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求
秦风的问话，以宁恕落荒而逃告终，omega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肉眼可见地脸红起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秦风更希望是前者，他拍开alpha的手，头也不回跑掉了。 但逃跑前甚至还记得去前台把钱付了。 秦风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也没拿到微信和手机号，完全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他说给泰国的忘年交表舅听这件事，对方嘲笑了他足足十五分钟。 虽然和计划有些出入，但最后还是和妈妈把行李箱扛回公寓，去西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和老师说明情况后，老师爽朗地说道“LHT的登记可是大事啊，祝你早日匹配到最佳伴侣！”毫不犹豫大方地给他批了两天假。 顺带一提，妈妈的体检报告结果很健康。 LHT的匹配真的靠谱吗？ 秦风从小就有这一个疑问，源于他妈妈不算惨淡却难以言喻的失败婚姻，beta的最佳匹配大多是beta，双b的家庭看起来没什么不好，肉眼可见的稳定，高达76％的适配度也让这桩婚姻显得平稳美好——LHT的适配度平均值在65.2％到69.8％之间，以正式婚姻双方为标准。超过80％的屈指可数，达到90％的更是凤毛麟角。 而这一桩数据显示有81％美满度的婚姻，在秦风七岁时父亲抢劫银行入狱宣告而终。 计算机计算不了感情，数据统计分析不出将来，而秦风从小的刑警梦，也注定实现不了。 LHT的匹配真的靠谱吗？ 在做完采集血液，提取信息素，填写个人详细资料，做全身体检等一整套登记流程时，秦风仍然保留着这一疑问，而他对LHT经年久月的质疑，在登记后第三天刷新出与宁恕适配度95.4％的结果宣告结束。 他在谷歌百度了相关问题，LHT匹配到自己认识的人这件事出现在微博树洞，各大网站的高分，以及八点档的电视剧里。寥寥可数的概率让宁恕在他印象里更显得特别，秦风自动忽略掉了在他之下的其他适配度对象。 而在这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宁恕的年龄是三十岁，比他大了足足八岁。 真看不出来啊。秦风放大了宁恕的照片看了看，底下的年龄显得不太真实。 同一时间，他的手机响了。 “秦风，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好啊。”秦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今天下午四点后没课。” 宁恕选的地方是咖啡馆，秦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选择，只是对宁恕特意开了包间这点有些意外，看来宁恕确实很有钱，而omega开口的话马上就让他的注意力从周围环境转移到本人。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想请求你一件事情……”宁恕脸上的伤口结痂了，西装也换了一身崭新修身的，可他面对秦风习惯性的低头和十指交叠让他看起来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以……和我结婚吗？” “……什么？” 宁恕抿唇，脸上渐渐浮现起明显的红晕:“……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道歉？”秦风搅了搅咖啡，注意到宁恕面前的方糖只剩一块，那么怕苦的话干嘛要选咖啡店呢。 “因为这个……很冒犯。” “觉得冒犯，为什么又要说。”秦风喝了口咖啡，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地，也许是身为医学生操练出来的胆量，让他显出和同龄人不符的沉稳和淡然，没人看得出他心里的喜悦，秦风享受主导权完全把握在手里的时刻，这会令他心神舒畅，大脑更加清醒地思考。 “我……”宁恕的声音很轻，像易碎品，“我可以给你钱，一年就好，LHT判定的有效婚姻最短时效是一年，那时候你还没毕业，不会对你影响很大的……” “停。”秦风叩了叩桌子，打断了宁恕的演讲，omega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抬头怯怯地看他，脸上的伤口清楚明了地展现在秦风的视角，让他立即难以把持住威严，秦风总觉得宁恕是故意的，他好像很能展现出自己的可怜，让秦风没办法不去在意。 “我发现你似乎有个习惯。”秦风用指节敲了下桌面，“钱。我希望接下来你的发言中，不要再出现这一个字。我理解你作为在社会上习惯了的准则，但是第一，我不缺钱，第二，我不喜欢用钱来衡量一切的作风。” “我没有，我只是……”宁恕辩驳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他适应得很快，让秦风有些意外，看来宁恕的请求是非常迫切的，以至于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低。 “你应该有看LHT的资料吧。你刚刚到法定婚龄，在LHT登记，有了第一轮的匹配结果，而你和我的适配度相当高。” 秦风点了点头，宁恕继续说，“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的年龄已经到了三十，你知道这对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风再次点了点头。 正常情况下，人在十五岁开始，雌雄激素会逐渐出现分泌差异，雌激素高的，大概率分化为omega，反之则是alpha，持平的便是beta。通过每年的体检，每个人都可以大致预判出自己未来会分化的性别，第二性别往往在成年后才会完全分化。 因为男女分化的平均年龄不同，法定婚龄也相应的不同，因为抑制剂的价格，发情期不稳定因素，意外标记等问题，社会普遍出现早婚现象，所以有了LHT，帮助人们更便捷的寻找最佳伴侣。但还有一层规定，omega在三十岁之前必须要结婚，如果到了三十岁仍然未婚的omega，会开始强制匹配相亲对象，当然，都是综合了各方面因素选出的alpha，omega可以在见面后决定是否拒绝匹配，有次数限制。 秦风想了想，问:“标记你的alpha是LHT给你匹配的相亲对象？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宁恕点了点头，他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搅动，却没喝:“他叫田景野，他是我的仇人，一个后天alpha。” 秦风还没来得及感慨宁恕能匹配到仇人的这种倒霉劲，被后面这个词吸引了注意:“……后天？” “就是他原本不是alpha……注射了不知道什么药剂吧，分化成了劣质alpha。” 市场上一直是有这类商品的，但其实并不违法，因为alpha的数量稀少，并不是区区一些激素就可以改变的事实，类似于兴奋剂，伟哥，香烟一样性质的产品，对人体有害，但利润极高。 宁恕继续解释:“我分化得很晚……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直到二十五岁才开始出现激素差异，二十七岁分化成了omega，其实我发育得不是很……成熟。” “那确实很晚。” “我分化后，去LHT改了数据。后来被田景野知道了，因为一些事情，他非常讨厌我，知道我是omega后一直在通过这个事情找我的麻烦，比如买通我周围的人给我下药……或者找些下三滥的alpha想标记我……” “那次我遇到的？” 宁恕点了点头:“就是他找来吓唬我的。” “那种程度只是吓唬吗？”秦风被震惊了一下，现在成人社会竟然是这样的险恶了？ “因为他已经标记我了……那些劣性alpha是覆盖不了他给我的标记的，所以……不违法……”宁恕慢吞吞地解释，显然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他仍然清楚地说明着，“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和我的适配度拉到了86％……可能他当初注射的药剂，就是针对我的吧。” 让beta再分化的不知道含了什么成分的药剂，确实有些广告打着能分化出准确信息素的噱头。 区区86％，秦风在心里嘲讽了一下。 他和宁恕可是95.4％，没用任何药剂。 “他故意卡着时间去改的登记，我在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和我有那么高的适配度。我三十岁了，是omega自由选择婚姻的最后期限，他算好了要通过结婚来报复我。” 虽然社会对omega的保护比以往要更好，但结婚后，因为标记的问题，omega即使心理不愿，也会因为信息素的作用屈服于标记自己的alpha，而洗标记，是更加危险而痛苦的事情，这让法律对omega的保护变得困难起来。 “你原本的计划是？” “原先我适配度最高的alpha是一个澳洲人，适配度73.1％，我和他说好，我付他两百万，一年后离婚，再给他两百万。” 哼，区区73.1％，秦风在心里再一次嘲讽。 “你真有钱啊。” “还好。”宁恕抿唇，“你可以翻倍，毕竟你的适配度更高。” 感觉空气凉嗖嗖地，宁恕瞥了眼秦风的黑脸，立马想起alpha最开始的话，捂嘴懊恼:“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请不要生气！” “哼。”秦风清楚地用声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大致听明白你的情况了，宁恕，你是我从小到大遇到最倒霉的人。” 宁恕耷拉着脑袋，无声默认了他的结论。 秦风停顿了会:“我可以答应和你结婚，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 宁恕刷得抬起了头，眼睛里终于有些神采:“你说，我一定满足你！” 秦风笑了笑，意味深长: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结完婚再说吧。”他把咖啡喝完了，真苦，秦风将空了的咖啡杯放下，起身往外走，见宁恕没动，回头勾了勾手， “怎么还愣着，走吧，去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