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不出意外的男生
“这次模拟考，有人考出了伟联历史上的第一个满分，我相信，今年的高考状元一定会出在我们伟联。”校长振奋人心的发言，通过楼顶的几个扩音器，响彻整个操场，“这将是伟联载入教育史册的一年，杨刚老师功不可没……” 杨老师站在一边，脸上洋溢着得意又谦虚的笑容。 “接下来，请这位同学与大家交流学习心得。”校长退后几步，让出话筒。 年甚走到话筒前，端正站好，模拟考语文写了作文，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满分，伟联这种普通高中有人考出满分，校长一定会公开表彰。前几天，他就曾幻想过会现在这个画面。 身临其境，他并没重复幻想里那套说词。 因为——没有人会理解。 “不能因为看到希望的光才去坚持，反之，坚持到底才能看到希望的光。????”年甚说给同学们听，也说给自己听。 从操场回到教室，第一节是语文课。 “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要做什么？关于梦想，关于未来的计划书，这学期是第二次布置这个作文了。”杨老师手里翻着一个作业本，看向大家，“上次大家都完成得很一般，没有特别好的，但这次，有一个人写得特别好的。”他目光扫向魏无形，“魏无形，上来讲台，给大家读一遍你的作文。” 魏无形起立，深呼吸了一下才往讲台走，杨老师还在夸，“标题也取得好，大胆又有魄力。改变世界拥有未来，这个标题好。” 魏无形在讲台上站定，翻开自己的作业本，平常地朗读作文内容，“科技的馈赠无处不在，科技的贡献随处可见。我们的生活与科技息息相关……” ????那天，将年甚轰走后，魏无形才开始写这个作文。 写下了幻想里的标题，却没能继续下去。继续做那个改变世界拥有未来的梦。 掌声响起，魏无形鞠躬走下讲台，每一步都更加坚定信念——改变自己，拥有未来。 决定要和年甚分手，魏无形想好聚好散，给年甚一个体面的分手约会。 最近沈腾和贾玲主演的电影要上映了，魏无形买了两张路演的票，邀请年甚一起去，他本来就喜欢沈腾，也想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偶像。 到场后，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因为沈腾和贾玲并不是当红偶像，现场没有手幅之类的可以遮挡脸部的东西发放，魏无形在活动还没开始之前出去买了一个口罩带上。 年甚看破不说，老老实实坐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空矿泉水，捏着瓶盖，蓄势待发。 “你这是干什么？”魏无形上身后仰，一脸震惊。 “支持你喜欢的明星，是我应该做的。”年甚话音刚落，主持人上台了，他像离弦之箭一样站起来，猛力撞击两个空瓶子，发出巨大声响。 周围的视线都朝年甚看过来，他依然坚持做最疯狂的粉丝。 魏无形光速后悔带年甚来看路演，暴躁地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为了不影响主持人说话，年甚拿着两个矿泉水瓶左右晃动，不再发出声音。 魏无形扯年甚的衣服，把他拉坐到位置上，压低声音问，“你想捧场不会买那种专门鼓掌的巴掌吗？非要弄两个瓶子？” “吸引偶像的注意力，太常规了不行，这样也不过分，刚刚好。”年甚查过资料，认为奇怪一点才能吸引偶像的注意力，让魏无形有上台的机会。 魏无形对着年甚的耳朵，伤脑筋地“嗯”一声。 年甚又站起来，注意看台上，生怕错过和偶像互动的机会。 介绍完电影，终于等到观众提问环节，年甚狂拍矿泉水瓶，抢了好几次才抢到机会。拿到话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呈几何倍数增长，“我旁边的这位朋友很喜欢你，他想和你合影。” “好啊，上来吧。”沈腾说。 上台合影，魏无形没摘下口罩，他太后悔带年甚来看路演了。这件事晋升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并且，没有之一。 活动结束，魏无形和年甚坐进一家米线店。 分手这种事情，魏无形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年甚偏要来吃米线，打不走也骂不走。正值晚饭时间，店里客来客往，跟赶集似的，坐在收银台边的魏无形只得埋头吃粉。 “咔嚓。” 忘记关拍摄声音，年甚的偷拍被魏无形发现。魏无形把嘴里的粉吸进去，去抢年甚的手机。 年甚没躲，让魏无形抢去了，他删除照片之前抱怨一句，“拍得太丑了。” 年甚不笑，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他见魏无形上唇发红翘起的干疤还没掉，内疚道，“对不起，那天……我是个混蛋。” 听见这话，年甚身边正去送粉的服务员小妹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你没事吧。”