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新家庭
李逢秀领着人回家,刚进地下车库就觉得有哪不对劲。 他警惕地扫了眼昏暗的停车场,眼尖地在一众豪车之间发现了一辆不到三十万的红旗轿车。 组织里有规定,在职人员不可以开超过两位数的车,公司配的也都是十几二十万的国产车,这么看来红旗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逢秀脚步一顿,拉着崔连喜走过去。 没等他伸手敲窗,驾驶室玻璃就自觉的降下半截,露出了一张笑容勉强的脸——是他爸的助理小王。 “小李先生。”王助理抽筋似的讪笑,“您回来了。” “嗯。”李逢秀点头:“我爸在上面?” 助理:“对的,常委听说您……可能交了个男朋友,说是过来见见,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了。” 李逢秀想起家里还没来得及换洗的床单,还有那扔了一地的避孕套,有点头疼。 “好,我知道了,谢谢。” 助理连忙摆手:“您客气了。” 车窗升起,崔连喜跟着李逢秀朝电梯走,走到一半,忽然站住了。 “李逢秀……”崔连喜摸了摸脖子,眼神有点躲闪,“要不,我就不上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他刚刚就站在李逢秀身后,把助理的话听了个真切,知道此刻楼上有李逢秀的父亲等着,顿时感到了畏惧。 李逢秀看着他,目光澄澈,“你要让我自己上去挨骂吗?” “不是。”崔连喜立刻摇头,眉头皱着,语气却很轻,透着一点商量的意味:“你爸肯定是找你算账来了,我是怕他见到我更生气,你看我,刚放出来,没工作,也没有钱,挺拿不出手的,上去也是给你丢人,还不如在下面等着,等他走了我再回去。” 而且他没怎么跟亲人正常相处过,方才在母亲那里受的挫折此刻都化为了对见“岳父”的恐惧,好像上面等着他的不是李逢秀的父亲,而是一只吃人的洪水猛兽。 李逢秀:“那他打我怎么办?你不上去帮我挡着?” 崔连喜一听李逢秀可能要挨打,也急了,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到底还是不放心,抓起他的手硬着头皮道:“算了,我跟你上去,他要打就打我,谁也别想碰你。” 于是李逢秀便笑起来,丝毫没有身为一个要挨打的人的自觉,乐呵呵地挽着他上了楼。 助理探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被眉开眼笑的大少爷晃瞎,哆哆嗦嗦地摸出私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小李先生上去了……” 李逢秀打开家门时,手还没从崔连喜的臂弯上放下来——他这两天很喜欢这个姿势,崔连喜穿短袖时他可以把手伸进他的袖子里,随时随地摸他的肌肉,非常方便。 “咳!” 沙发上的老头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拐杖用力一锤地板。 李逢秀不紧不慢地换上拖鞋,拉着崔连喜走进客厅。 “爸。” 李逢秀叫完看了崔连喜一眼,示意他也打个招呼。 崔连喜之前在照片里见过李逢秀的父母,但都是年轻版的,此刻看着沙发里板着脸的老人憋了半天,舌头都快打结了,叔叔伯伯之类的词汇在脑子里转了两三圈,一个都没抓住,脑子一抽就跟着李逢秀叫了声“爸”。 老头被他镇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点,不由把拐杖往身前挪了挪,直起脊背撑出家长的威严来:“你……你就是崔连喜?” 崔连喜喉结滚动,忐忑地点了点头。 他今天刚掉过眼泪,眼眶上的红还没完全退下去,这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显得格外可怜——如果忽略掉他的花臂和块头。 老头打量他一番,继续板着脸审问:“二十四了?” “是。” “一米八九?” “是……” 老爷子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堆随便就能查到的信息,最后实在没得问了,猛地瞪向正在数地板砖的大儿子,咬牙切齿道:“李逢秀,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一嗓子颇有气势,很像李常委开会时的用词。 “没了。”突然被点名的李逢秀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摇了摇头,“不过先说好,您要是想打我,我男朋友肯定不会干看着。” 老头闻言,“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扬起拐杖就要抽他。 崔连喜被他吓了一跳,汗毛都炸起来了,下意识就把李逢秀搂进怀里,用手臂挡着,“爸,您要打就打我吧,别打他!” 老头的拐杖将落未落,门铃忽然的响起,李逢秀从崔连喜的怀里探出头,风轻云淡地把父亲的拐杖按回地面,让崔连喜去开门。 崔连喜不太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的一步三回头地去开门了。 防盗门打开,崔连喜和李逢霜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崔连喜默默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李逢霜不是自己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崔连喜认得此人——他们刚刚才在地下停车场见过,正是那位红旗车里坐着的王助理。 