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忘记我正在爱你
无我的表达，周岚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样的勇敢，同样的奋不顾身，她的眼神从温柔变得灼痛。 姐姐。 ——再也不能拥抱她了。 周岚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转身离开。 魏无形又羞又臊，冲动地骂了年甚几句，放话说，再也不许来找他了，什么道歉也不接受。 高考前一天，台湾提出了确保同性婚姻的法律草案，并于下月施行。 年甚激动万分，给魏无形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他以为自己被加入黑名单了，换号码又打，仍然打不通。 道歉必须诚意满分才有可能取得原谅，思来想去，年甚准备去买一只猫。 美滋滋的出门，他来到附近最大的宠物店，一眼看中了苏格兰折耳猫，这个品种的猫和魏无形莫名有几分相似，眼睛更是通神。 抱着猫咪幼崽出店门，年甚忍不住拿着猫腿把猫抬高，脸埋在猫肚子舒服地左拱拱右拱拱。他想象着魏无形看到猫开心喜欢的样子，开始想猫的名字。 年甚不太会抱猫，把猫的前爪放在自己肩头，双手托着猫屁股，正视前方时，富楼那突然出现，面色惊骇地向他扑来。 ！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 年甚看见富楼那右耳蔓延出鲜红的血。紧接着，他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细微嘶叫。肩膀处一阵麻木，而后，袭来钻心地痛。 年甚眼皮狂跳，一种极坏极坏的预感袭来。他像推动万年未开过的重门一样，缓慢又努力地把目光移到肩膀处。 猫咪痛苦地抽搐着，爪子抓紧了年甚的衣服，背上赫然一个往外冒血的大洞。 富楼那手快地把年甚拖进宠物店内，浑身是血的两人一猫，把店员吓得不轻。 子弹射穿了年甚的肩膀，富楼那凶脸吼店员快去拿毛巾来止血。 猫咪停止抽搐，死在年甚怀里，他心里痛极了，睁大了一双眼睛，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今天，趴在我肩膀上的是魏无形呢？ ——那么，死去的将是他。 ——我有什么资格，拿走他的生命。 保镖在120救护车之前赶来，护送两人去医院，全程跟紧保护。 周飞天已故，常赢唯一的顾虑被打消，周岚迪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垃圾女人。他抓了肖雯，准备好好地玩一场。 富楼的耳朵缝了六针，身体并无大碍，大把大把地吃心脏病的药，眼下乌青，憔悴得不成人样。 年甚发现周岚迪没来看他，逼问富楼那，最终知道了周岚迪已经重伤的消息。 心脏中枪，常赢这一次，下的是死手。即使周岚迪事先穿了防弹衣，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五脏六腑遭受严重损害。 内脏出血，已经做了两次手术，目前仍是高危病人。 坐在周岚迪床前，年甚闭上眼睛，呼啸而来的仇恨让恶魔甚生动起来，双目有光，活灵活现，不再像个机器。 ＊ 第二天。 年甚并未去参加高考，他接到傅如来的电话，说让他回家一趟，有事情当面说。 年甚在保镖的保护下，回到菱形国际城，进门，空荡荡的大房子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 “伍姐？伍姐？”年甚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打傅如来的电话没人接，他上二楼找人，每一个房间都打开看。 ????打开自己的房间，年甚扫见墙上挂了一张陌生的照片，相框很精致，看得出来自己装裱时很用心。 照片里是一个头发乱乱的陌生人和半张脸的自己。从两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应该很熟悉。可年甚觉得另一个人陌生极了。 他是谁？ 年甚细细地打量照片，陌生人的齐肩黑发用白色头绳扎出了一个啾啾。 他的某些记忆像是被风吹散的雾一样，迅速消失。 佛珠寄居肉身，会影响肉身主人的意识，逐渐向魔佛靠拢，心中纯洁的爱，首当其冲地被抹杀。 手机响了，年甚接到傅如来打来的电话，傅如来要求他一个人去紫藤园旁边一个停工的工地，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年甚挂了电话，看见自己的手机屏保也是这张照片，他对这个男生的身份更加好奇了。打开手机相册，一个指纹加问答解密的私密相册吸引了他的视线。 ????答对三个关于自己的问题，他打开了相册。 精ye，亲吻，裸/体，汗水，大笑，是相册里照片的全部。 几百张性/爱照片，勾回了他的部分记忆。 那个没有一天不分分秒秒想念的人，那个活下去的理由，刚才居然忘记了！ 年甚冒出手指对准心脏，空手挖出佛珠的想法。但他做不到，听命符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跪在地上，望着墙上的照片。 他凝视着男孩的脸。 他拼命记忆。 