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和最爱的人日复一日地，行走，欢笑，呼吸同一片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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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花好月圆。 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顶层，人们在忙着筹备一场盛大的宴席。 “别跑！把碟子还给我！” 刚进门，常君就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喝，定睛一看，一个高个女生正追着一个小女孩，边追边大喊“站住”。 快一年没见，这位小朋友明显已经长高不少，已经有了窈窕淑女的模样，但那股子劲儿还是没怎么变。 “程都米！你们玩什么呢？” 听见她的声音，程都米停了下来，眼中的气愤被惊喜代替：“君姐！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想你了呗～”常君左右看看，“只有你和这个小妹妹来了？” 不远处的女孩子往她们的方向哒哒哒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碟片模样的东西。 程都米没好气要从她手中拿回碟子，道：“对啊，我陪这个不省事的小、妹、妹玩了一天，还让她抢了我的珍藏版。” 常君弯下腰看着面前这个像瓷娃娃般的女孩，柔声道：“你应该就是徐敏吧？我是常君，你妈妈的好朋友，叫我君姐就好。” 女孩眨眨眼，伸出小手与她交握，虽然有些拘谨的样子，但依旧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君姐姐你好。” “真可爱，”她笑着掐了掐对方脸蛋，“你妈妈和我说你做过心脏手术，现在大概过去有个把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嗯嗯，还好……” “还还好呢，跑几步就喘好久，”程都米打断女孩的话，“就这样还要玩这个玩那个的，我都生怕把她磕着碰着了！” 常君笑出了声，将她拉到一边：“哎，听说你帮你岚姐姐演戏骗徐温戎，差点露馅是真的吗？” 程都米一惊，不禁提高了音量：“你怎么知道？好久的事儿了都，就别再拿出来讲了吧……” 当初没学好小城口音又辩解失败的事情，本来神经大条如她早已经忘记了，但后来因为那两个人回忆过去又想起这一桩，徐温戎告诉了郁岚，郁岚在一次聚会上就把她鞭笞了一通，真是好不丢人。 打小就作为童星提携，大概是人生轨迹相似，她岚姐姐也没怎么计较她的历史错误，该照顾的还是会照顾，甚至尤其信任她。 比如，二话不说就把她们的小宝贝托给她照顾，然后双宿双飞去隔壁某海岛度假了…… 想到这里，程都米扶住了额头，看向身边正好奇研究碟片，一会用手指抠抠，一会哈气抹一抹的徐公主。 “你说你，走了什么歪门邪道了，帮着那个兔崽子胡闹……温戎姐没和你计较是她大度，下次你最好别演我的戏，不然我可得整死你！” 听说那场精彩大戏的时候，常君突然后悔当初拔了郁岚这根“好苗子”—— 演技是这样用的？丧心病狂。 她不知道郁岚的目的是什么，也懒得去问，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看样子，那两个人也不会再计较这一段荒谬的过往。 这场以郁氏名义举办的酒会，想必受邀的人也都知道是谁的舞台。 即便再怎么低调，也难以逃过公众和狗仔的眼睛。于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影视天后与她的同性伴侣一起，顺理成章地公开了恋情，又去国外结了婚。 在酒会举办之前，这两个人就已经霸占了数月娱乐新闻的头条。 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到场，常君勾起嘴角，拿起一杯红酒开启了社交。 今天来的，除了一些业内人士之外，还有法政等外界的新人，令人不禁感叹郁氏的人脉。 热切交谈的时候，主角踩着时间点到了。 随着身边同行的目光，她看到了踏入大厅的两个人。 其中身形高大的女人跳脱出以往的西装风格，身着深红长袖连衣裙，露出小麦色的长腿，深黑的中发悉数收至脑后，光洁的额头下方依旧是一双如剑般狭长的眼。 她右手挽着的人，表情有些紧张，白皙小巧的鹅蛋脸上点缀着明艳妆容，栗棕色的发自然地束在下方，微卷的弧度显出了几分俏皮，与精细裁剪的修身西装裙搭配，即刻破除以往的“温婉无害”形象。 镁光灯开始高速运转，摄影师挑选着喜爱的角度，努力留下这两个今年度娱乐圈最具话题度人物的精彩瞬间。 “喂常君，我看徐温戎可以演一个复仇角色了，你啥时候给她安排个剧本呗？”新锐导演好友看向那边，笑道，“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复仇人妻么，哈哈哈，我看她挺合适的。” 轻转着杯中的酒，看着不远处两个人相扣的十指，挑眉：“恐怕能不能演，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喽。” “什么？”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她穿过人群，来到了她们面前。 “老常！你刚去哪了？找半天找不到你。” 女人惊喜地看着她，眼中有了异于以往的光芒。 真切地感觉到，她，的确不一样了。 一股热流在心中涌动着，视线瞥过她无名指上的那颗钻戒。 ——美而闪耀，足够与这个人相配。 真好。 她倾身拥抱她，百感交集：“小戎，恭喜！” “谢谢。” 徐温戎脸上的红晕加深了。