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脸红的思春期到
?魏无形蹲在学校厕所的最后一间里，从肩上的书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手指从烟盒中掐出一支烟来，慢悠悠的将打火机拨出跳动的火苗，然后点燃一支细长的烟。 烟在他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燃烧。 踏进学校那一刻，他记起上学期放暑假那天和甄帅打架的事情，以及打架的原因。 那个羞耻度爆表自己也无力接受的原因。 并不熟练地深吸了一口，嘴唇微张，吐出一阵烟雾，他的视线停留在静静燃烧的烟上，耳畔不断闪过甄帅质问的言辞，像是挥之不去的魔音。 “叮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魏无形把手中的烟摁熄在地面上，顺手丢进下方蹲坑的水流中，朝着空无一人的侧所骂了句，“草，烟都变味了。” 走出厕所，他从破洞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支口香糖，打开包装，把口香糖放进嘴里后，包装纸揣回了裤兜。 单肩挎着书包背带，有点痞气，魏无形迈着悠闲的步子上楼。口香糖与唾液混合，舌头和牙齿搅拌出浓郁的草莓香气。 悠哉悠哉地走上五楼，刚走近教室后门，喧闹的嘈杂声灌入耳膜。 魏无形皱了皱眉，掏出裤兜里的包装纸，吐出口香糖，将垃圾扔进教室后方的撮箕里。 同学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高声摆谈着暑假发生的趣事。 教室上方的五把吊扇呼呼地转着圆圆的脑袋，也没能给闷热的教室带来一丝凉意。 武空埋头啃着面包。 魏无形走向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用熟悉的方式和武空打了个招呼，他大力拍了一下武空的后脑勺，“空空，你中午没吃饭吗？” 武空脑袋往前一冲，鼻子差一毫米蹭到面包上的奶油。 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同桌兼死党魏无形，武空没抬头，腾出一只手，在对方屁股肉最多的部位狠掐了一把，嘴里包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小形子，你要谋害朕吗？” 魏无形拉尖嗓子，模仿公公的声音应了声，“喳，小形子掌嘴二十。” 武空余光瞟见旁边的人坐下了，把书包往桌斗里放，但是感觉好像那里有点不对劲，他一转头，差点把嘴里的面包渣喷出来。 武空生生把嘴里面包哽下去，试探地问，“你，你暑假进拘留所了？” “小形子进的是净身房，陛下您记错了。”魏无形怪声怪气的回话，把堆在课桌上的新书往桌斗里放，“这新书你帮我领的？谢了。” 武空趁着咀嚼最后一口面包的空隙，打量着魏无形的新发型，顺手把面包的包装袋扔进了教室后方的撮箕里，“你怎么把头发剃成这样了，以前的发型多帅啊。” “剃这个字，你用得不准确。头发还有不到一厘米，你应该用剪。”魏无形继续收书。 “你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以前的发型多帅啊。”武空十分给语文课代表面子，立刻修改了用词，并且吐字清晰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魏无形收完书抬起头看向武空，面带慈父之色，语气掺着缕缕父爱，“我的空空啊，我的儿啊，你昨晚又去网吧通宵了吧，光吃面包怎么够？爸爸给你加点肉。”说着，他伸手去捏武空的脸。 武空扬手打开，“爬！爬远点。”他打了个嗝，把堆在课桌上的新书往桌斗里放。 魏无形嘻嘻地笑，感觉刚踏进学校那种烦恼的情绪好像少了点，右手臂放在课桌上，头枕在臂弯里，他侧头看武空，“我从你不是饭点的时间吃面包，猜出你昨晚去网吧通宵了，你就猜不出我为什么剪头发吗？” 武空收书的动作顿住，一双小眼睛盯着魏无形，眼珠顺时针转了转，思考了几秒，“你脱发了？” “草，我才十八岁，没那个烦恼。” 武空眼珠又逆时针转了转，“你失恋了？” “小形子从来就没恋过，好吗。” 武空猛地一拍大腿，神色不亚于修道之人的顿悟，激动得老家方言都跑了出来，“我晓得了，你娃儿莫不是想出家当和尚，先剃个脑壳过盘瘾。” 魏无形被这突如其来的四川方言逗得哈哈大笑，用四川方言回他，“你娃儿不莽嘛，平时看起来瓜兮兮的，蒙得还巴了点谱谱。” “那是啥子原因嘛？我不猜了。”武空脑袋傲娇的一偏，继续收书。 “下次告诉你。”魏无形烦恼的心情被笑声冲散，注视着武空收书的眼光莫名多了几分不明所以的情感。 意识到自己眼神有些不对，他马上把脸转到另一边。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他只是我同桌了两年的同学而已，他只是我的“皇帝陛下”而已，只是我的“空空儿子”而已，只是我的“死鬼”而已……? 草，怎么越暗示，感觉越不可描述。 左边肩膀被人拍了拍，魏无形抬起头来看见武空一脸茫然，听见他问，“我怎么闻到一股草莓味？” 魏无形还没来得及回答，武空的脸变得更茫然了，“你脸怎么红了？” “我脸红了吗？”魏无形诧异的反问。 居然脸红了！啊！这什么思春的征兆啊！啊啊啊！内心简直要抓狂了！ “嗯，你脸红了，今天……”武空的话被手拍讲台的声音打断。 班主任杨老师拍几下讲台，训道，“安静安静，大家安静。” 杨老师头顶那几股油腻的头发依旧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万年不变的浅色衬衣和西装裤。 因为杨老师的出现，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讲台。 ????