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我就不信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姜页快步跟上他。

    “就是学烦了，找个人出来走走。”

    这段时间是真挺烦的，每天面对着一堆试卷，一堆错题集，当然，那都是花了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对于他来说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日复一日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林熠凡这段时间不再找他了，自从上次打完电话后，要不就是在学校自习，要不就是早上提前走，等也不等他，给他的理由是快考试了，要打起精神，还说什么是纪岩让他别想太多的，纪岩顿时语塞。

    “哟，又闹矛盾了。”姜页都不用眼睛看就知道又出小事儿了，“不会又是，甜蜜的拌嘴？”

    不得不说，他也想甜蜜的拌嘴，但那是连拌嘴都不算，哪来的甜蜜。

    纪岩抬头指了指前面一家面馆：“不算拌嘴，处于尴尬期，吃面？”

    “嗯，我不挑。”

    两人点完坐下。

    纪岩先开口，方才的精神气黯然消退：“有点累。”

    “你…这就要放弃了？”姜页玩手机的指头停下，看着他。

    纪岩心里有些复杂，他不只是心理上，还有身体上：“嗯。”

    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本应该在家里闭关修炼，可他实在是不想天天对着一沓书和卷子，看不下去，压力不知从何而来，但肯定有一大半都是来自林熠凡，中途他有想过是否要放弃，但立马扼制了这个想法的产生，这不该是他。

    至今林熠凡也没有表达出对任何人有什么感情，他觉得该松开些了，这么紧紧的拽着，浪费掉的只可能是两个人的时间，封锁住的也是两个人的心，不断地用自己认为能冲破界限的举动对他，只会被迫让对方进入到自己的囚牢，可他会是愿意的吗。

    换做是谁都不愿意吧，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就不能再让悲剧发生。

    姜页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的说：“我觉得，再给自己和对方点时间吧，你也没有…强迫他。”

    “我怎么会强迫他。”纪岩轻笑一声，“那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嗯…”姜页低下头，抿了一下嘴，“要不你试试呢？”

    “？”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姜页把嘴里的面条咽下，语气硬起来，“啧，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喜欢男的就这么难啊！”

    他就真是搞不懂纪岩着脑子，也从没有见过这么纠结的人，不像是因为性格原因，难道真是喜欢到心底底了。

    暗恋能整成他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睡都睡了，林熠凡那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真吊着他，总不能跟某人一副德行，嘴硬的要死吧。

    这……真是，难搞。

    姜页见他迟迟不讲话，不管他，直接吃起了面条，本来不怎么饿，一闻着香味就忍不住了，加上纪岩现在心情不好，索性也不多说了。

    “上回不是跟你讲我说过了吗，人家没反应啊。”纪岩拿起筷子，闷闷的来了一句。

    姜页还是大口吃下一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就无心来了句：“找个人刺激刺激他。”

    他就是随口一说，结果让纪岩激动起来：“我怎么没想到！”

    “哎哎哎，你别动桌子！”姜页嘴里还嗦着一长条，口齿不清晰的抱怨。

    “但这会不会有点儿过了。”纪岩一瞬间又蔫儿了，“对我自己有点儿过。”

    姜页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句，直接惊了：“你可真是守身如玉，脑子没坏吧，你要刺激也是装的跟被人关系好，谁让你干些不该干的。”

    “我知道！你声音这么大就怕别人听不见吗！”纪岩瞪着他，“找谁？”

    “别看我，你自己找去。”姜页白了他一眼。

    纪岩愤愤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姜页这傻逼肯定是不行，还有谁，女生肯定不行。

    灵机一动，廖酥？

    “吃完回家了。”纪岩终于开始动嘴了。

    面都要坨干巴掉了。

    一到家纪岩就找廖酥。

    纪岩：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没一会对方就有了回复。

    廖酥：大体内容？

    纪岩停下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反正大家都知道。

    纪岩：我再追求林熠凡的道路上有点磕绊，想有个人给我提提建议。

    他最终还是没有直白的说出内心的想法，而是委婉的寻求建议，说不定多个办法多套路子，也不用麻烦他人。

    廖酥：讲讲。

    纪岩：我和他表白，但他没有反应，换句话说他一直认为我们是朋友间的喜欢，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对我没有感觉。

