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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生日密码日记本

    白小强上周模拟考没参加,现在居然还无故矿课。我手撑着下巴,对着他空空的课桌发呆,猜他不来学校的理由。

    星期二,他没来。星期三,他没来。星期四,他还没来。

    太奇怪了,星期五我向老师请假,来到了他家租住的胡同外。

    一打开车门,冷风嗖嗖地往我衣领里钻,我就把羽绒服拉链顶端的扣子扣了起来。

    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胡同里,车上装着几个纸箱子和一些厨房用具,男人正往四合院里搬运。

    我走近,看到抱着电饭煲的男人进了白小强家,我跟着他,到了门口。

    一眼能望到头的屋子里,并没有白小强的身影。我明知故问,“叔叔,白小强在家吗?”

    “你问谁?我今天刚搬来,不知道你说的谁?”男人友善地回答,他没做停留,转身往外走。

    搬来?看来白小强搬家了,他搬家为什么不来学校?我瞬间有些发急,跟着男人的脚步,“你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男人看我脚步跟得紧,好心多说了句,“昨天中介带我来看房子,我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在收拾东西。我估计她是发财了,发财的人都去住楼房了,谁还住这破四合院。”

    穿金戴银?我以前经常去白小强家玩,他妈妈张姨朴素得都不太像三十出头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定不是张姨。

    我追着男人的脚步,“那个阿姨嘴上有疤吗?”

    “疤?漂亮得像电视里的明星,怎么会有疤。”男人没再理我,自顾自的搬大纸箱。

    ????寒风凛冽,我愣在原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三下五除二把东西搬完了,锁了门,骑着三轮车走了。

    “收废旧——旧家电旧冰箱旧空调,空水瓶,破铜烂铁都收啊——”

    吆喝声在胡同里响起,我一直没动脚步,望着白小强家的窗户。

    “4毛?别人都收5毛,你收4毛?”

    “5毛就5毛,几本书,能有多少斤嘛。”

    听见说话声,我看向四合院的大门,男人又折返回来,一个妇女在前面带路,看样子他有生意上门了。

    我想再向男人打听一下便走上前。

    妇女从屋子里拿了一个书包出来,看见书包的那一刻,我的目光滞住了。当她拉开拉链,将书包里所有东西倒扣在水泥地面上的时候,我脑子空白了一刻。

    “哗啦——”文具盒摔在地上,书散乱一地,夹着明晃晃的圆形物体。

    那是——我送给白小强的金牌。

    我扑上前,一个个拾起,1,2,3……14,14块,这学期我一共送了14块金牌给白小强,全在这儿。

    “这,我……怎么。”我捏着金牌,震惊得语无伦次,白小强奉若珍宝的金牌,怎么会变成废旧,“大妈,这那儿来的?”

    “孩子,那不是金的,不值钱。”妇女说。

    “这是我同学白小强的。”我瞪着妇女。

    “你快点称吧,我还要去买菜呢。”妇女压根没看我,催促男人。

    “我买!我出一千!”

    我叫来司机付钱,向妇女打听到了些消息。书包是她在垃圾堆里捡的,这个四合院里全是租客,人口流动性很高,她不认识白小强一家,也不知道他们搬去那儿了。

    拿着书包坐进车里,我突然预感不妙,交代司机去连胜赌场找霹雳啪啦。

    车行驶的路上,我查看了一下书包里的东西,一本数字加密的日记我从没看见过。

    走进连胜赌场的休息室,我拉着霹雳啪啦的手,亲昵道,“阿雨,你帮我查个人。”

    霹雳啪啦比我大十三岁,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挚友,他十九岁时遭遇车祸,父母当场身亡。周岚迪揽下了抚养他的责任,住进了我们家。

    “好啊,查什么人?”霹雳啪啦一口答应,他对我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

    “20**年9月还款三千多万,一个姓白的中年人。”我不知道白小强爸爸叫什么名字,但我记得三年级开学那张五千万的支票。

    很快,霹雳啪啦在赌场交易后台查到了白至鑫。

    交易显示,20**年9月还款3590万,后面一年多陆陆续续又欠了1570万。分成几次还清了。点开他的个人信息,最近欠的300多万还未还。

    20**年9月以后,白至鑫的还款数额累加已经超过了五千万。

    我听张姨说过,白至鑫破产以后是没有工作的,也就是说,他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我瞬间有些发抖,“阿雨,找到他!”

