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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樱桃

    第二天上课时一个女人就挺着大肚子上台。

    “同学们好,初次见面我叫王芮,”侧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是你们数学老师,也是你们班主任。大家都看出来了,我怀孕了,快七个月了。”

    邱夏坐在最后一排伸着脖子好奇地望她的大肚,晏归斜着眼看他,不屑道:“有这么稀奇?没见过怀孕啊。”

    点点头:“见过。但没见过像王老师这样笑那么开心的孕妇。”毕竟巷子里的女人扔掉验孕棒就骂骂咧咧地下楼买药,药流不掉了就找个小诊所,最后盆里引出来一坨血糊糊的烂肉。

    王芮用手扶着腰继续说道:“我大概再带你们两周就休产假了,后面会有代课老师来替我。大家不要紧张,新老师是刚来我们学校实习的,脾气很温和,最近会跟着我上课学习。”

    邱夏认真地听她讲课,但对着一堆公式定理就烦躁地抓头发。晏归心不在焉地转着笔偷看他,在心里笑他蠢。

    “……对了,”下课时王芮拿着茶杯退到讲台,“你们位置就先这么坐着吧,期中考完了再换。”

    笔啪嗒掉在地上,晏归脸都黑了,邱夏想笑又不敢笑,弯腰帮他把笔捡起来了。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老师说……”他轻声建议。

    晏归盯了他一眼夺过笔,哼出声鼻音又继续埋头看书,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邱夏笑意更甚,他忽然觉得晏归有点像以前巷子里的野猫,皮毛黝黑爪子锋利,一双绿眼睛警惕着来来往往的人类。他路过筒子楼底下的垃圾堆时小黑猫就会敏锐地从刨开的垃圾边跳开躲在箱子后。如果有人想靠近摸一摸,它就会露出小獠牙,竖起背毛恐吓。邱夏偶尔路过会给它扔点没吃完的剩菜,虽然野猫爱搭不理的,但回来时他就发现小破碗被舔得一干二净。

    时间久了,逗一逗摸一摸还是可以的,但要顺着毛摸,小黑猫就会高傲地抬起下巴享受着呼噜毛。旁人只知道黑猫看起来凶,邱夏却晓得它肚皮软乎乎的,哄它亲近它时背毛也乖乖耷下。

    晏归就是只看着凶其实很好哄的大猫。

    邱夏打算顺着毛撸:“如果你不好意思和老师说…我可以去找她要求换位置。你放心,我就说是我想换。”

    晏归立马嚷道:“算了算了!别换了!麻烦死了。”

    大猫炸毛了。

    邱夏继续逗:“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晏归睁大眼睛辩解:“我也没说我愿意!”

    邱夏一脸真诚:“但我挺愿意的。和你做同桌,我特别开心,真的。”

    “知道了…闭嘴,看书。”

    盯着晏归从薄粉逐渐变得血红的耳根,邱夏想,顺毛呼噜给摸舒服了。

    中午放学方酲就狗腿地跑到最后一排来找晏归一起吃饭,想搂他晏哥的肩膀,无奈矮了太大一截捞不着,只好尴尬地跳起来拍了下他肩膀。

    晏归自顾自地往食堂走,方酲就在后面追,没人叫邱夏,但他自己也不怎么在意,慢悠悠收拾完书包才起身。

    挤进食堂时晏归故作随意地往后看,随即皱起眉头:“他怎么没跟上来?”

    “谁啊?”方酲艰难地环顾一圈,瘦小的猴精在人堆里被挤得快喘不过气来。

    “……邱夏。”晏归抓着餐盘不自然地巡视。

    “哦,那个娘娘腔啊!晏哥你别跟他玩近了,那小子跟个娘们似的,头发还留那么长,皮肤比咱班女的还白!而且那个小身板估计风一吹就倒了……”

    晏归打断:“你身板也挺小的。”

    方酲悻悻:“哎呀,是没晏哥你壮实嘛!”说完想碰碰他胳膊缓解气氛,结果被晏归避开了,揉揉鼻子没再吭声。

    晚饭也是这样,不过晏归放下餐盘吃饭时瞄见了不远处的邱夏。

    夕阳的光晕落在这人身上,随手扎起的小髻懒懒垂下,发梢被染了层浅橘,软软地扫在他光滑白皙的细颈上,小嘴一张一合细细嚼着。

    晏归的位置正好对着他的侧脸,他发现自己晚上饭量好像会大点。

    晚自习下了课方酲还是没皮没脸地凑过来,晏归一想到回了宿舍还要继续对着这张黑瘦的猴脸就心烦,挥挥手让他先走。

    打发掉方酲后他就拿出手机瞎按,偷偷地斜眼瞟自己同桌,心下纳闷他怎么还不走。

    正想着,视野里突然出现一部手机,还缀着一个又蠢又丑的绿乌龟。

    “交换下联系方式?”邱夏照着贺澜安给自己的交友步骤做。

    晏归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双手交叉抱住后脑勺懒散地往后仰,嘴里快速吐出串数字,看着邱夏一脸懵的样子又放慢重复了一遍。

