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猎物:你输了。
秦览看着余烬岁,想劝说的话,最后变成一句:“注意安全。” 余烬岁微笑冲他点头,拉下帽檐,转身向黑暗的楼梯出口,背对着秦览他又说:“帮我跟翌白哥说声抱歉,这个综艺我不能让它开始,因为是余青阳想要做的,他不会给我翻身的机会。不过你放心,它会给翌白哥带来机会。” 秦览皱了皱眉,立马反应过来问:“那部剧……” “同样它也该结束了,连同赵胜的失败,我会送到他面前,算是一份回礼。” 毕竟,余青阳把梁年重新带到了他面前。 余青阳在那部戏上,投资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指定了让他出演,还利用赵胜挤掉乔翌白,是花了心思的。既然他肯用心算计,必定有所图。所以将计就计,猎人猎物,互相转换。是他教的,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余烬岁转身离开,秦览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今晚的夜色真的很明朗,道路两旁的树荫下,都有些清亮。只是到了凌晨十二点时,就变得有些暗沉,黑幕布似的天,有几朵层层叠叠的灰蓝色的云漂浮着,把月遮了一半,朦胧半透着光,几个星零碎的像宝石一样散落。 余烬岁打车来到城郊,下车后,步行来到一个城中村。逼仄的小巷子里,路灯忽明忽暗,蚊虫趋光聚集,细小脆弱的身子撞击着灯罩,拼了命的向灯火靠近。 走出巷子,周围旁边一栋小区墙壁被无情的刻下岁月痕迹,尤其是靠近路边的这面墙,泛黄的墙体有一大片快要脱落,岌岌可危。伸出来的防盗窗,走近了一抬头就能看出锈迹斑斑,里面毫不遮掩的挂着各种各样的旧的衣物。周围一些的声音穿透夜晚的寂静,骂骂咧咧的传开,一会又归于平静。 这一片的位置尴尬的在城市与农村的交界处,偏僻中的喧杂,假性繁华中的荒僻。所有的矛盾,偏偏在这得到了融合,同时,罪恶和黑暗像墙角那阴暗潮湿的青苔一样,暗暗滋生。 月光下,余烬岁单薄的影子被拉长,穿着一身黑,整个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天空中的月,本无光,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余烬岁独自走着,步伐稳沉,在走到一个拐角时,他放慢了速度。他微微偏头,却没有多做停留,继续走着。 来到一个废旧工厂处,红色的铁门很高,没关严的缝隙足够一个人进入,他侧过身子,从中间穿进去,走了进去。 余烬岁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一个墙被敲了一半的房间里,他侧着身子,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出样子。 他没有转身或者动作,一直到余烬岁走了进去,背对着他说:“果然是你,余烬岁,是我们小瞧你了。” 余烬岁在听到声音时,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但是很快就压了下去。抬眸间,他一步步向他走去,那人突然转身,摘下了口罩。 竟然真的是赵胜,余烬岁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还没反应时,后面来了一人,手臂一痛,他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倒地。 他揣在包里的手,按下一个开关按钮。 迷药还没有完全生效,现在的他还有意识,只是眼皮沉重的睁不开眼,五感削弱。余烬岁知道他们手里的迷药剂量,事先测试过自己完全昏迷的时间,所以,他现在还有时间。 隐约中,听到他们对话。 “小倩,谢谢你最后愿意相信我,你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正为你考虑的。” “恩,我相信你,所以,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他给了我一个视频,我也还他一个,剩下的,按照我们的计划,制造畏罪自杀现场,你知道怎么做的。” “恩,我去把东西拿来,你把他搬过去吧。” 余烬岁听见一个脚步声走远,一个脚步声走近,他拖着进了一个荒废的房间,应该是以前的宿舍。赵胜拉下他的口罩,他一手托着他下巴,在他毫无准备时,用他手里的毛巾捂住他的脸,鼻腔吸入的气味让他心生恐惧。 意识在一点点涣散,天旋地转一般,余烬岁用尽毕生的毅力,保留着那么一丝清明。 无论他还是方倩,他们都不会一瞬间要他的命。只是,突然手腕感觉到一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贴着他手腕脉搏处,余烬岁突然听见他说:“你知道,割腕后,到彻底死亡需要多久?放心,我不会割得很深,不会那么快。去地狱里,好好再想为什么我这么做吧。” 手微微感觉到一个疼痛后,被轻轻的放在床上,他模糊感觉到,血缓缓流出,生命随着他的步伐一点点消失。 又隐约听到一个轻巧的脚步,她拿起他的手腕,似自言自语道:“他还真傻,我怎么可能还信他,呵。” “余烬岁,我信你,但是,你也必须死。” “放心,我答应了梁警官,赵胜这一次,可跑不了。” 她一边在摆出一些东西,一边说:“你知道梁警官为什么放了赵胜吗?他找我合作,让我假装答应赵胜,共同对付你。梁警官和你想的一样,他也要用你作铒,引赵胜上钩。只要你用方景一模一样的样子死去,赵胜的罪就脱不了。” “他们毁了我的一切,余烬岁,你不是救世主,你是恶魔,是你让我回不了头的……” 余烬岁随后感觉她打开了一个工具箱,一个细软的东西在他脸上动作,像是化妆一样,从额头,到嘴唇…… 他不甘心,余烬岁想,他不能就这样死在这!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麻醉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但因为手腕被割破,痛感刺激每一根神经清醒过来,当感知传来时,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另外一个脚步声,在他脸上打粉的人,手停顿,突然感觉到了方倩的紧张。 难道是赵胜? 方倩背对着他,余光看到影子,手握着一旁的针筒,可身后的人似乎比她更警觉,一下子捏住她的手腕,针筒落地,她只发出一个闷哼声,余烬岁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眼皮重得怎么都睁不开,手腕被人握在手中,手心贴着他的伤口,血液一点点流失,突然他一收紧。 钻心的疼,侵蚀着他每一根神经,迫使他一下子恢复了些意识,眼睛被刺激到睁开了一条缝,眼角湿润,被硬生生逼出了生理盐水。 疼痛激发出生理的所有本能,他在朦胧和黑暗中,竟然看到梁年的脸。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说。 死亡,不单单带走肉体,还有所有的感知,见不到相见的人,感知不到温暖…… 余烬岁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激发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现在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他捏在手中,血液不断地流逝,惶恐,惊慌,汹涌扑来。 梁年来了,他盼来了,他不能死。 但是,在他想要趁着恢复反抗时,这个人松开了手腕,拉过手臂,动脉处感觉被注射进去不知名的针水。这一次,几秒他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像那极了童年那没有时间尽头的黑色屋子一样。 梁年轻轻的用绷带包扎手腕,目光深深看着他,叹息一般说:“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