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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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耶又做梦了,昏迷前闻到的芬芳甜香勾起了他早已遗忘的幼时回忆。他喜欢吃甜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五岁或者六岁,那个女人给他买过一小兜奶糖,柑橘味,用橙色塑料纸包装着,每颗有指甲盖那么大。 糖是软的,但图耶从来舍不得嚼,含在嘴里慢慢等它融化,能甜上许久。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如此令人愉悦的味道,虽然原料只是廉价的工业糖精兑奶粉。可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快乐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在他漫长的童年里就像朵转瞬即逝的火花。 他渐渐忘了这件事,唯一留下的痕迹是他嗜糖如命的诡异爱好,或许还要加上他对拉维尔信息素的无端妄想。他闻过那么多向导,他们千篇一律地寡淡无味,只有拉维尔,甜到了他心坎上,仿佛人群中专属于他的那颗橘子糖。 床上安睡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眸中的红色褪干净了,瞳色复又恢复浓绿。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过于松软的床上,房间里的摆设十分陌生。图耶先查看了一下脑域,崩坏的精神图景有被修复的痕迹,虽然只剩光秃秃一片,好歹还留了个完整的框架,小蛇不在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乳白色的蛋。 图耶听说过有些卵生精神体最开始会呈现蛋的模样,但树蝰是胎生,他刚觉醒的时候阿佩普就是幼蛇,细细小小的,缠在手腕上像根装饰品,它会变成蛋是他没想到的。 值得庆幸的是阿佩普还能和他沟通,它这回元气大伤,且得孵些日子呢!小蛇忧心忡忡,图耶懒得再管它,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头晕得很,手放在额头上能感受到比平常略高的温度,应该是发烧了。不过伤病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绪,他记得倒下去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那股独一无二的信息素气味。 是拉维尔,图耶舔了下嘴,站起来往门边走,门是关着的,靠近后能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五感像是锈住了,这样大的音量还需要打开门才能听得清楚。 “……嗯,见面的事我会问他的。” 门外是宽敞明亮的客厅,大面积落地窗使得房子的视野极好,青年带着副无框眼镜坐在阳光里,双膝交叠,腿上放着一本书,正在和人打电话,语气平淡却随意,没有惯常的距离感。图耶还没出声叫他,拉维尔已经抬眼看了过来,他凤眸一亮,对着通讯器说:“爸你去忙吧,我先挂了。” 通讯器被放到茶几上,拉维尔摘下眼镜合上书,刚要说话就被图耶截住:“我饿了,有饭吃吗?”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即不关心自己身处何地,也不解释他为什么会命悬一线地晕倒在野地里,开口就是提要求。拉维尔一时无言,很快勾起嘴角浅浅一笑,顺着图耶的问题回答:“有的,锅里温着蔬菜汤。你昏迷了两天,又在发烧,只能吃点清淡的。” 说着就站起来去厨房,图耶口味重,怕他不接受清汤寡水,拉维尔还特意解释了两句。图耶应了声好,拖着虚弱的脚步挪到餐桌旁,没多挑剔,他是真的饿了。他往椅背上一靠,贪婪的视线追着拉维尔的背影,露骨地舔舐过他松松盘起的银发,白皙的后颈,挺拔的脊梁,沿着细腰翘臀一直到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他依然垂涎这具美好的肉体,但又不仅仅为色相所诱惑,抛开官能享受,他好像也愿意和拉维尔静静地待在一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如同在绝境中支撑起他的那个念头一样,他只想回家和这个人一起好好吃顿饭。 图耶想了很多,天生缺根情感神经的脑子突然活泛起来,他本以为能坦然接受死亡,然而那一刻真的来临时居然还会不舍,还会想要见一个人,履一个约,他竟开始眷恋这无趣的人世。 拉维尔一转身就发现图耶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眼神烫得能吃人,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嘴,心脏处酥酥麻麻地痒。他把蔬菜汤和全麦面包放到图耶面前,垂下长睫,准备回客厅继续去看那本晦涩的心理学着作。 两天的时间足够拉维尔整理好心绪,他确定自己喜欢图耶,却没把握图耶是否也喜欢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而作为一个学者,拉维尔遇到难题的时候向来喜欢寻求书籍的帮助,就算得不到标准答案,至少能让他保持理智和冷静。 图耶察觉拉维尔要走,拿面包片蘸浓汤的动作稍稍停顿片刻,他抬起头问:“不陪我一起吃?” “我吃过了。” “那就坐下看我吃。”反正就是不让他离开。 拉维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被这近乎无赖的话逗乐,矮身坐到图耶对面,眼神都柔和了:“你也太任性了。” 图耶往嘴里塞着食物,挑了挑眉:“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不是不想说吗?”要不然也不会先发制人地喊饿,一句话都不让他说。 “哼”,图耶撇了撇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之前的住处,你出事前触发了共感,我看见你在哪儿了。”拉维尔继续道:“我帮你请过假了,你好好在这养病。” 图耶的精神图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他现在五感衰退持续低烧,状态和觉醒期差不多,不适合继续工作,最好连门都不要出。 图耶咀嚼的动作慢了些:“你……看到多少了?” 他想到兵器库里血肉横飞的场景,下意识不愿意让拉维尔知晓他暴虐的一面,明明本来就没有形象可言,也不知道在忌讳什么。 “不多。” 拉维尔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但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一点。” “别让我担心。” 图耶这下彻底停嘴了,他丢下没吃完的半块凸起,毫不掩饰地看进对面人灰蓝色的眼底:“你担心我,是出于同情吗?” “拉维尔,你以前很讨厌我的,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看过我的记忆,觉得我很可怜吗?”图耶这话说得很平静,他早就有所猜测,只是突然很想确认这一点。 图耶绿眸中暗流涌动,仿佛拉维尔的回答是件很重要的事,向导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从容不迫地与图耶对视,心底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同情谁,要说可怜,死在你手底下的人才算可怜。” “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我知道你遍体鳞伤的皮肤上长满淬毒的刺,你是阴影里狡诈残忍的猎手,是淤泥中如鱼得水的凶徒,是苦难下绝不低头的斗士。 你是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而我忍不住将你凝望。 图耶好像从拉维尔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他笑了下,不带嘲讽或者鄙薄,就是个纯粹的笑。然后他抽了张纸擦干净嘴,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吃饱了,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