魏无形看见砂锅里的汤溢了出来，关心地问服务员。 “没事。”服务员小妹有一颗八卦的心，拿眼角偷瞄年甚，慢慢走远。 ?????????一个肚子很大的孕妇在收银台结账，准备离开时，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她无法弯腰，也没办法蹲下，就提起脚甩来甩去，想把鞋带甩到脚背上，免得走路时踩到摔倒。 魏无形发现了孕妇的动作，起身单膝跪在孕妇脚边，帮她系鞋带。他帮助人的动作非常自然，好比冷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魏无形专注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迅速划过年甚心脏表面，划得极浅，几乎无法察觉伤口，痛觉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年甚在这一个瞬间仿佛看到了未来——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得益于周岚迪十几年来坚持不懈的“坏蛋教育”，年甚从不会帮助别人。 孕妇很年轻，比魏无形大不了几岁，脸红红的道谢，“谢谢你了。” 魏无形起身，朝她一笑，“不用谢，地上滑，出门小心一点。” 吃完一碗，年甚坐在位置上不动，又点了一碗，他猜到魏无形会再提分手，想尽办法拖延。 第二碗吃完，年甚手机响了，“喂。”接通，听了几秒，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我回北京了。” 给魏无形留下这句话，年甚飞奔着离开了米线店。 ＊ 北京。 年甚写满疲累的眼睛从医院的窗户看出去，得了相思病的他头靠着窗户框，无论看到什么，都像是在看魏无形。 “阿甚，明天是你的生日。”霹雳啪啦在周岚迪床边坐下，问，“你想怎么过？” “明天？”年甚回过头。 霹雳啪啦偶然一抬头，对上了年甚单纯的目光，他伸向床头水杯的手瞬间僵住。 年甚察觉到霹雳啪啦的神情有些异样，视线跟着他手上的动作。 被紧盯着，霹雳啪啦心一慌，指尖戳到杯体，杯子被打翻，水洒了一地。 年甚的眼皮跳了跳，觉得霹雳啪啦不对劲，处处都透着奇怪，“阿雨，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霹雳啪啦抽出纸巾收拾水迹，顺水推舟，“嗯，感冒了，刚才吃了药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年甚拿出手机查看飞往上海的航班，“我坐今晚的飞机去上海，生日我想和他一起过。” 年甚没告诉魏无形他要回上海，想给魏无形一个惊喜。 一月十号这天早上，年甚走上教学楼五楼，转头看见的一幕，猛然划裂了他的眼睛。 楼道里，魏无形单手抵着墙壁，将一个漂亮女生圈在身体前方，女生腼腆地笑着，身体扭来扭去。 在年甚如遭雷劈一般的目光中，魏无形抬手十分随意地勾弄女生脸颊边的头发。 － － － ———｜剧情补丁｜——— 男生终于等到蛋糕，提好准备走，小女孩看见他手中的蛋糕盒，好奇问道，“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男生木着脸，“不出意外，今天不是我的忌日。” 女孩捏紧手里的玩具娃娃，眼神警惕，默默后退。 男生走出蛋糕店，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对方问，“在吗？在吗？” “不出意外，未来五十年，我应该都在。”男生冷声回答。 “我帮你问了，贾玲没有粉丝后援会，你直接上台去送就行了，今天又不是她生日，你送她蛋糕干吗？”对方说。 “不出意外，比起花束，她应该更喜欢可以吃掉的蛋糕。”男生说。 挂掉电话，男生进了电影院，坐在第一排，等待开场。 主持人刚上台，后面发出哐哐哐的巨大声响，男生回头看见了年甚，心道：不出意外，这个疯子应该是我们学校里，帮纪老师完成签名的那个同性恋。 观众提问环节，男生凭借地理优势拿到话筒，他提起手里的蛋糕，对贾玲说，“不出意外，你很喜欢吃这个大麦蛋糕。” 贾玲哈哈一笑，“不出意外，我喜欢吃蛋糕。大麦（大卖）就给我们这部电影吧。” 男生伸手递蛋糕，工作人员接过，说了声谢谢。 话筒递到年甚手里。魏无形上台，在男生面前几米远的地方和沈腾合影，因为戴着口罩，男生多看了几眼。 眼角的痣，偏瘦身材，潮牌外套，以及和年甚同行，男生一下猜到了是校草魏无形，他暗暗地想：和同性恋一起来看路演，坐最后一排还戴口罩，不出意外，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么，他们的关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止是朋友。 不出意外男生不出意外地将魏无形和年甚约会的消息传到了学校，并且不出意外的添油加醋，不出意外地肯定魏无形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