    邱夏看过他书皮上签的名字,缓慢地输入字母,指尖顿了下又偷笑着把“归”字删掉,打了个“龟”,后面附加了只猫的表情。

    脾气和乌龟壳一样又臭又硬,其实内心和大猫差不多,奶凶奶凶的。

    晏归挑高眉毛瞟他,发现联系人页面只有两个人,另一个好像姓贺,排在他前面。

    啧,吃了姓氏字母的亏。

    周五下了晚自习邱夏就提着书包往校门口跑,司机早就等在路口外了。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小孩坐进去,温声解释贺澜安工作忙没时间来接他。司机受了老板的嘱托,准备帮邱夏扣安全带时被拒绝了,看着小孩快速地扣好他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快一周没回来,开门进屋,黑漆漆的大房子里也没人等他。邱夏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想打电话撒娇质问贺澜安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忘记他了,还是去哪儿玩了,可又怕打扰男人工作。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自己是不够格的,没那个自信也没那么多安全感,忿忿地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忿忿地掏出作业,忿忿地开始写。

    但他基础本就薄弱,即使补了一个月的课也不太跟得上高中教学,写着写着眼皮就沉重地耷拉下来。

    他是被痒意唤醒的,感觉到指尖轻抚了一下自己眼睫,缓缓睁开眼,视野被泪膜笼住,透着一层水光凝住床边人的模样。

    贺澜安的语调中突然带上点少有的怒气。

    “我明白……那您想要的到底是我和何蓉的孩子,还是只是我的孩子?……出差回来以后我再回家好好和您谈一下……”

    孩子?出差?

    邱夏腾地坐起身环住了背对着他的男人,收紧腰间的手,把小脑袋贴在他的背上蹭,透过厚实健壮的背听他的心跳。

    贺澜安轻拍他的手表示安抚,转头亲了下光洁的额头。

    “……嗯,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先挂了。”手机离开耳朵后转而又拨通了另一个人,邱夏不满地轻咬他肩膀。

    男人笑着摸他头一点也没生气,还在继续和电话里的人交流。

    “小姑也是好意……你太年轻了,有些事……”

    邱夏见他还要长篇大论,便跪在床上从背后把手伸前去解他胸前的扣子,迎着男人无奈的目光用指尖揉搓小石子一样硬的乳粒。

    狠狠按压一下,贺澜安咬着下唇才把低喘压了下去,瞪了一眼给出警告但小孩完全不怕。邱夏拉着他的领带向柔软的大床上倒去,贺澜安被他一齐扯倒,压在小孩柔软的身体上,偏偏底下人还扭着腰不知足地蹭他。

    贺澜安目光沉沉地盯着身下的坏小孩,嗓音低哑:“……有空再给你回电话,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忙。”

    挂完电话他轻咬了口小孩的鼻尖。

    “不听话。”

    邱夏指尖还绕着丝绒领带,笑问道:“那爸爸要惩罚我吗?”

    贺澜安压着他狠狠地惩罚了一通,从床上到浴室,再到沙发,像是在预支出差后没法吃到的小蛋糕,一点点啃噬甜甜滑滑的小孩,留下斑驳的紫红痕迹。

    邱夏最后什么都射不出来了才哭着求饶,叔叔哥哥老公乱喊一通,累得眯眼就能睡着过去还强打精神说明天去送他。男人笑着亲他一口没说话,只是抱住他哄小孩睡觉。

    等怀里人睡着了,他才轻轻地抽出手拿过一张身份证,放在了小孩枕头底下。属于十七岁邱夏小朋友的第一份证明,出生日期是他定的,六月一日。

    他希望他的宝宝永远都是小孩,天真、任性、自由、快乐。

    第二天起来后发现贺澜安早就走了,打开手机收到了几个小时前的消息,备注还是贺澜安把新买的手机递给他时存进去的。

    [贺澜安:登机了。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最迟一个月我就回来。乖乖等我,想你。]

    邱夏笑着回了句:乖乖想我,爱你。

    在家待了一天,周日下午就有艺体生的专业培训。他背着家里的画板来到学校安排的空教室上美术理论课,一下午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确实比数学有意思多了。

    回了宿舍也没人在,周末除了陈思宇不是本地的,大家都回家去了,这会儿估计学霸在教室自习。

    走回来出了一身汗,邱夏到处找了会儿也没看见空调板,只好把顶上的电风扇打开,然后脱了衣服准备冲个澡。

    晏归推门进来时没想过自己会撞见这一幕,好像那天傍晚的天光,温柔昏黄得让人眩晕,染满男孩整个上身。突起而又对称的蝴蝶骨,中间一条脊线轻微凹下滑入校裤,随着伸展的手臂几条肋骨若隐若现,薄薄的皮肉紧绷着腰线,顶上扬起的热风推着几滴汗珠滚落在几星红点印上。

    邱夏听见声响一时没反应过来,单手抓着校服呆呆地侧身向他看来。

    晏归心下奇怪,明明这个人这么纤细瘦弱,怎么胸前两团肉会微微隆起,跟着转身的幅度还软软地轻颤一下,尖儿上挂着颗带露的樱桃,嫩红、突起,比一般男生还大很多。

    就像是那颗樱桃太甜,被什么贪吃的人咬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