    霹雳啪啦开车载我,通过最近贷款记录在二环一家连胜赌场里,找到了白至鑫。

    赌桌上,他虚起眼睛叼着烟,翘着的二郎腿持续小幅度抖动。

    看他的神态,我判断,他大概是输了,而且输得多。

    跟着周岚迪在赌场里长大,我看了太多双眼睛,充满贪欲幻想一夜暴富的,后悔踩进来无奈绝望的,战战兢兢准备见好就收的。

    偎在他身上玩手机的女人,黄色长卷发,半披着一件白长毛的貂皮大衣。

    我推测,四合院里那个男人看见的女人就是她。

    以前去白小强家玩,我也见过几次白至鑫,他一般白天回家,倒头就睡,对白小强和张姨冷漠至极。

    霹雳啪啦和我一同走近赌桌,我有礼貌地问,“白叔叔。白小强生病了吗?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白至鑫的眼睛粘在了牌桌上,对我置若罔闻,他左手捏着扑克,右手在三张牌间徘徊,拎出来又放回去。

    我耐心地等他打完这把牌。

    白至鑫牌一出,对面的男人大喜,将手上的牌甩了出来。

    “哎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哎呀……”白至鑫急燥地扒拉头发,扔掉嘴里的烟,使劲揉了揉脸,“再来,再来。”

    “白叔叔!”我吼了一嗓子。

    白至鑫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牌桌一刻,看了我一眼。

    “刷刷……”扑克在荷管手间翻飞,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

    看见他准备进入下一局,我急了,硬着脖子,把想说的话一骨碌全倒了出来,“白小强书包都丢了,他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你每天打牌,都不知道关心他,他最近半年每天心情都不好,你作为家长有尽到责任吗?这个东西除了让你输,让你借高利贷,对你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女人偏过头看我一眼,飞给我一个写着“多管闲事”的眼神。

    白至鑫丝毫没受影响,全身心投入赌桌。

    吼完,我心慌慌的,缓了口气,退两步拉了拉霹雳啪啦的衣角,一米八几高的他弯下腰,我在他耳边悄声说,“……”

    独自离开大厅,我在后门边等着。几分钟后,霹雳啪啦用我说的办法将白至鑫骗到了后门边。

    “无息贷款这么好的事情,我得多贷点出来。”白至鑫和霹雳啪啦交谈着,乐颠颠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白叔叔,白小强和张姨搬去哪儿了?”我仰头看着白至鑫。

    他完全没看我,问霹雳啪啦,“来这儿干什么?快点贷给我,我等着这钱翻盘呢。”

    “先回答他的话。”霹雳啪啦顺手把后门关上,抱臂背靠着门。

    “死都死了,往哪儿搬?”白至鑫心烦地嚷嚷。

    死了?我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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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强的日记本|———

    20**年7月。

    终于放暑假了,富源那个只收高智商儿童的小学我待不下去了。

    他们充分动用高智商排挤我,逼我骂人,惹我不爽。

    我今天就给妈妈说,我要转学。

    20**年8月。

    今天的奥林匹克生物学竞赛,我得了银牌。我现在特别想把银牌寄给天国的爸爸,让他看看。

    爸爸,小强在这里发誓,以后,一定会拿金牌。拿很多很多的金牌。

    一定会成为一名医学研究专家!一定会攻克这个出生缺陷!一定要让世界上不再有唇腭裂!

    ????20**年9月。

    胜天小学里的人和富源小学里的人一样讨厌,开学第一天就惹我骂人,坐我旁边的怂包,被骂了也不还嘴,真没出息。

    打一架啊,谁怕谁。

    那些张嘴就戳别人痛处的人,我挨个儿撕烂他们的嘴。

    20**年6月。

    姓白的又打我,我身上好痛,妈妈给我擦药的时候哭了,说对不起我。

    我讨厌那个姓白的,他根本没把我当儿子看。

    20**年8月。

    我好害怕,我们被银行的人从家里赶出来了。

    现在搬到这个破旧的四合院里,墙上有蜘蛛,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老鼠。

    姓白的到底在干什么?我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20**年8月。

    我的胳膊好痛,那几个男人居然拿钢管打我,我是无辜的,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王法!

    我要报警!!!

    20**年8月。

    刚才我报警了,接警员询问几句,居然说轻伤不构成刑事责任,不予立案。

    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20**年9月。

    5000万!5000万!年小甚居然给了我一张5000万的支票。

    我真不想把这钱给姓白的,他每天在外面混到早上才回家,破产后,他彻底没了个人样子。

    20**年9月。

    我还是把钱给他了,还了债还剩一千多万,他答应我和妈妈好好做生意,利用这笔钱东山再起。

    除了相信他,我别无他法。

    20**年8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姓白的!

    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