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巷
安华言曾属于暗巷。 花街色彩斑斓的灯光亮得晃眼，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或是男人靠在浑身酒气的嫖客身上。 白花花的肉体紧紧贴靠在一起，他听见那些人在大声地调笑，放荡的叫声一波一波地冲进他的耳膜。 安华言很幸运，他不是那群妓子当中的一个，他太小了，细瘦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前胸贴后背，几乎没有人会喜欢这副孱弱的身材。 但他出生在花街，成长在暗巷，他这条命生来就和母亲一同入了奴籍，一辈子，一辈子只能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花街的妈妈桑给他安排了个侍者的工作，他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度过了人生中的前十年，在他过完十岁生日时，他的母亲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出落成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精致的少年了。 “喂，小崽子。”一个满胳膊黑毛的壮汉挥手招呼他，“给老子拿瓶红酒。” 他端着盘子低头走了过去，在将瓶子放到桌上的前一刻被那个男人扣住手腕拉入怀中，粗硬的胡须刺得他发痛，酒气熏得他有些恶心。 “先生，请您放开我。”安华言皱眉，试图脱出那人的怀抱。 “小崽子，这么害羞，还是个雏？”酒气混着男人的汗臭喷在他脸上，他在那人的嘴贴上他之前挥拳击中了男人的下颌，右手抓起酒瓶，瓶身狠狠敲在男人的头上。 他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恍惚间，他听见了母亲的哭声，滚烫的烟头烫上他的锁骨，他的鼻子被狠狠揍了一拳，暗红的血液正哗啦啦地往下流淌。 他的头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将他从噩梦中拉了出来，他浑身一抖，正对上秃头教授凶狠的目光。 艹！这是从一个地狱掉进了另一个地狱啊！安华言看着教授锃光瓦亮的脑门想道，他揉了揉睡得有些模糊的眼睛，目光直对上秃头教授的。 “站起来！”教授怒气冲冲地吼道，“真是反了，竟敢在我的课堂上睡觉，给我站着上课。” “教授，请您听我解释。”安华言诚恳地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睡着的。” 他没等教授同意，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您也知道，我是特招生，平时除了学校的助学补贴外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吃饭总吃不饱，一吃不饱就容易困，一困就要睡觉，昨天一整天我总共就吃了两个鸭蛋，实在撑不住。” 教室里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知道秃头教授最在意的就是那颗秃头，平时但凡有学生说“秃”，或者其他谐音都会暴跳如雷，最近这种情况愈发严重，连与“秃”粘上一点关联的“亮”、“光”甚至是“鸭蛋”都成了禁词。 “滚出去。”教授气得面色发青，颤抖着手指了指门口。 “好嘞。”安华言如获大赦，冲他敬了个礼便冲出门外。 他恨透了这里虚伪的历史课，历史的编纂者抹去了无数反抗高压政策的革命者的功绩，将他们打为恐怖分子，刻在耻辱墙上任人践踏。 而国王，高高在上的国王和贵族啊，他们蚕食着无数百姓的血肉，自己却身着华服，坐在高处俯视众生。 低低的呻吟声从树林的小径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拳头与皮肉碰撞的声音，安华言放轻脚步，朝声音的发源地处摸去。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摁住一个稍显瘦弱的少年，安华言认出为首那个是红月军校有名的校霸叶泰，他缩了缩脖子，打算当没看到就这么走开。 顶多是收收保护费啦，识相点快点交出来就没事了，他这样想道。 红月军校贵族出身的学生霸凌平民学生的事情时有发生，安华言不过是个被特招进来的孤儿，更何况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他并不想惹上大麻烦。 “小婊子。”是叶泰的声音，“我操过你妈的小穴，那感觉可真爽啊。” 男人淫荡的笑声此起彼伏，被摁在地上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时像是突然恢复了力气似的，挣开摁住他的两个男生，冲叶泰脸上挥拳砸去。 他的拳头被轻松拦下了，脑袋上也狠狠挨了一拳，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少年发出一阵绝望的哀嚎。 “这小子，长得真不错啊。”叶泰舔了舔嘴唇，“这皮肤，啧啧，和上等omega一样白皙光滑。” “说起来这小子真的beta吗，怎么看怎么像是omega啊。”一双手抚上少年的细腰，皮带咔哒一声被强行打开。 “老规矩，我第一个享用。”