    廖酥：正常。

    纪岩：为什么这么说？

    廖酥：再等等。

    纪岩不是很懂，姜页和廖酥都说过这句话，但他是明显意会到两人的意思不一样，之后还是和廖酥道谢，顺便问了一下他的近况。

    纪岩：你跟你男朋友还好吗。

    廖酥：已经结束了。

    上次看见他男朋友的时候纪岩是有种预感，两人不一定能长久，这次一问，果然还是如他所料，他回想不出那个男生是什么样了，只记得坐没坐样，站没站样，一副纨绔子弟的流氓样，不过还好，廖酥及时与他断了关系，纪岩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还有点欣慰。

    廖酥又问他：你不只是找我单纯问问吧？

    纪岩笑了，敲出几个字：就一个幼稚的想法，现在已经被我杀掉了。

    廖酥：那祝你早日和他有一个爱情的小窝。

    纪岩：收下祝福，谢了。

    发完最后一条打算再看会新闻，他坐在床尾的沙发上，无意间往身边的位置瞥了眼，嘴角提了提，又很快恢复原样，刷起手机来。

    大家都让他再等等，他也不是没有时间等，连上暑假还有三四个月，说快不快，距离他来到港城已经快一年了，目前爸妈工作稳定，看来以后是要长期在这里发展，最近纪柏川到了事业的关键阶段，忙得很，听妈妈说是要加入董事会了，还说已经打算入股了，他都不知道他爸能一下子爬上这么高，默默无闻的干大事，说不定马上又要买房了。

    纪岩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抬头看向窗外，那自己以后会干什么呢，真的要和林熠凡出国吗，他有那么一瞬间不太想去了，他也看不到未来会是什么样。

    ——

    林熠凡这两天也忙着复习，是真的没有时间注意到纪岩。

    这天正写完卷子，就收到了周铭予的消息，时隔…很久很久。

    周铭予：这段时间有点忙，纪岩最近怎么样？

    林熠凡心里骂道，这么想知道纪岩的情况自己去问啊，还想让他来做这个中转站，唯唯诺诺的样，先前的傲气都被吃了？

    他回周铭予：很久没和他联系了，还真是不太了解。

    周铭予：你们不是住的很近吗。

    林熠凡翻个白眼，直截了当的问他：你跟纪岩因为什么事儿闹矛盾？

    又是过了很久…

    周铭予：说来话长，放暑假我还会过去，到时候再聊，先不说了。

    我草，他林熠凡就想知道个吸引了他很久的东西，一个个的要不说不清，要不不知道，要不就是以后再说，耍他玩儿呢。

    气不过，反手就给纪岩打电话。

    “喂，在那儿呢。”

    “我…在家。”

    纪岩在看到来电时很惊喜，刚刚那些悲观情绪一瞬间就被这通电话打散。

    林熠凡愤怒的声音又传来：“最近压力大，你说怎么办。”

    几天没见，什么事儿能气成这样。

    “要不然，健身去？”纪岩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想想。”

    纪岩从抽屉里翻出上回办的卡，应该还有个几次，那人说是次卡，之后去了也没有几次。

    办卡那天也是巧了，那推销看见纪岩从另一家健身中心出来，以为他已经入了那家的会员，在门口拦住他，问他办的什么卡，纪岩见他那样就是急着赶业绩，直接来了句次卡。

    刚刚那家健身中心确实有这个卡，不过真的有点贵了，纪岩摸着兜里的手机，咬咬牙，出去了，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上一家的拦下。

    那推销惊喜的告诉他，他家也有，纪岩问他上次怎么没有，他说最近正好最近有活动，顿了会看纪岩没反应，又说今天办打五折。

    这下纪岩也提起精神，只是来了句：可是我都有了，感觉也没必要…再多办一张。

    那推销见纪岩要走，跑到他面前说：又做活动，还打折，小伙子你今天是捡到大便宜了。

    纪岩停下又了解了几句，装作很不乐意的说进去看看，最终就是他真捡了个大便宜。

    “我这儿有张卡，可能不能两个人用，我带你去办一个。”

    “好啊纪岩，你真的背着我偷偷健身。”林熠凡那边激动地说。

    纪岩连忙解释：“我哪有时间，最近都在家复习呢，看的头都要大了。”

    “那你不知道找我吗？”林熠凡装傻，但是气势不能输。

    “你不是说…不让我打扰你的吗。”纪岩声音越说越小声，一下窝到沙发上。

    他说的没错啊，是林熠凡让他不要打扰，还害得自己天天胡思乱想，变成一个爱而不得的专情人士。

    对，爱而不得，他也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