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超时了，小姑姑。
从“夜色”里回到陆家，打开门，陆央就见到她的小姑姑坐着轮椅，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一副恭谨从容的模样。 “欢迎回家，主人。” 话语间毫无感情，仿佛是被指定好的机器，机械式的按着设定的程序说着原先设计好的话。 陆央见陆玖低垂着头，长发散落，露出脖颈后的肌肤，肤色如雪。 她轻笑一声，走上前去，冰凉的手指放在她的后脖颈，缓缓摩挲着。 陆玖在感受到脖颈上的温度，身体轻颤，交叠着的手用力抓着衣服，指尖都泛起了白。想躲开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住了。 陆央想都不用想，就清楚的知道她的想法。 “小姑姑学乖了啊。”陆央放开了在她脖颈后的手，食指轻轻放在她的下颚，陆玖尽量放松了身体，顺着她的力道抬起了头，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地上，不曾与陆央对视。 毕竟她在陆央眼里，什么也不是，自然是不配的。 陆玖自嘲的想着。 “看着我。” 陆央见她此刻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有些看不过眼，命令道。 陆玖僵硬着身体，抬头看她。 目光陡然撞进她的眼底，像照镜子般，她看见自己面色苍白，恍若花瓶中失去生气即将枯萎的月季花，一时间有些恍然。 此刻陆央的手顺着她的下颚，缓缓向下，陆玖陡然回过神来，面色恼怒，欲挣扎却又强行忍住，任由那只手滑过她的锁骨，游移着向下，直到胸前。 “内衣都不穿啊，小姑姑。”陆央俯视着她，笑的凉薄：“就这么骚吗？” 略带羞辱性的话语促使她面色微红，更何况那只手在她胸前不停地挑逗着，陆玖压着情绪，语气一如陆央刚进门那样，回答：“是，奴隶骚贱，求主人责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除了她俩就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巴掌毫不留情，突如其来的发难使得陆玖一时愣怔住，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又使她回过神来，嘴巴里有了点淡淡的血腥味，不等陆央垮口，便又将被打偏的脸转回去，一如既往：“谢主人责罚。” 又是一个巴掌。 陆央打完，毫不留情的捏着她的下巴，看着两边脸颊上轻微的红肿，满意极了：“现在说谢太早了吧，小姑姑。” 陆玖身体轻颤着，双手放在两侧紧握成拳，却又怕自己伤到自己被这人发现，后面有更难受的责罚，只好又无奈的松开。 她扯了扯唇角，感受着脸上清晰的痛楚，却毫不在意的正视着陆央，轻轻一笑：“你够了吧，陆央。” 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她眼中带着疲倦，不知是承受了多久的情感此刻仿佛都无法压抑了，语气无力又嘲讽：“三年了，就算我当年再怎么亏欠你，也都足够还清了。你放过我。” 话音刚落，屋内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说完了？” 陆央抬动了下眼皮，仿佛注视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只静静的看着她。 “我不在的这几天，小姑姑心都野了。”她压身上前，手扶在轮椅的把手处，贴近了她，在她耳边呢喃。 若有外人看见这一幕，无疑是一对小情侣黏腻着说悄悄话的模样。 陆玖紧咬着牙，手用力绞着衣裙，呼吸都放轻了。 只听陆央冷笑了一声，下一刻突然发力，在轮椅上的手用力一推，随着一声轮椅倒下的巨响，陆玖重重的摔在了满是瓷砖的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迫使她面色发白，剧烈的疼痛也只化作了一声闷哼。 想站起来，可早已失去感觉的下肢一动不动，整个人倒在地上，狼狈极了。 “本来想抱着小姑姑回卧室的，可现在看来小姑姑也不愿意。既如此，小姑姑就慢慢爬回去好了。” 陆央看着陆玖挣扎了片刻，微微笑着，毫不在意道。 在陆央看不到的地方，陆玖紧咬着下唇，绝望一般都闭上了眼。 “哦对了，给小姑姑两分钟时间，要是没到，小姑姑自己看着办吧。”陆央说完，也不管地上的人如何狼狈，便走开了。 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谁又告诉你的你能还清一条人命呢？”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玖静静的保持着原先倒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脸上的痛感，手肘砸在地砖上的痛感，都不及心理上的痛来的惨烈。 五年前，陆氏集团本不归陆央管，那时她把控着整个陆家，一家人相处的和谐又温馨。 本该就如此下去的。 可是那一天，她在追查自己父母死因的时候，却查到了陆央父母身上。 她没信陆央的父母是凶手，且她也不愿怀疑自己的血亲。 可继续查着，证据越多，证人越多，证词越多。 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是一时间迷失了心智，她也已经说不清了。 得知陆家的仇家要对陆央的父母下手时，她不仅没阻止，甚至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陆央的弟弟，那个尚且不足三岁的孩子，一口一个喊着她小姑姑的孩子，因一场意外的山体滑坡，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而陆央的父母至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陆玖对这一切全然知情。 哪怕她没有全程参与，却也让当时也一口一个小姑姑，信仰她、依赖她的小女生恨极了她。 后来事实清楚，只是有人想借着她的手杀死陆央一家人，想让陆氏集团分崩离析的时候，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后陆央从国外回来，用雷厉风行的手段统治陆氏，将她架空，困在家里开始，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想起陆央的两分钟时限，陆玖咬着牙，手肘撑地，一步步爬向陆央所在的卧室。 所幸不用爬楼梯，陆玖庆幸的想着。 不过爬不爬楼梯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的尊严，从陆央逼着她叫主人的那一刻开始，都不复存在了。 爬进卧室的那一刻，陆玖见陆央掐着表，看着陆央唇角勾起的笑容，听她冷声说道：“你超时了，小姑姑。” 陆玖仰视着，看着陆央的眼睛，其中倒映着她匍匐在地上、发丝凌乱、脸颊红肿的模样。 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