王助理还是那副抽筋似的笑容,只是这次明显抽更严重了,额头上的汗都快赶上蒸桑拿了。 王助理:“……又见面了,哈哈。” 崔连喜:“……嗯。” 李逢霜飞快地把崔连喜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是个极品好货——如果崔连喜不是她哥的猎物,她肯定要把人收入囊中。 当然,前提还是在她还没受到李逢秀对她的私生活管制时。 李逢霜客气地跟崔连喜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 她进来时李逢秀还站在原地,淡定地瞥了妹妹一眼,用眼神询问她来干嘛。 李逢霜朝他做口型道:“来帮你分担火力!” 被当成瞎子的李老爷子用力一敲地板,吹胡子瞪眼:“死丫头,跟你哥说什么呢?” 李逢霜毫不犹豫地凑上去,笑成了一朵娇花:“爸,您别生气,我是来认错的。” “认什么错?”老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对视两秒后,忽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地望向站在后排的助理,“等等,难道你们——” 李逢霜点头:“对的,这都被您看出来了,看来小王果然爱我爱的深沉。我知道他是您身边的人,您知根知底,我也很相信您的眼光,他肯定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爸,祝福我们吧,我会好好珍惜这段缘分的。” 能说的都让她说了,不能说的也都让她说了,老头愣是一句话也没接上,气的嘴都歪了,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又指向自己的助理,自暴自弃地一扔拐杖:“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爸!” 李逢霜纠正道:“爸,您说错了,是您没我这个女儿。” 李逢秀看着妹妹跟父亲胡搅蛮缠,嘴角微微勾起,小声跟崔连喜道:“能喝酒吗?晚上陪我爸喝点?” 崔连喜头皮发麻地看他:“你确定?我怎么感觉你爸更想把我打出去。” “不会的,他就这样,其实嘴硬心软,我还觉得他对你挺满意呢……晚上吃火锅怎么样?喜欢吃火锅吗?” 最后李逢霜成功代替了她亲爱的哥哥,接受了父亲惨无人道的惩罚——写检讨。 李逢霜写得声泪俱下,都快把王助理写哭了,心疼地蹲在旁边帮她一起写。 老爷子冷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再看看李逢秀在厨房忙碌里的背影,就没想过用这招对付大儿子。 他知道写检讨什么的对李逢秀没用,那小子非常善于把敌我矛盾转化为敌人内部矛盾。一面低声下气地跟他认错,一面状似为难的给工作单位打电话,暗示可能需要旷工一段时间,因为要在家里闭门思过,检讨自己。 不用半小时就会有一群和事佬来给李常委打电话,劝说他家和万事兴,千万别跟孩子置气——而那会儿李逢秀肯定还一个字都没写,正在内心检讨呢。 崔连喜身上系着一条橙色的围裙,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围着李逢秀团团转,像只围着主人撒欢的大狗。 李老爷子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李逢秀停住脚步——他一度以为李逢秀会像他妈妈一样,做完他的科研,然后就无欲无求的出家去。 李母性情寡淡,很早就皈依了,李家兄妹俩是李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 有时候看着李逢秀的眼神,李老爷子就会想到那位冷淡的妻子——基因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明明母子俩没有相处过多久,李逢秀却和母亲极其相似,好似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随时可以抽身离去。 直到今天李老爷子才发现,原来大儿子也挺爱笑的,笑起来很温柔,眼里有一团燃烧着的火。 老爷子远远看着厨房里的一大一小,再瞥一眼身边一面安慰李逢霜一面偷偷看他的王助理,心里暗暗叹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等饭桌摆好,李逢霜扔下检讨继续没皮没脸的粘糊父亲。李老爷子被她连拖带拽地请到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睨着热腾腾的火锅,大有“这些熊玩意真是不像话,但老子忍了”的气场。 李逢霜乐得不用写检讨,正往火锅里下肉,余光一扫就看到她哥在往酒瓶里掺水。 李逢霜连忙用身体挡住那边光明正大的“动手脚”,笑眯眯地让小王坐到老爷子身边作陪。 王助理这一中午流的汗比三伏天都多,满头大汗地给顶头上司满上没被动过手脚的白酒,顺带汇报了一下李常委下午的日程安排。 崔连喜也被按到了老爷子身边落座,有些局促地用腿夹着手掌,眼神不住地往李逢秀身上飘。 李逢秀干完坏事回到桌边,脸不红心不跳,垂着眼睛给崔连喜和王助理满上“掺假”的白酒,摸了把狗头:“敬咱爸一杯?” 