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接触的蝴蝶效应
年甚走过高三五班的教室，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抬手敲门，“咚咚。” 杨老师正在备下午的课，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年甚，点头示意可以进。 年甚走进，站姿端正，恭敬地问，“杨老师，我妈给你说了什么吗？你要安排我和魏无形坐同桌。” “哦，你还不知道呢。”杨老师轻叹了口气，“你妈妈和魏无形爸爸就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了。” 年甚心里咆哮：一个新的家庭！？爸可还被通缉呢，妈怎么说得出口！ 他问，“我妈说我和他要成为一家人了？” “是啊，所以你妈妈让我安排你和他坐同桌，再安排你们一起参加劳动。”杨老师如实说，“都是希望你们两兄弟提前适应一下。” 年甚咬了咬牙，只能顺着周岚迪的话说，他附下/身，一副告密的语气，悄声说，“杨老师，你知道吗？我妈并没有离婚，她是婚内出轨，背着我爸和魏无形他爸……”他故意没说完，表露出一种完全不忍心再说下去的感觉。 “啊～～～”杨老师吃惊得嘴巴都没合上，一脸不知所措。 年甚见状，暗自得意，直起身义正辞严地说，“杨老师，我妈要面子，你也别拆穿她了。以后如果她问你，你就说我们相处的很好。我会一直劝她和我爸和好的。” 杨老师秉承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原则同意了。年甚心满意足的离开教师办公室。 想着杨老师以后再也不会故意安排自己和魏无形接触，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他从后门拐进教室，没注意，踩上了一支笔。 魏无形直起身，目光打量年甚，吐出冷冷的字，“变态，把你的脚拿开。” 年甚左脚后退一步。 刚才那个姿势……好眼熟。 他闭眼摇头，想赶走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和那个记忆深刻的画面。 “叮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魏无形回到座位，同时数学老师站上讲台。 年甚不慌不忙地向自己座位走去。 “同学们，高三了。我很荣幸给你上开学的第一节课……”纪老师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有些开玩笑感觉地冷脸，“上学期数学考满分的，居然只有一个人。数学不像其他学科，只要套公式就行了，这么简单你们都……”他一向不喜欢批评学生，很快转移话题，“听说班上转来一个北京重点高中前十，是谁？举个手。” 年甚举了下手，很快放下。 “你上学期数学考多少分？”纪老师问。 “一百五十分。”年甚平淡回答。 “不错，刚好数学课代表转班了，就你当吧。”纪老师找到满意的课代表。 年甚心里吐槽：这老师不是教数学的，是教地理的吧，这么会开挖掘机，挖了这么大个坑等我掉进去，刚说满分就把我套进去了？ 我读书十几年，就没当过官。 掉进坑里气不打一出来，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师，我不当。” “怎么了？”纪老师问。 “不是还有一个满分吗，让他当吧。”年甚好声好气的建议。 班上的同学瞧见年甚这架势，估计开学第一堂课就有好戏可以看，一个个兴奋得搓手手。一群吃瓜群众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目光呈半包围状，围着魏无形。 ????被七十几双标准吃瓜眼一眼不眨地盯着，魏无形心里发毛，抬眼看，纪老师也看着自己，他慢悠悠站起来，平静又无奈，“年甚，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 听见这句话，年甚才知道另一个满分是魏无形，他直面讲台，“如果我考满分是你让我当课代表的原因，那下次我就考零分。” “哇……”班上爆发出一阵吃瓜者的欢呼，眼神发光，纷纷表示戏很好看。 “不要仗着成绩好，就以为自己了不起。”纪老师拔高声音，压制班上同学发出的杂音，“魏无形，你当吧。” “我不当，让年甚当。”魏无形呛出火药味十足的话，死死盯着年甚，语调坚决。 一来一往，班上的气氛被推向高潮。 唐大山和几个男生开始拍轻拍桌子，打节奏助“兴”。 “我当吧，我当吧。”刘静怕场面控制不住，立刻站了起来，压过嘈杂声，大声说道，“纪老师我当吧，反正我已经是班长地理课代表和英语课代表了。” “好好好，刘静当吧。”纪老师赶紧应声。 一场好戏，吃瓜群众连籽都还没来得及吐，就结束了。 教师里恢复平静，纪老师开始讲课。 早上第三节课下课，范花拿着手机按个不停，刘静问，“花花，你在玩什么？” “转发锦鲤啊，我每天都转。”范花埋头按手机。 “有用吗？”刘静看着范花。 “有用啊，”范花停止手指间的动作，凑近刘静，悄声说，“我以前转发说求我不是倒数第一，免得又被母上大人臭骂，傅如来这个100多分就转来了。军训的时候我生理期，我说……”她凑到刘静耳边，压低声音，“我说如果我中暑晕倒了，锦鲤就保佑白马王子救我，你看，不是都实现了吗？” “这么准啊，那你现在在求什么？”刘静有点不敢相信。 “求我的新漫画大火。”范花坐正，继续按手机。 “你还会画漫画啊？”刘静感觉很新鲜，“你画的什么？” “耽美。”范花回答，“我都画了好几本了，这次我打算画校园耽美。” “耽美？是什么？”刘静好奇。 “就是学校里两个男生亲亲摸摸谈恋爱。” 撑着脑袋困在课桌子上发呆的魏无形突然一惊，仿佛谁脱了他的裤子，瞬间猛咳几声。 范花捡起被吓掉在课桌上的手机，转过头吼，“魏无形，你有病就去医，别在装病吓人。” 魏无形立刻低头，额头贴着桌面沿，两只手臂放在桌面上，呈环抱状，挡住自己发红的脸颊，静静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你在那个APP画？叫什么名字，我还没看过两个男生谈恋爱的漫画呢。”刘静问。 “这种题材很多人喜欢的。这本漫画我在神笔马良里画，我叫黑山老妖花姥姥。”范花说。 “你以前几本画的什么？” “无cp剧情流和搞笑日常……” 范花后面说了什么，魏无形完全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就记住了APP和作者名字。他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起伏着，奇怪道：两个男生谈恋爱这种事情居然会有人喜欢？ “叮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 上课期间，魏无形心里一直装着这件很难理解也很难消化的事情。 下午第三节体育课。 “传球给我。”傅如来向唐大山招手示意。 唐大山一个完美的假动作晃过武空，手往上一带，球传给了傅如来。 傅如来跑向三分线，几步助跑，轻轻一跃，手腕一扣，球进了篮框。 “三分！好帅，好帅，我们家如来好帅。”范花尖叫，一脸花痴，站在大太阳下当啦啦队。 魏无形坐在球场边的树荫下，盯着旁边绿化带里一个被踩进泥土里的矿泉水瓶盖发愣，他其实特别想回教室抽烟。 中场休息，满头大汗的武空走向树下准备拿矿泉水喝，看见魏无形写着闷闷不乐的脸，想逗他开心，故意讨打地说，“儿子，你怎么一脸孙子样？” “你想死吗。”魏无形嘴角扬了扬，脸上有了点笑意。 “爸爸……我不想死……”武空拖着长音学怪样，灌了几口矿泉水，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没电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唉，充电宝放教室里了。” 魏无形找到一个正大光明去教室抽烟的理由，“我把你的手机拿去教室充电吧。” “不用了。”武空拒绝，因为确实没必要。 “把我的手机拿去教室充电，快说。”魏无形像语文老师教句子一样朗读，逼武空说出这句话，借此达到可以去教室抽烟的目的。 “你没说：请。”武空默契配合，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脑回路。言下之意，要在句子前加个“请”字——请把我的手机拿去教室充电。 “把我的手机请去教室充电。”魏无形耍宝，这种文字游戏是他这个语文科代表的强项。他一说完，两人都笑了。 “快点，空儿。” 操场上，胡帅朝武空喊了声。武空迅速起身，朝操场跑去。 魏无形拿着武空的手机离开操场，进了教室。给手机插上充电宝后，从书包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他把教室后门关了，坐在后门边的地上抽烟。眼前几米远是年甚坐在凳子上看书的身影。 “哎呀，田二妞，和我一起去买雪糕嘛。”王铁柱声音温温柔柔的，像个小姑娘。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托着腮。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田二妞，我叫田尔柳，你喊得我嫁不掉了，怎么办，以后我嫁不掉就找你。”田尔柳高马尾一甩，嗓音粗重。 “别呀，我好害羞哦，我不喜欢斯文的女娃儿。”王铁柱手从桌面上收回来，娇羞地细声回答。 “老子比男的还凶，你喜不喜欢嘛。”田尔柳抬起手臂，炫耀了一下自己青筋明显，结实鼓起的肱二头肌，顺势站起身。 “我好喜欢哦……走嘛，买雪糕去了。”王铁柱起身，毛发旺盛的手臂挽着田尔柳健壮的手臂，一男一女，走出了教室。 此时，教室里，只剩魏无形和年甚两人。一人弓腿坐在地上抽烟，一人坐在凳子上专心看书。 年甚手翻页，快速地记忆着地理书上的内容。忽然，教室里出现一个声音。 那声音小小的、酥酥痒痒的、像是深夜枕边耳语时的悄悄话。 那个声音是说给他听的——“年甚，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