许久之后，年甚突然惊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疯了似的翻通话记录。 形哥。 这个名字，有最多的拨出记录。 “形哥，形哥……”年甚望着照片极速默念。 怎么样才能不再忘记他？ 年甚抓起书桌上的纯铜摆件，砸向相框…… ＊ 紫藤园旁边停工的工地。 最高一层里，常赢用望远镜观察，年甚一个人走进了大门。 “好孩子，真听话。”常赢把嘴里的牙签和着痰吐出去，换一根新牙签咬着。为了健康，他听从老婆的话戒烟，用牙签代替香烟。 目的达成，常赢手指一勾，方块五一刀麻利地解决了伍姐。 “你说了不动她的，你……”傅如来惊呆，痛心咆哮还没吼完，被六条一拳打晕。 没有人赏赐傅如来一句——绑匪的话你也信。 用保姆当人质也会上当，常赢暼一眼倒在墙边，脑袋溢血的傅如来，暗骂：这已经不是单纯了，而是蠢，废物。 伍姐倒在肖雯脚边，她飞快地缩脚，脸色霎时惨白，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开。 肖雯被绑了两天一夜，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脸上泪痕交叠，动作僵硬又缓慢。 年甚走进傅如来电话里交代的楼房，一台三角支架架着一台平板电脑，正在播放视频。 屏幕里，常赢的表情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兔崽子，有胆量，我以前还小看你了。”他动动手指，六条抓着头发把肖雯拎起来，出现在屏幕里，“想救你的小女朋友吗？墙角有一把枪，先朝你的裤裆开一枪。” 常赢放声大笑，“要是你不知道怎么开枪啊，我可以教你。” 年甚淡淡吐字，“杀了她。” 常赢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不进不出，呛得咳嗽起来。六条自作主张地用刀抵着肖雯喉咙，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救我！救我！年甚你救救我！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条命，你必须还给我……”肖雯机关枪一样快速喷字，脑袋极速左右小弧度摇晃，泪水满脸，“不要，我不想死，不要不要……” 常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见年甚又说，“快点，杀了她。” “年甚，你欠我的……”肖雯闭紧双眼，绝望地嘶吼。 常赢注意看屏幕里年甚的脸，居然没有情绪。害怕，惊恐，同情，全然未有。仿佛肖雯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物体，而不是一个同学三年的同桌，一个人。 为了肖雯的病，年甚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长达五年。常赢想不通这中间那里出了错误，喊手下把傅如来抓过来。 傅如来出现在屏幕里，眼睛闭着，眼睑却微微颤动。 常赢掐着傅如来的脸，“看来你更喜欢这个小男朋友啊，眼光不错，长得挺帅的。”他用一种流氓猥琐地眼神看年甚，戏道，“你们同居的日子一定很快乐吧。” 年甚不语。 “去捡枪！”常赢把嘴里的牙签对准了傅如来的眼睛。 年甚伸出一根手指，正对电脑摄像头。 常赢这边的屏幕被这只手占满，他看见年甚的食指十分骚气地左右摇晃两下。 年甚说，“快动手，还要我教你杀人吗？” 常赢疾手把牙签插进傅如来眼里。装晕的戏份到头了，傅如来捂着眼睛惨叫。 常赢不信邪，一刀解决了肖雯。把刀插进傅如来嘴里，冷声，“捡不捡枪？” 年甚不动。 常赢动刀，划烂傅如来的嘴。 看见屏幕里年甚稳如泰山的表情，傅如来腹诽道：外星人就是外星人，老子都要死了，你还那么淡定。 常赢划了傅如来好几刀，脸肉翻烂，舌头都快切碎了，年甚也没动。他觉得没趣，不想玩了，给屏幕外的方块五使个眼色。 方块五带几个人往年甚那栋楼走去。 “兔崽子，周岚迪那个垃圾货怎么教的你，把你教成这么个鬼样子，跟个傻子似的。”常赢一刀封喉，吩咐手下把“死透”的傅如来扔一边去。 “你还不知道吧。”常赢抱臂，对着屏幕悠然自得地说，“连胜的死期到了，这个庞然大物一倒，以后，黑道白道就都是我常赢的天下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年甚拿出手机，飞快地拨打电话。 看到有几个人离开了，傅如来怕年甚有危险，在伍姐的尸体上找到钥匙串，挑一把最长的拿在手里，露出尖头，找一个人最少的缝隙，冲进去擒住常赢。 手下应声护主，刀枪全往傅如来身上招呼，不过片刻，他的胸口被打成了筛子。 傅如来以牙还牙，用钥匙戳瞎了常赢一只眼，朝众人大吼，“老子是神仙，枪打不死的。”他将薄片钥匙的齿轮按在常赢跳动的颈脉上，“他可是人，我手这么一拉就死了。” “停手！”常赢大喊，“你们想我死吗？”身经百战的他头一次发怵，用眼角地余光偷看傅如来，颤声，“你，你真的是……” 傅如来把常赢的惨状对准电脑摄像头，喝止即将对年甚下手的方块五，“你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