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筑巢（剧情）

    第二天一大早，沈其明做好准备出门。路过大堂的时候，发现郝经理居然已经在了。

    沈其明对自家蟒蛇压塌酒店的床这件事情略感羞愧，于是问她：“如果不小心损坏了酒店内的设施，需要怎么赔偿？”

    郝经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小件家具就算了……其实我们接受其他人住进来已经是不计较这些损耗了。沈先生是弄坏了什么东西吗？”

    “床。”沈其明吐出一个字。

    “什么？”郝经理似乎是没听清。

    “我说……床塌了。”沈其明只好再说一遍。

    郝经理脱口而出：“可是沈先生你不是一个人吗？”

    两个人尴尬得面面相觑。

    郝经理想，可能真的是床的质量问题，沈先生看起来是个挺正派的人，况且他真的带女人住也不会有人议论他的，没必要偷偷带人。

    沈其明在想，他确实没有带人，但是带了一条能压塌床的蟒蛇！而且这条蟒蛇根本不愿意从他身上下去，害的他只好在客厅打地铺。

    两个人脑子里各自转了一圈，回到了最完美的解答。

    “沈先生，可能确实是床铺的质量问题。”郝经理礼貌地回答，“您有换房间的需要吗？”

    “没有。”沈其明悄悄松了口气，有一种不明缘由的做贼心虚，“我是一个人住，睡不了大床也可以去睡小床。”

    话题到此结束，沈其明匆匆离开了酒店。

    郝经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第一次见到自己把床睡塌的客人……”

    折兰还没有学会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留有意识的变异兽对他避之不及。如果和折兰一起行动，搜集物资将会畅通无阻。

    不过折兰自己也有捕食的需要，今天一早，他在沈其明身上紧紧缠绕磨蹭了好一会，把沈其明全身上下都沾染上属于自己的气味，才从阳台游出去捕食。

    沈其明习惯了收敛自身的气息，因此他在其他的变异兽眼里，只是一块不怎么起眼的、没有威胁的肉。他原本还打算多找些变异兽练练身手，顺便带一些可食用的肉回来，结果折兰留在他身上的气息太霸道了，变异兽都绕着他走。除了一些刚刚异化，只剩进食欲望的人类会攻击他，其他的生物最多和他远远对视，随后遁走。

    沈其明把越野车开出去，引擎的声音吸引了楼上的目光。

    “在城区开声音那么大的车，是不是傻子啊。”一个中年男人细开窗户往外看。

    躺在沙发上的老太太低声说：“昨天晚上住进来的，边上房间也没有动静，大概是住在楼下。敢一个人走，不比你强的多。”

    “妈，”男人说，“你说他身上，有没有吃的啊？”

    坐在床上的另一个男人动了动，露出和中年男子相似的一张脸：“有物资，难道就会卖给我们？我们没钱买，也没物资换。”

    房间里陷入沉寂。

    然而隔壁的房间却进行着截然不同的谈话。

    “打不过不是还能偷吗？打不过男的，我们还对付不了那个什么经理？她手上总有房卡吧。”

    “要是被发现了咋办？”

    “要是没有多少物资，我们就咬死没偷，要是多，我们就给其他几户人家分点呗。”

    “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中午那个经理上楼送饭菜。”

    ……

    下午，折兰吞食了一只幼鹿，游回房间窝进了沈其明晚上睡的铺盖。

    这头变异兽是从动物园逃出来的，折兰在捕食幼鹿时还遇见了一条跑出来的蟒蛇。不过对于折兰而言，这条蟒蛇可不算是同类。

    吞下幼鹿后折兰暂时没有进食的欲望，于是放过了那条蟒蛇。折兰退化的脑子只能勉强记住“明天再来抓它”这个念头。

    沈其明的被窝里充满了令折兰感觉舒适的气味粒子，那是一种对于动物而言危险而强大的气息，因此折兰在依赖的同时还有一丝丝臣服。

    蟒蛇把自己盘成一团，腹部涨的很大。对于寻常蟒蛇，消化一头幼鹿大概需要几天，但是对于折兰而言这只是简单的一餐。

    他休息了一会，感觉到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身上的鳞片翕张，腺体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折兰烦躁地吐着蛇信，从被子里直起身。

    失去人类的思考能力后的折兰绝不可能发现，这具蛇躯长的和寻常蛇类并不一样。在雄性泄殖腔后端，还藏有一个肉洞，那是雌蛇的泄殖腔。契约时沈其明仅仅向其中插入一个指节，折兰就已经难以承受那种刺激，泄了出来。

    本能只告诉了折兰他想要交配，但是折兰的焦躁在于两个生殖器都在叫嚣着，渴求得到抚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刷房卡的声音。

    “滴”的一声电子音响起。折兰对声音不敏感，但是贴地的腹部却感受到了陌生人的脚步。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折兰把尾部放在茶几折角处摩擦，试图缓解陌生的冲动。鳞片被磨的彻底张开了，半阴茎从雄性泄殖腔里露出一半，雌性泄殖腔已经阔开柔软的皮，露出淫艳的媚肉。

    他想要筑巢。但是意外闯入的陌生人类打搅了他。

    折兰心里涌现出暴怒的情绪，肚子里刚刚吞下的食物被快速消化。他被迫离开留恋的被窝，去绞杀无耻的入侵者。

    进门的人两男一女，门外还有一个女人看守着郝经理。

    门打开后，豪华的亲子房套间映入眼帘。远处是落地窗，垂地的纯色床帘，边上摆着一个小圆桌，两个很大的球形吊椅；侧面是电视机和柜台；电视机靠着的镂空隔板后面是几个卧室的入口，不过视线被隔断了；最近的就是客厅，摆在电视前面的就是宽沙发，茶几被移开了，地上放的是……床垫和被子？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窜了出来。遒劲有力的蛇尾横空一扫，一股怪力一瞬间就把三人紧紧绞在一起。每一块肌肉都绷着收缩，冰凉的蛇鳞好像是死神的贴面吻。

    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再有，被绞碎挤压的骨骼和内脏在体内混成一团，终于在某个临界点和穿透灵魂的惊惧达成了和解。

    折兰暗金色的瞳孔像一泓秋水，盛着漫不经心的杀意。

    良久，蛇身一点点放松下来，挤成面饼一般的三个人软倒在地。

    是滚烫的鲜血的味道。

    折兰吐了吐蛇信。

    门口，郝经理和看守她的女人已经陷入失声。无神的双眼睁的巨大。

    但是她们没有打扰筑巢。折兰扫了她们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用蛇尾关上了门。游过死去的三具尸体，折兰重新把自己塞进被窝，嗅探沈其明残存的气息。

    柔韧有力的躯体在自己认定的巢穴里翻滚扭曲，对契约者的渴求通过冥冥中的精神的联系传递出去。

    折兰迫切地想要缠绕，想要咬住什么东西，寻常人类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蛇类也不行。沈其明是他唯一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