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下）

    “啪！”

    卓子轩被力道极大的一巴掌打的头朝一边侧了过去，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指印。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人说是卖身妓女？卓子轩，你还真给老子长脸！”卓君荇咬牙切齿的说，胸膛急速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涨破。

    “南边报不出来的，他们也想要收点好处费封口，只需要……”

    “报不出来，你把我的人都丢尽了，你老子我这些年拼死拼活挣出来的那点子名声全被你个丢人现眼的给败光了！以后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商界，你卓子轩都他妈是楚家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丢人现眼的东西……”卓君荇一脚将卓子轩踹倒在地，尤像是不解恨似的朝着肚子狠狠踹了两脚，“我要你这么个儿子有什么用！”

    卓子轩十分熟练地蜷缩起来护好头腹等脆弱的器官，一声不吭地被踢打数下，待得密集的痛感过去后支着身子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爸，消消气，别打脸，待会还要去见人，脸上有伤不好。”

    “见人？见什么人？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去见人？行了，华卓你也别操那个闲心了，你弟弟今年毕业，让他先历练历练，我卓君荇的儿子只有个本科文凭也不够看，美国那边学校已经谈好，你准备动身去吧。”卓君荇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极为冷漠地说。

    卓子轩挣扎着直起身，看着卓君荇轻声说，“好的爸爸，我收拾一下就去。”

    卓君荇按下桌上的呼唤铃让助理进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一瘸一拐向外走的儿子说，“你和黎家小子的事情，要么就让人离不开你，要么就趁早一刀两断。南边赵书记的女儿现在也在美国，这次去把人搞到手，回来就结婚。”

    卓子轩抓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卓君荇只有你一个儿子？”身后卓君荇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卓子轩，我的儿子很多，女人也多，没有哪个是必须要的。”

    卓子轩低头看着自己抓着门青筋暴起的手，轻声说，“知道了爸爸。”而后扶着墙走了出去。

    罗筱云端着一碗冰凉的银耳汤站在楼梯拐角处平静地对着满脸伤痕的儿子招了招手。

    “妈，他让我去美国，姚露的儿子进公司。”卓子轩随着罗筱云进旁边的客卧，锁好门低声说。

    “总经理的位置那个小窝囊废还撑不起来，八成是先从分公司开始。京城这边是我们的地盘，那个女人的儿子要去也是去南边。”罗筱云掏出一张手帕一边擦拭卓子轩嘴角血迹一边说。

    “美国那边分公司这几年在我们的动作下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就差临门一脚，我去美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卓子轩捉住自己母亲的手，“卓君荇不能在国内给我添乱，他养在外面的那些崽子们也不能。”

    罗筱云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姚露也算是我半个姐妹，她的儿子养了二十多年，结果这马上就要没了，真让人难过……”

    卓子轩微笑着后退一步理了理母亲鬓边碎发，“妈你今天的妆容很好看，我爸看了一定喜欢，他正在气头上，待会再进去吧。”

    罗筱云笑着摇了摇头，精心绘制的眼影印照下的一双凤眼尾部透着一丝红，无比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要在气头上，他动了手才会后悔，我越惨他就越会听我的。”而后端起托盘看着镜中年过半百却尤有风韵的女人凄美一笑，推门走了出去。

    楚文瞻抓着路正离飞了一趟南边，待得南边的人在他或威逼或利诱的动作下应允此事完全作罢后才回了京城。

    卓君荇倒是有几把刷子，南边那些人精绝口不提卓子轩的事情，只反复提及他楚家二少喜欢死对头家的儿子喜欢得死去活来丧失理智。卓家因为心虚提前出手平息事态倒是让楚文瞻处理事情轻松了不少，他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让南边的几个掌权的老头子哑口无言，当然也有自家老爷子出手的缘故。

    因此路正离提前准备的各种协议都没怎么派上用场。

    楚文瞻在机场和路正离分别，嘱咐司机回南桥后打开盒子看了看静静躺在其中的白玉镯，想到即将见到的人，心中有一丝期待。

    那天他的口不择言并没有让黎青弦生气，他的哥哥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般问他在美国累不累，怎么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绝口不提他冲动下的恶毒话语，也不让卓子轩提及。甚至在他去南边的这几天无论是在电话还是视频中也和以往一般无二，温柔又平和。

    就和以前一样。

    他的哥哥总是无条件的站在他这一边，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他总是众人中最不同的那一个。

    楚文瞻握着檀木盒深吸一口气，脸上是压抑着的甜蜜笑容。他按下密码开门，却没有见到那个温柔的身影，只迎来一室冷清。

    他在玄关轻轻叹了口气，黎青弦又不在家么？卓子轩都去了美国，他不在家里又去了哪里？

    楚文瞻换好鞋朝地下室走去，余光往客厅一扫，蓦的停下脚步。

    只见原本摆着“青霄鹤唳”的地毯此时空空如也，只留桐木琴桌压过的痕迹。

    “楚少？”二楼传来一道忐忑的声音。

    楚文瞻猛地回头，看到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人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楼梯口，两条细长的腿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刺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文瞻瞪大眼睛，心中砰砰直跳。

    “您……您没有允许我走……”秦韧靠在栏杆上看着楚文瞻如同恶鬼般的眼神，双腿微微颤抖，“我不能去找您，就一直呆在这里……”

    二少从来不允许自己养着的小情人主动联系自己，怕麻烦。以往他也有过几天不回家的时候，秦韧也都是乖巧的等在家里……可今天迎接他的不是楚文瞻满意的眼神，而是如同恶鬼般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楚文瞻恶狠狠地看着颤抖着的秦韧一字一句地问，“有人来过吗？”

    秦韧在楚文瞻看死人的眼神中瘫倒在地，“有……您那天走后不久就有一位先生来家里，说要取他的琴……”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祝您……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