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只因为在人群中发了个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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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快的曲调，柔和的唱腔，每次听到都有一种温暖的治愈感。 记得尤畅告诉自己他要出道的时候，曾经在自己面前把这首歌演练了好多遍。林颂晨每每想到那个时候的情景，仿佛觉得自己也是这首曲子的制作人之一，尤畅唱歌的时候那些青涩的表情好像又重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也认识了将近八年了，从大学二年级的下学期的社团活动开始接触，一开始两个人并没有太多共同的话题，是自己听到了尤畅的歌声之后，才突然开始关注起这个人。然而一开始向自己搭话的也是尤畅，林颂晨记得对方那时面带笑容，然后滔滔不绝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家乡、大学的专业、平时的兴趣爱好、喜欢吃的食物，看他木头一般没有太多回应，后面才把语速放缓，问起自己对那首歌的感想。本来有些怕人，也不擅长交际的自己，居然也说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歌声真的打动了他吧，那一段旋律在他耳朵里交织出很强烈的画面感，给他之后的剧本创作带来了不少灵感，所以那次之后，他们两个的交谈也逐渐增加了。 两人毕业之后都各自开始了自己的事业，但是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林颂晨毕业的头一年实际上过得并不好，他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当跟单文员，那一大堆繁琐复杂的商用跟单术语，还有不分昼夜发来的咨询邮件，让他在那一年过得相当疲乏，大小周的工作安排，大大蚕食他独处和思考的空间。他时常在夜晚店铺都关了门的时间才回到家，早晨则是一脸疲惫地拖着憔悴的身体去挤地铁，那时唯一能让他打起精神的，除了写作，就是尤畅的歌和他的笑容。如果不是对方适时地开解他，倾听他的烦恼，他可能早就崩溃了。 也正是因为那样，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年实习期却因为一点小疏忽被开除了的林颂晨，才有了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的勇气，在被解雇的那一周，父母都是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他以找工作为借口，一大早就带着电脑出门，到图书馆去把毕业之前陆陆续续写的一些给重新整理润色起来，在自己憧憬已久的文学站点投稿。就这样带着希望和忐忑的心情连续投了大概十几篇，终于在自己23岁生日之前，得到了签约的机会，从那个时候起成为了一个网文作家。 回想起那段经历，林颂晨实在是百感交集，但是还是要感谢一直在自己身边支持着他的亲友和读者，是他们肯定了自己的天赋。 “幕麟前辈…前辈…我喝不下了…”身边的尤畅在小声地叨念着什么，不知道是梦见了谁，不过幕麟这个名字林颂晨好像有点印象，以前尤畅和他谈乐队的时候好像提过类似的名字，但是之后他也没在意，所以他并没有很深的印象。但是会出现在尤畅的梦里，应该也是和他关系很亲近的人吧——林颂晨一下子神经绷紧了起来，竖起了耳朵在听亲友的呓语。 「插播一则消息，通往金鹰大会堂的高架桥目前已解封，早晨的多车相撞事故已经处理完毕，请前往该方向的车主放心通行……」 “呼，终于通车了，我们不会迟到了！”司机的心情一下舒爽了不少，刚才的拥堵也让他有些烦躁，“现在才九点过十分，照这个通畅程度，我们四十五分左右可以到会场。” “那么我现在再和公司联络，确认那边的情况。” 助手席的女孩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她的声音也非常平淡，给人感觉是没什么活力的样子，不过林颂晨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差点就要把耳朵贴到亲友的脸上了，是对方突然醒来让他怔住了。 “颂晨…我们到哪里了？”尤畅显然还没有睡够，睡眼懵忪的，一边揉眼睛，一边问道。 “哦、哦，事故刚刚处理完，估计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吧。”林颂晨坐直了身子，装模作样地看向窗外，“你看，我们已经能看到会场旁边的金融塔了。”他看到尤畅刚才睡乱了的头发，忍不住伸手给他整理起来，“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反正头发都乱了。” “唔…”尤畅眯着眼睛，思考似乎停顿了几秒，然后才慢慢缓过神来，“虽然靠着你让我觉得很安心啦…”他还是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样挺直了腰板，“去到会场还是要有个精神的状态才行呢！” “你刚才还在说梦话呢。”林颂晨笑着调侃道，不过亲友这个积极又充满朝气的个性直都是让他非常羡慕的优点，“…那个幕麟前辈是哪个啊？” “诶？我说了前辈的名字吗…?”尤畅似乎有点害羞了，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点不自然的红晕，“那个是我在大学组乐队的时候认识的前辈，毕业之后我们也一直有联系，因为最近要创作新曲，所以前几天我约和前辈出来吃饭聊天，一直聊得很晚…” “哦哦！你们喝酒喝通宵了？”林颂晨多少能想象到那是个什么场景了，他有些羡慕，因为之前两人在不同的城市，所以想约尤畅出来喝酒也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喝酒吧？” “也没有通宵啦，其实是在前辈家喝酒，然后一边聊写歌的事情，”那天本来是约了前辈和乐队的人一起聚餐讨论的，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其他人居然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放了他鸽子，最后只有他和前辈两个人在喝酒，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真的有些尴尬，“我们是一边喝一边聊，不过后面可是是醉了所以我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才刚刚睡醒…” “早上没工作预定吧？”林颂晨平日几乎很少会喝酒喝通宵，不过熬夜赶稿子的经历倒是不少，所以他会在手机里设置三个闹钟，分几次响，保证能把他从床上轰起来。“我有次睡前喝了一点酒，那天早上就一直梦见在梦里卡文，一直被责编催到截稿线都写不出一个字，把我急得醒了。” “啊，是秋晨老师带着哭腔打电话给我说早上好交不出稿子的那天吧？”在一边听着他们闲聊的白编辑也插入了对话，“我一开始也是傻了，还安慰老师说可以先拿旧稿子改改垫用一下，结果一查邮箱，那周的稿子老师前两天就已经给我了，哈哈哈~” “诶！