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摇尾狗养成游戏
独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平静,“妈妈说,洛是美好的意思,她愿我有一颗美好的心,而给我取名小洛。” 舞台上的男生们嫌恶的跑开,以此下了舞台。 “刚才是我小时候常做的一个梦,我渴望有和心灵同样美好的外表。”独白继续着。 高炫缩瑟着往前走,手臂交叉,手掌急急地搓着自己的手臂。看得出来出,他在表现他很冷。 越走越快,他冲向舞台边缘,身体下沉,跪在了没有遮拦的边缘处。 我很想看完这场表演,很想知道丑狐的结局,把脸上的泪擦干,我用最快的速度收起悲伤的心情,进入这出舞台剧。 “丹鸟,丹鸟,我可以……”高炫谦恭至极的询问声,被一声铿锵嘹亮的凶叱鸣叫打断。 舞台下方,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个黑衣人拿着喷枪,往高炫身上喷羽毛。因为身上有水的原因,下落的羽毛一半都附在他头发及身体上。 看样子,在剧情里,狐狸被丹鸟拒绝了。 高炫跪着,膝盖交叉前进,往右移动几步,他看向台下,充满希望的伸出右手,独白响起,“白羊,白羊,我能……” “咩—” 这声羊叫短而急,听得出来,是讨厌,是拒绝。 黑衣人手中的喷枪对准上空,许多带着泥土的杂草从枪口射出,准确无误的从高炫头顶落下,弄脏面具,他伸出的那只手接了一把杂草。 亮相时的小洛,和现在跪在地上一身杂草羽毛的小洛,简直天壤之别。 高炫故意制造视觉落差,应该是想激起观众的同情心。我试想,如果小洛出场是现在这个形象,没有人会对他产生半分同情。 高炫右手抓紧那把草,膝盖磨着地面往右移,移到舞台另一侧,怯怯地向空中伸出左手,独白响起,“狐狸,狐狸,可以把伞还给我了吗?” “啊!”舞台响起狐狸的惊吓声,傲慢无礼地道,“吓我一跳,说了多少次,低头!低头!低头!别拿那张脸看我!” 高炫的苦肉计成功了,狐狸的台词让观众席漫出小声的议论。 “拿去吧,反正没下雨了。”狐狸说。 黑衣人拿出一把油纸伞,扔在高炫脸上,砸得面具歪斜了些。 原来小洛把伞借给狐狸了,所以,开始同族对他的谩骂都是误解。 那只揪紧我心的手,没有放松,没有丝毫放松。 高炫扶正面具,趴下身,用手去够离他一米远的伞。指尖看起来是那么用力,那么用力。 基调压抑的音乐流淌出来,颓废低落的女声像风中的一片枯树叶,随着吉他缓慢的节奏飘啊,飘啊。 她哼唱,“啊~~啊~~啊~~~” 最后,高炫没有够到伞身,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手里的草丢了。 音乐声中出现小洛说得又轻又慢的独白,“我胆小,我懦弱,我自卑,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独白深深地抽气,再缓缓呼出,“我决定了,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成为梦里的那个小洛。” “不要啊,不要啊……”观众席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因为那样,我就能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独白结束,高炫果断转身往舞台后方走。 致郁的音乐仍在继续,舞台灯光关闭,一道追光从顶上投射下来。 这道追光从高炫落寞的背影转到他伸向空中的手。光束里,手自然张开,慢慢的左右挥着,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白光照进他的指缝,黑暗里,那只手充满生的希望。 小洛的生命,仿佛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着。 “丹鸟,再见。山羊,再见。”独白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快,衬得这个离别的场面愈加悲凉,“狐狸,再见。” 小洛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因为无人理解,不被尊重?我的思绪一下子复杂起来,万千种想法交织,一个念头冒出来——或许,我也应该那样做,彻底解脱。 - - - ———|剧情补丁|——— “年甚。”高炫念出语文书扉页上的名字。将书合上。 他仰头对着教室上空快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平视前方,朝年甚靠着门框的背影说,“不好听,叫斑点狗怎么样?” 这句话高炫说得很中肯,听起来像是建议。但斑点狗这个名字,在场的五人谁都明了,是戏弄,是侮辱。 此话一出,四人组里的其他三人又是鼓掌,又是拍桌子,极其配合,笑得人仰马翻。 年甚柱着拐杖的背影离开教室门框,消失在高炫的视线里。 高炫喉咙发出一声不快的哼声,把书扔回年甚课桌。 年甚故意停在门框边,等他说出了名字才离开,这个小动作高炫留意了,有了一个猜想,但没打算细究。 这场奚落并没让高炫感受到以前捉弄人时的那种快感,因为,他没得到受虐人的任何回应,连一个带着恨意的眼神也没得到。 ?? “老大,你把我们笑死了,这种名字,只有你能想得出。”袁星笑得眼里都闪出泪花了。 高炫离开三人的簇拥,往窗户边走,三人犹如护卫守卫国王,紧紧地跟了过去。 “他的成绩不是全校第一吗?你们怎么不知道他的名字?”高炫坐在挨着窗户的课桌上。 “谁在意他啊。”袁星凑近高炫,“连骂他都装哑巴的人。” 高炫注视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往校门口涌去,像流水线上正送入过检窗口的商品。嘈杂喧闹的声音从下方传入他的耳里,本就心烦气躁,他随口骂了句,“狗都会叫呢,他还装哑巴。” 三人又捧场大笑。 一进胜天,高炫就降服了以袁星为首的“惹不起三人组”,让这三人成为了他随叫随到的捧脚小弟。 然后,高炫在胜天里不断惹事生非,让全校师生都见识到了他在三枫时的“校霸光环”。 自高炫成为胜天有史以来第一任“校霸”后,全校师生基本都严格遵循——光速有多快,见到高炫时我就滚多快的原则。 十二岁,从故意杀人被捕到离开看守所无罪释放,高炫只花了不到48个小时。后续,当事人家属消失,媒体禁言,高炫用他的家庭背景给平民上了一堂生动的社会课,课程名叫——有钱有权便可以只手遮天。 不过,那年高炫的确没杀人,只是暴力攻击,把对方打得颅骨损伤,眼球爆裂,多处骨折后他离开了事发现场。 对方心高气傲,自觉丢脸不想报警,一是年幼无知,二想栽赃陷害,便从满地血迹的顶楼跳了下去,结束了宝贵的生命。 十二岁的那个夏天,高炫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得知了一个巨大的秘密,拿到了一份比火山爆发影响还大的物证。 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必须要镇定,必要装什么都不知道,脑里的那根弦却时时都紧绷着。这时,低年级学生来挑事,引燃了他堆积的负面情绪,成为泄愤对象,继而白白丢掉性命。 ????未成年杀人,这个罪名就这样牢牢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学校里,谁都不想招惹高炫,生命只有一次,没人能承担后果。 独自一人的滋味,大概是一分无辜,两分无力,三分无语,四分无趣,加起来就是十分,大写加粗还带下划线的无聊。 高炫每天都想找点什么乐子来排解心里的沉闷。 年甚杵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人流的边缘处,高炫像给流水线商品挑错一般,敏锐的发现了他,盯着他看,看他被衣服挡住的身体。 “你们说,我要不要养一条狗?”高炫紧盯着下方操场。 “啊?你喜欢狗?” “没意思,狗不好玩。” “不要了吧。” 三人给出了各自的回答。 “会说人话的狗。”高炫补一句。 三人立马来了兴致,“啊,这个好玩。” “你说那个哑巴啊?他当狗我都嫌弃。”袁星说完,另一人接话,“老大,我们别带他玩。” 高炫从不在意他们的意见,现在他也没打定这个主意,只是无聊,太无聊了。 “他家是做什么的?”高炫话一问出口,三人犯了难,年甚这种在学校里常年透明如空气的人物,真没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我看见过豪车接送他,估计家里挺有钱的,可能卖棺材的吧,和他人挺搭,死气沉沉的。”袁星调笑,其他两人哈哈笑起来。 “别说,他真有那气质,阴嗖嗖的,上辈子可能是安排人下油锅的牛头马面。”其中一人搭腔,三人笑作一团。 三人的贬低让高炫回忆起刚才年甚推开他时,那个完全不惧,目射冷光的凶狠眼神。 这种眼神让高炫心里升起了一股难得的,棋逢对手的畅意。 当时,周围所有人远远躲开的反应,已经明确的告诉年甚,自己不能惹,然而,年甚还重重地推了自己一把,飞来一个写着“滚开”的尖锐眼神。 面对攻击的反应,太过自然。年甚不容侵犯的姿态仿佛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 高炫察觉到了年甚比刀刃还锋利的一面,这一面,显然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没见识过,才会这样毫无忌惮的贬低他,辱骂他。 养狗有什么好玩的? 高炫要把年甚的凶性激发,让他做回那个会咬人,有攻击性的自己,再将他驯服成一条看见主人就摇尾巴的狗,那样——才足够有趣。 年甚那个眼神里面的倔强狐傲,凶狠锐利,勾得高炫心痒痒,他想通了,再也找不出这更好玩的游戏。 看着年甚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高炫脑里“叮当”一声,商品离开流水线作业,进入装箱发售环节。 年甚不是一般的“商品”,如果要打上标签,那一定是——小心,危险,易爆。 一个眼神,高炫看得出,年甚绝对不在普通家庭长大,以后,也绝非平凡的普通人。 高炫收回目光,起身往外走,游戏即将开始,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将他包围,“走,买狗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