叶泰咂咂嘴，示意他的小弟帮忙摁住少年。 这是什么情况！！！安华言大惊，虽说叶泰在学校风评极差，玩sm搞多人运动的美名全校皆知，但在学校公然轮奸？这怎么说也太过分了点。 上吧，给自己招惹麻烦，一旦惹上这个大资本家的儿子，不止他在学校不好过，以后的任务多半也会受到影响。 不上吧，他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这可是轮奸啊轮奸，他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就这样袖手旁观。 管他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眼一闭，心一横，就走了过去。 “嘿，泰哥。”安华言满脸赔笑地碰了碰叶泰的胳膊，“这是挑了什么好货？” 叶泰瞟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被按在身下的少年倒是突然尖叫起来。 “泰哥。”安华言继续碘着脸凑上去，“玩儿群p？可以加我一个不。” 先获取信任，再乘其不备将其拿下，安华言在心中打着算盘。 “安华言，你禽兽！”被按在地上的少年大叫，“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真是日了狗了啊！安华言在心中哀嚎，少年在打斗中被搞得灰头土脸，以至于他竟没认出这是自己的舍友苏清，眼见着叶泰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化，安华言当机立断，拔出藏在腰带中的辣椒喷雾就往对方脸上滋。 “狗崽子，我日你妈！”叶泰被辣得两眼模糊，凭借本能朝安华言挥处一拳，被其轻松躲开。 “抱歉啊，我妈死了，你要日只能日我。”安华言一脚踹上他的裆部，“但我不太喜欢被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没收作案工具。” 安华言敏捷地躲过一众小弟的攻击，将苏清从地上拽起来就跑，苏清被他拽得踉踉跄跄，一路上跌了好几个跟头，但好歹还是躲过了那帮不良的追击。 他将苏清送到医务室安顿好，转身就要回宿舍去补充他的辣椒喷雾，当然，或许他应该考虑制作更多更有效的防身工具，毕竟头号校霸已经招惹上了。 他的领子突然被什么人揪住，一道巨大的力度将他甩在墙上，那人动作很快，拳风很快就冲他的面门处袭来。 安华言勉强躲过这一击，提膝朝那人下腹处撞去，被那人躲过，安华言也乘机和那人拉开了距离。 “搞什么啊，学生会成员霸凌普通学生？”安华言定睛一看，认出对方是学生会监察部部长宋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在入学第一场比武时曾赢过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诚然，宋灿是个顶级alpha，力量理应远强于他这样的 beta，但他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唯一的战斗经验都来源于在武馆中那些有章法有规矩的比试。 安华言在暗巷长大，街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他是革命军派来的，训练有素的间谍。 宋灿在落败后被激发了好胜心，在此之后总相信办法找安华言比试，在大约过去一学年之后的时间，安华言发现，自己好像在与宋灿的比试中有些力不从心了。 安华言一向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既然打不过，那就尽量不要打，但宋灿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他找尽一切机会，让安华言不胜其烦。 “安华言同学，由于你经常在学校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学生会决定要对你进行处罚。”宋灿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打架，那叫正当防卫，叫见义勇为！”安华言反驳，“我作为被霸凌的无辜学生，在你们学生会和霸凌折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情况下，难道没有保护自己安全的权力了吗？” “炸毁女厕所、黑进教导主任的电脑也是正当防卫吗？” “什么？”安华言一脸莫名其妙，“这都是污蔑，你诽谤啊！堂堂学生会干部居然诽谤普通学生，我要……” 他没能说完，因为宋灿已经袭了过来，这次他没能躲开，他的腹部一阵剧痛，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去。 他在与地面接触之前被宋灿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感谢他这一还算绅士的举动，胳膊就被反扭到身后。 “安华言同学，你实在太肆意妄为了，必须好好惩罚。”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边，安华言狠狠回瞪一眼，正欲反击，胳膊却在咔嚓一声响后被直接卸掉。 他恨alpha的天生优势，就像他恨宋灿的死人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