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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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将一杯温热花茶放在露台的小圆桌上,而后收拾好餐盘,对窝在摇椅里的少年说:“大少爷最后没有联系苏医生。” “您要爱惜身体。” 单羽柠抱着自己双膝,目光凝在玻璃杯中漂浮的花瓣,一颗心也似乎在滚水里飘荡,无处着落,满是灼烧的疼。 他不解,问这位照顾自己长大的忠仆:“莫叔,你不会觉得大哥这样……大哥跟我这样很恶心吗?” 他甚至说不出口“乱伦”两个字,这是放在哪个豪门都会令人诧异的惊天丑闻。 管家脸上关怀神色明显,他活了大半辈子,不曾想到他看着长大的两位小主人会变成这种关系,亦不知该如何开解单纯的小少爷。 单羽柠恢复视觉独自见到管家的那一日,并未掩藏自己恢复了的事实,他无措到请求管家帮助他逃跑。但对方只是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小柠,莫叔逾越多说几句,你跟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大少爷对你的娇纵时常让宅子里的下人们惊诧,你应该比莫叔更清楚,你哥哥对你无底线的纵容后面代表着什么,你对他的重要程度已经远不能用‘兄弟’去衡量。” “大少爷既然决定了要这么做,他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莫叔可以帮你,但你还在上学,独自一人能去哪里?难道学校也不去了吗?莫叔更不想你在外面吃苦。” 后来单羽柠便没再提过逃跑的事,他知道管家说的没错,离开了单家,离开了单承,他什么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个不知还会不会接受他的秦煊。 可是他也不甘就这么接受单承的“发疯”,他们是亲兄弟啊。 管家轻叹一声:“不论怎样,莫叔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老实说在发现两位少爷越界之后他第一反应除了震惊还有些意料之中,这么些年下来,他比任何人都看得要多要清楚,单承是怎么疼爱弟弟的。 单羽柠咬咬唇,不再为难对方,转而问道:“煊哥是不是来了?” “是的,大少爷正在会客厅同他说话。” 单羽柠眼底浮起担忧,煊哥肯定想来看看他,不过大哥既然答应了不让他见秦煊,那今天应该不会见到的。 管家离去后单羽柠又发了会儿呆,待他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房间。他站在楼梯口踌躇半晌,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他害怕跟秦煊见面,但他也想念对方。 * 会客厅中的气氛沉闷,在单承坚定的拒绝之后两人都静默了。 秦煊出入单家无数次,对这座宅子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单家的主人们,他初次来时惊讶过好友的家境,可后来那么多次再没感叹过这座庄园的奢靡。 他没妄想过不属于他、遥不可及的一切,除了单羽柠。 然而此时坐在这儿,秦煊第一次觉得这房子太大太陌生了,以致于连他想见一见心上人都不知该去哪个房间。 他跟单承之间的差距,他跟单羽柠之间的距离,永远不可能靠努力拉平。 秦煊长叹,打破与好友间的沉默:“我明白你的顾虑,是我太担心小柠了,你知道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单承听了他这话几乎压不住心内嘲讽,面上却不露端倪,转而问道:“这段时间我都在操心小柠的事,顾不上跟你联络,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秦煊不会防备单承,他们互为知己多年好友,撇开单羽柠不论,两人在彼此面前鲜少遮掩自己真实面目。所以当下秦煊也没掩饰他的疲惫,回道:“还不就是那样,阿承,我不瞒你,我不会放过陈遇。” “你别冲动,陈遇那边我迟早会找他算这笔账,犯不着把你搭进去。”单承一副不赞成的神情,视线从秦煊脸上轻飘飘移开,随即一顿。 他坐的位置可以看到会客厅入口,那伫立着两个硕大的花瓶,现在花瓶边露出了半只毛绒绒的耳朵。 秦煊摇摇头:“你爸才训斥过你,这事我来做吧,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语末带上两分自嘲意味。 “你有什么打算?”单承看似在认真询问秦煊,实则注意力全被藏在花瓶后的小东西吸引去了。 “你知道洪胜吧,我想借他的力。” 单承知晓秦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可当下还是故意问道:“我知道,但你接近他难免要出入夜场,我听闻这个人喜欢用钱色控制人,甚至会拍摄手下的情色视频用作把柄,你能应付得了吗?” 秦煊抬手捏捏眉心,“逢场作戏我还处理得了,没事的阿承,我有数。” 单承看到花瓶边那只毛绒绒的耳朵一颤,心里说不出是怒是痛,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轻轻颔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 话已至此,两人没再多聊,秦煊离开前揽了揽单承肩膀,是过往多年两人互相激励鼓气时的动作,“我先走了,你保重,好好照顾小柠。” 单承应了,却没送他出去,待人一走脸色便蓦然沉了下去。 “不装了吗?你就那么在乎秦煊?” 单羽柠躲在花瓶和墙侧的夹角阴影里,是以没被离开的秦煊察觉,他听到单承的话只得走出来。他想到刚刚偷看到的男友,对方向来俊美的面孔上满是倦色。 内疚与心疼歉意使单羽柠的逆反心理冲到顶峰,他冷冷地注视着兄长:“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在乎他不是应该的吗?” 话落又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我好了。”可单承还一直陪他演戏。 连日的虚伪和谐表象在这一刻被狠狠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