杨老师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一段教科书式的鸡汤开场白将他语文老师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教师室里又闷又热，武空拿出一本不太厚的书扇风，一眼看去，不少人都以同样的方式获取吊扇给不了凉意。 魏无形抹了抹脖颈间的汗水，加入扇风大队。 “今年有两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一下。”杨老师示意大家热情一点。 大家勉强配合，左手心碰右手心拍了拍自己的巴掌。 教室里发出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今年转学来的两位同学有点特殊，一位是从北京市重点高中转来的，还是重点高中的前十名700分，一个很好的成绩。一位从旁边无胜一中转来，169分。”杨老师对学生向来一视同仁，话里并没有对差生的奚落。 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讥笑。 “噗，169分，这个成绩无论在那个学校都是第一了吧，倒数的。” “我们班来了个垫底的，以后我再也不是倒数第一了，我转发锦鲤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100多分，他每天上课都在抠脚吗？” 杨老师咳两声，议论声小下去，“两位同学，站起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和武空隔着一条过道的傅如来站了起来。 顶着一头酷炫的深棕色迷你波浪卷，戴一个印有字母的橘黄色发带。眉心正中一颗小小的黑痣，皮肤白皙，五官小巧而精致。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同学们好，我是那个169分，我叫傅如来，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那个转发锦鲤的倒数第一。” 傅如来前舌抵住上鄂，中部用力下凹迅速下弹，口腔里产生了一个短促而响亮如打响指般的响声，双眉微微上挑，声音既魅惑又性感，“哥哥我来拯救你了。” 他右手弯曲两指做出手枪的动作，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唇上点一下，目光和手指对准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倒数第一，右眼眨眼的同时手指“砰”地开一枪。 枪法完美，击中了一颗少女心。 “啊......”倒数第一范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受了来自超级无敌大帅哥点名抛的媚眼，和这送吻的一枪，羞得双手捂脸。 在一众情敌的注视下，范花两只手在发红的脸颊与疯狂上扬的嘴角之间游离。 成绩差还耍这种小把戏，杨老师看不下去了，声音大了些，“都高三了，别整这些没用的，长得帅出身社会能当饭吃吗？” “能！”全班女生异口同声，除了理智已经丧失大半的范花。 杜海涛同款眼睛的杨老师火气上冲，大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怒瞪着班上的女生们。 武空被左边这位新同学的架势震住了，转头小声朝身侧的魏无形说，“你校草地位不保了啊，他不仅帅还会撩，那像你，一点儿都不讨女生喜欢。” 魏无形扇风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皮，眼底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杨老师瞪到女生们老实了，才开口，“还有一位同学，起立做介绍吧。” 傅如来动作帅气的甩了甩头发，他坐下后，同桌站了起来。 标准的学生头，柔顺的黑发垂及耳尖，额前些许碎发半遮住了右额上一块拇指大小倒三角形的深色胎记，茶色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褐色的眼珠摄出冷冷的光。 “我叫年甚。”年甚嗓音低沉。 “考700分的学霸，长得好一般啊。”教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得到了全班女生整齐划一的点头赞同。 对于这种丢进人堆里瞬间会被淹没的长相，长得一般绝对是夸奖，甚至是赞扬。 杨老师微微扬起头，姿态得意，“伟联高中上学期的年级第一在我们班，魏无形你起立，和他认识一下。” 魏无形放下书站了起来，面朝年甚的方向，挤出笑容，“你好。”他脸上的表情是时下最热门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年甚的目光落在魏无形脸上，再一次看见那双桀骜不羁的眼睛，以及左眼角下方那颗黑痣，他确认，魏无形是他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孩。 年甚淡淡开口，“你好。” 想起刚才年甚妈妈再三嘱咐的话，杨老师说，“武空你和年甚换个座位，他们两个好成绩坐一起，有助于共同进步。” 武空扇风的动作瞬间僵硬。 “杨老师，我一个人也能进步。”不明所以的魏无形态度强硬，“我不同意武空换座位。” “杨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换座位。”年甚声音凛冽，眼神冷峻。 “年甚，你……”杨老师的话被年甚强行打断，“我不换。”他目光如炬，眸里似有火星跳跃。 那眼神，只轻轻一扫，心就似被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