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不管她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她最好的朋友就站在她的身后。 被支撑着，安慰着，在一次又一次的绝境面前，被温柔地托起，回到这个本不留恋的世界。 她的老常，是她的幸运。 因为新片的筹备，常君没能来参加她们的婚礼，但以后的私人派对，她一定不会错过。 “你这阴险的小王八蛋，好好对你姐，不然我活剥了你，听到没？” 常君用力掐了掐“小王八蛋”的脸颊，赶在对方的脸变绿和摄影师火速赶到之前及时松了手，又做了个极具威胁性的抹脖子手势。 “一如既往的暴力……” 郁岚边揉着脸，边斜眼看向人群中无往不利的君姐，只见身边的人已经笑得浑身都在抖。 “你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徐温戎突然想到了什么，“哎？敏敏和都米她们呢？” ……事实证明，小孩真的不适应这种场合。 她本不想带女儿过来，但是敏敏一听说程都米要来，就吵着闹着也要来玩。 年轻就是好。心脏动个大手术，过两个月又变成令人抓心挠肝的“孩子王”了…… 因为忍不住担心，总是想时刻知道孩子的状况，即便遭到了当事人极大的反对，还是坚持高价请了随身护工，结果便是被狠狠“数落”了一通。 “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管我了？！再管我我就没朋友了！我要疯掉了！” 一看到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就不得不缴械妥协。 而郁岚只在一边好整以暇看戏，冷不丁来一句“这妈妈可真不好当”。 类似的剧情，自从她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后就隔三差五地上演。 九点多，酒会就结束了。因为知道她在这种场合容易疲劳，郁岚提议早点打道回府。 敏敏和都米难分难舍地分开了。回家的路上，徐温戎发现她手中拿着一张碟片。 “这是什么？都米送你的吗？” “对呀，她刚刚给我的。” 拿过来一看，是上世纪一个歌手的CD。 “这是程都米喜欢的歌星吧，我听说她的CD都是上了保险护着的，竟然还送给你了，”郁岚笑着看着女孩，“敏敏，你可真有你的哦。” 徐温戎眼皮耷拉了下来，道：“人家才几岁，别这样说她。” 郁岚笑而不语，稳稳将车开到家停下。 秋日的空气，带着干燥的，很好闻的树叶味道。 徐温戎一只手牵着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她们聊着天。 好像是梦境一样。和最爱的人日复一日地，行走，欢笑，呼吸同一片空气。 但如果只是梦，爱她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会如同热烫的火焰，烧进心底。 ——梦，不会这样真。 站在露台，透过杯中的液体，看向远方的树林。 幽深的红，万分的神秘，就像身边的人曾经给她的感觉。 罂粟般的毒性，浅尝一口，就永世无法脱身。 “少喝点，我不想你变得喝酒才能入眠。” 扭头看着对方。突然想到，郁岚现在已经进入戒酒的下一个疗程了。 有能力的人，做什么事都会很顺利。自从制定了戒酒的计划，就几乎没有破戒，应酬大幅减少，大不了不再密集地接戏。 郁岚知道，她的姐姐将她的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嗯，等这杯完，就不喝了。” 仰头饮下所有，感觉到对方从身后抱住了她。 四周，都充满了温柔的香气。 “那时候，你可用这酒害惨了我。” “嗯？” 抬头看着天空，回忆着。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喝下你递过来的酒，我们会怎么样？” “……” 会怎么样呢？她的小岚，会晚一点出现吗？ 还是，她们会变成一对平凡至极的情侣，在小城中慢慢地度过余生？ 她知道，是她怯懦的拒绝，激起了对方的“反击”，为这个精心设置的“骗局”按下了结束键。 但她始终不明白，这所有的安排，到底为何？ “‘陈小姐’的出现，是想试探我，会不会再爱上你吗？” “不。”对方摇头，“那时候，我也许……” “也许？” “……” 沉默片刻。 “也许是觉得，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再次靠近你，会让我感觉容易一些。” “……” “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再去演戏吗？”她握住她的手，“我曾经厌恶站在人群里，灯光下，但是自从你离开，我知道，如果我不站在人群里，我就会少掉九十九分的可能。” 寂静的空气里，徐温戎听到沉重的呼吸。 “——九十九分的，找到你的可能，我怎么可能放弃。” “……” “你可以懂我的心情吗？姐。” 心中的那根弦，颤动着。 差一点，没能拿住手中的高脚杯。 转身，环抱住对方，头靠在了令人安心的肩膀，掩饰情绪。 天空中，繁星闪耀着。 它们并不狂暴地侵入凡间，但只要你向它们投去目光，便会被深深吸引。 暴雨中的相遇，也是温柔的吧。 只是遇见的那个女孩，过于特别。特别到早已深陷其中，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所折磨，为内心的自卑而痛苦。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对于对方来说，自己也是特别的。 这个人，为她等待，为她喜悦，痛哭，始终如一地守候着。 她应该爱这个，被妹妹爱着的自己。 “……我懂，小岚。” 她真的懂她。 她必须懂她。 ——如果，爱人注定不属于“凡间”，那就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璀璨的星吧。 只要在一起，就好。 只要还有“我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