崔连喜立刻坐直身体,依言端起酒杯,抿着嘴唇看向老爷子,“爸,我……我先敬您一杯,谢谢您不嫌弃我,我以后肯定对李逢秀好……” 李常委没说什么,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崔连喜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下意识看向李逢秀,高高兴兴地把酒干了。 他很多年没喝过酒,一时也没尝出不对劲,还觉得自己酒量挺好。 李逢秀深藏功与名地笑了笑,按住了父亲的肩膀,“您就别干了,让他们年轻人干吧。” 李老爷子冷哼了声,不甘示弱地喝了一大口。 东道主都这么说了,王助理自然也要干,不过他第一口就尝出了不对劲,瞄着李家兄妹如无其事的表情,也没敢吱声,默默地心领神会了。 李逢霜在喝酒这件事上遗传了父亲——能喝,也爱喝,在酒场上更是无往不利,跟崔连喜连碰了两杯还不过瘾,干脆一屁股把王助理挤到一边,自己跟老爷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唠起了知心话。 李逢霜:“爸,您不知道,小王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女婿,孩子名我都想好了,您以后可得对他好一点。” 李逢秀摇着杯子心想: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千挑万选”。 崔连喜也与有荣焉地跟王助理碰杯:“哥,恭喜啊!” 李老爷子瞪他:“叫什么哥,这是你妹夫!” “对,是妹夫!姐夫,你得管我家小王叫妹夫,不然就差辈了!”李逢霜绕到崔连喜这边,用手搭住他的肩:“爸,您不知道,我姐夫对我哥可好了,在牢里为了给我哥出头,被关了三天禁闭!您知道那禁闭室长啥样吗?可吓人了!” 李逢秀:“……” 他抬手着压住李逢霜的酒杯,“好了,别喝了,收拾收拾送咱爸回家吧。” 李逢霜酒壮怂人胆,还想抢回酒杯,被王助理眼疾手快地拽了回去。 王助理安顿好李逢霜,又有条不紊地打电话叫人来接李老爷子,除了脸有点红,完全看不出喝过酒。 李逢秀送走三人,闻了闻身上的火锅味,打算去冲个澡。 崔连喜喝了好几杯掺了水的白酒,刚才在桌上看着还行,这会儿放他自己待着就暴露了——人有点木,反射弧特别长。 李逢秀蹲到他面前仰头看他,“要去睡觉吗?” 崔连喜慢吞吞地抬起眼看他,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那想做什么?” 崔连喜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那你在这乖乖坐着,困了的话就进卧室睡觉,我去洗澡,行不行?” 然而崔连喜还是摇头。 李逢秀想了想,试探道:“那你跟我一块去洗?” 这回崔连喜倒是点头了。 好吧。 李逢秀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姘头是个喝醉酒都不忘耍流氓的粘人精。 他把人领进浴室,关上门,琢磨着是让他在马桶上坐着等还是扒光了一起洗。 李逢秀凑近崔连喜的脖颈闻了闻,同样一股浓郁的火锅味——还是洗洗吧。 “抬手。”他指挥着脱掉崔连喜的上衣,继续蹲下身扒他裤子,“抬脚。” 外裤和内裤一起被褪下,崔连喜低头撩了把鸡巴,扭头对准马桶,尿尿。 李逢秀没管他,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后便站进去冲澡。这时崔连喜也尿完了,甩了甩鸡巴,站在外头眼巴巴地看他。 李逢秀朝他伸出手,“进来,小心别摔倒了,地上滑。” 崔连喜便牵着他迈进花洒下,占去了大半水源。 李逢秀把自己打湿的头发撩到脑后,挤了点洗发露给他洗头。 崔连喜比他高很多,就算低着脸李逢秀也得踮起脚才能看到他头顶,还好他目前仍是监狱风的板寸,洗起来很方便。 “闭眼。” 热水冲下泡沫,崔连喜的睫毛颤了颤,有些缺乏安全感地抓住李逢秀的胳膊。 李逢秀:“乖,很快就好。” 冲干净头上的泡沫,李逢秀又挤了点沐浴露在手心,沿着崔连喜的脖子往下涂。 涂到鸡巴上时李逢秀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和崔连喜的视线撞上,李逢秀掂了掂手里只有轻微勃起的性器,感慨:“你还真是喝多了啊。” 男人饮酒后大致可分为三种状态:适度摄入可以助兴,较多摄入会造成勃起困难,烂醉如泥根本硬不起来。 崔连喜目前大概就是第二种。 看来以后不能让他喝这么多了,崔连喜的酒量比他想象的要差一点。 李逢秀有捏了两把,见确实硬不起来便不再逗他,仔细帮他洗了洗鸡巴,冲水,披上浴巾,“坐在马桶上等我一会儿。” 崔连喜乖乖照做。 等李逢秀洗好,崔连喜已经坐在马桶上昏昏欲睡了。 他本就醉了,热水一蒸更是酒意上头,小鸡啄米似的晃悠。 李逢秀连忙把人架到卧室,塞进被窝,见崔连喜的眼睛从善如流地闭上,一秒钟都没到就睡了过去,这才安心回到浴室吹头发。 吹干头发,李逢秀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爬上床看了一眼。 崔连喜睡得很安稳,半点不见上午的心酸和痛苦,仿佛已经忘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不幸。 李逢秀看了一会儿,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也跟着躺进被窝,牵住他的一只手。 睡个好觉,喜哥。 还有,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