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所谓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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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纱罗帐，袖珍铜炉内，沉木熏香细细焚燃，升起缕缕青烟。 洛怀霖闭目蜷缩在洛昊天怀里，脸颊紧紧贴着坚实的胸膛，口中含糊呢喃着些什么。 眉间微蹙，少年额前金色光芒渐渐熄湮，化成一道极细的纹理瞬得化入了神台。 洛昊天见状，眼中露出丝焦虑，忙摇了摇怀里人，轻声唤道：“霖儿？” 洛怀霖此刻神台笼罩在一片金辉之下，感受到一股星辰之力正在与自己融合，这种感觉很是舒服，瞬得贯通洗礼一遍奇经八脉，使得浑身一颤。 这股熟悉的力量很是强大，不过以他此时的躯体，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意识逐渐归拢，他缓缓睁开双眼，一股熟悉的东海沉木熏香一下子将他拉回到现实中，黑眸瞬得一缩。 我……真的回来了吗？ 洛怀霖缓缓抬手抚上洛昊天脸颊，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平静与坦然，“父皇，你还好吗？”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朕刚刚下手重了些，把脑子也给打坏了？”洛昊天其实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变数，眉头微皱。 洛怀霖浅笑道：“想是我刚刚又做了什么蠢事，惹您生气了吧？” “你不记得了？” “唔嗯……让我想想，嗯额……我方才吃了一个漂亮姑娘的豆腐脑，可是那味道很是差劲，比起临安街路老头做的差远了。”洛怀霖拍了拍脑门道。 洛昊天神色微怔，随后起身去倒了杯水，送到洛怀霖手上，“豆腐脑不好吃不要紧，尺素传情才是要紧。” 洛怀霖疑惑地抬头望去，“我根本不认识那女子，传个哪门子的情？” “不认识？不认识人家往你怀里塞这个？” 洛昊天拿出一节细竹管，在洛怀霖眼前晃了晃，神色玩味，“可就不知道此情为何意？” 洛怀霖心中暗道，实在没道理啊？！他方才怎么没有丝毫感觉到被塞了东西，那姑娘哪里有这等手段？！这人定是在诈自己！ 洛怀霖眼里透着丝得意，随即一把抢过竹管，“看来本公子的魅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巷口初逢都有人一见倾心，当真是——”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密封，从一头倒出卷纸条，缓缓展开，笑容逐渐凝固……… “当真是什么，林公子若不是想接着感慨一下这世间儿女痴情？” 洛怀霖指尖一弹，将纸条随意飞出，笑着抬头道：“父皇你是魔障了不成，拿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跟我开玩笑。” 洛昊天眼中凛光一现，握紧洛怀霖的肩膀，将他整个按倒在床榻，“你骗不了朕，你……” 软糯的唇瓣轻轻地触碰了下洛昊天微启的唇角，使得即将脱口的残忍凝滞了片刻……… “是，我是骗了你，骗你我不在乎甚至厌恶曾经拥有的一切，骗你说我对你无丝毫爱意，但是——” 洛怀霖紧紧盯着洛昊天的双眼，随后无力地轻轻讲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也骗了我呀，骗了整整十六年啊……” “你……你果然……都记起来了。” 洛昊天头次有些慌乱地回避着洛怀霖的眼神，他承认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他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在要真正面对时，终究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洛怀霖听出了这话里的紧张之意，他不光全都记起来了，更知道了他以前所不知道的，其实执念一旦卸下，便觉得以前所看重的那些不过过眼云烟，有何好在意的。只不过如今将洛昊天这点心思看在眼里，竟显得有些幼稚与执拗，以前他总说自己是这般样子，现在看来他比自己更甚……… “噗——呵呵呵……” 洛怀霖发出一连串憋笑声，“父皇怎么不问问我都想起些什么了？” 洛昊天神情错愕地看向洛怀霖，眼神颇为不解。 “我想起泼墨斋书架下面有一方小暗格，里面有一小摞挺厚的书，其中几本还附带插画，好像叫什么什么梅，品花什么鉴，风月………” “咳——” 洛昊天急忙咳断了洛怀霖，抬手抵在唇边，“那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东西。” 洛怀霖听得此话，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是，我当时的确没怎么看懂，只觉得无趣得很，还不如西厢记看得有意思。乞料今日竟被某人说成是淫词艳曲，如此一来，我倒真不知淫为何物了。哎，感觉人生都受到了欺骗………” 洛怀霖叹息地摇了摇头，故作委屈哀婉姿态。 洛昊天神色晦暗，“不知岂不更好？” 洛怀霖背书似得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礼记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亦有食色性也之说。” “父皇，有些东西，一旦尝到了，便食髓知味，戒不掉咯～”洛怀霖伸手搂住洛昊天的脖子，撒娇套路三件套走起，卖萌亲亲求抱抱。 洛昊天在洛怀霖的无赖攻势之下，终是缓缓展开了笑颜，“你以为这样装傻，就能逃过被送回大理寺的命运？” 洛怀霖窝在洛昊天怀里想了想，然后颇为自信地开口言道：“起码我想……今晚是不会的，你舍不得我，对吗？” 洛昊天没有作答，可是两人心知肚明，最多目前也就只能做到如此了，并且这段宝贵时间根本持续不了多久，那些残忍阴暗的过去终是需要面对，毕竟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谓自欺欺人，心照不宣，便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