颂晨也会把做梦和现实里的事情弄混啊？”尤畅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颂晨一直都很认真，截稿计划做得很严密吧？所以开天窗这种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啦~对吧？”他一脸纯真地看向亲友，实际上他从了解这个人开始，就一直很信任他这方面的能力，对于林颂晨的时间管理技巧十分佩服。 “我、我就是那段时间一边赶结局，一边筹划新的故事大纲，太紧张才睡不着…”如果尤畅在身边，这种焦虑的情绪大概能够被他治愈吧，“最近我都选择先把计划稿子的一半写完才考虑发表，压力稍稍减轻了一些。” “秋晨老师是我担任的作家里面交稿最准时最不用我操心的了！”白编辑也竖起大拇指夸赞起他的这位合作伙伴来，不过对于编辑的赞赏，林颂晨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排斥，毕竟交稿还有质量的问题，在编辑看完能过审之前，作家都不可能松懈的。 “我就说颂晨超级有天赋的！”尤畅的脸上非常自豪，仿佛在称赞自己一样，这是从他内心发出的声音，“什么时候颂晨也能为我写一本书就好啦~”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想要为亲友量身定做一个剧本，只是手头还有几个系列要收尾，所以这个计划暂时搁置了。“过了十月我想新的系列就可以开始动笔了——” “抱歉，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前排的助理突然转过头来，“公司那边说叶小姐已经到了会场，等一下你们直接去主会场C区舞台会合吧，导演和纸片人也在那里。” “好的，谢谢你通知~”在林颂晨反应过来之前，尤畅先以一个礼貌而不是温和的微笑回应了。 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助理冷淡的脸上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温度。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近况，司机就把车停到了会场的下客区，负责迎接的工作人员过来打开车门，将他们领到了通向主会场C区的贵宾专用通道。 虽然以前林颂晨来过这个会场，但是那时他是以个普通观众的身份来的。今天和亲友一起走在贵宾通道，真的是别有一种滋味。原来这个会场从贵宾通道看过去是这种模样—— 他走在前面，尤畅和推着设备的人员一边走，一边聊起了录音室和化妆间的细节。 此时前面不知道是从哪个位置传来一阵热情的呼喊声。 “叶一仪！我喜欢你！” “你是我心里永远的第一！！！” “小仪演技永远都是最棒的~~~！” 这个欢呼声已经让林颂晨身体开始僵硬，一阵酥麻的感觉懂头皮传向全身，不行，前面一定站了很多人，虽然并不是他的粉丝，但是要他从这条被万众瞩目的通道走过而不去注意那些人的目光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颂晨？你怎么了？”虽然在后面说着话，但是尤畅也很快注意到了亲友的异样，“是不是担心前面人太多了？”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我们一起走过去吧。” “嗯、嗯…”尤畅温柔的声音给了他缓和肌肉的力量，但是要从这样的场景压力里摆脱出来，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他的左手不住地扯着尤畅的衣角，依赖着他在前面领路。 大概走了不到二十米，他们就见到主会场的T台和主席位置了，刚才被粉丝们狂热支持的年轻一代花旦叶一仪也面带着微笑在和他们招手。 “真人更漂亮了…”尤畅有感而发。然而林颂晨根本不想直视对方，他一直都和身边的女性，特别是陌生的女性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对于这种年轻漂亮的名演员，他从心底觉得就对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更加不敢贸然靠近。 “尤畅，…我们的位置也是在那边吗？”他低声地问道，眼睛除了地板和亲友的方向，根本不敢转向别处，“我、我有点累了。” “没关系，我扶着你走，刚才工作人员和我说了我们的位置在第二排，”尤畅将身体往林颂晨那边靠近了一些，给他一些支撑，“叶小姐在和我们打招呼呢，颂晨，你也稍稍回应一下，好吗？” “哦、哦哦…”他结结巴巴，但是又不得不抬头，那个有名的女演员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鹅蛋圆的脸上是一种恬淡又不失柔美的微笑，“你、你好，我是林、林颂晨，是这次原作、作…作…” “叶小姐你好，他是林颂晨，是这次剧本的原作作者，他可是人气作家哦！”尤畅一边说还一边扶了一下他的腰板，“我是尤畅，是负责主题曲的乐队的作曲和主唱，虽然各方面可能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期望今后能与你合作愉快！” “你好。”对方点了点头，顺手从旁边侍应生的托盆里拿了两杯香槟，“我敬两位一杯吧——” “……”林颂晨总算在对方面前站住了，但是因为高跟鞋的缘故，他比叶一仪似乎要矮上一截，他的手颤抖着，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杯子的时候，突然被那蜜桃味的气泡酒泼了一脸。 “叶一仪你个小三！”不知是从哪个桌子底下冲出来的妇人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本是要泼向对方的香槟，因为手被旁边的保安抓住，用力的轨迹一歪就不偏不倚撒了林颂晨一头，“抢人老公不得好死！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呜呜！放开我！呜唔！！” “颂晨你没事吧？！”尤畅虽然就站在旁边，但是也是惊魂未定，看到亲友好不容易梳理好的背头全乱了，赶紧放下背上的吉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给他擦拭头发和脸上的酒渍。 始作俑者自然是被反应迅速的保安拖了下起，所幸叶一仪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刚才那幕还是十分吓人。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年轻女演员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对着林颂晨低下头道歉致意，“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她说的那种事，请你们相信我。” 然而空气一直沉默，尤畅看不下去，想要开口圆场，但是身边的亲友突然像活了过来的十项一般，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刚才…发生了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