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在真实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
曹瑛虽然在撩汉方面很有一套，但是他不知道很多时候，他的“手段”对于别人来说也只能停留在一时间的“好性感～”“可爱，想日”上，本身并没有多高明，喜欢他的人也都愿意像逗狗玩一样宠着他， 这也是他跟历任情人们都不长久的原因，他还觉得是自己在“玩”。所以他一直是带着少年的天真骄傲，活在别人为自己营造的美好错觉里。 饭桌上这段时间，钟晴始终感觉得到曹瑛在搞各种小动作。大概是忌惮着钟慕文也在，他并没有敢太放肆，只是他太想获得男人们的关注了，他也很会聊天，就拼命地表现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努力展现着他迷人的野性甜心劲儿。 可今晚，这一套对钟慕光和纪龄祉都不太管用了，别提一向对他非常和善的老板纪龄祉一直都在跟钟慕文聊天，连钟慕光都只专心于跟钟晴搭话的样子，他心里除了着急，还带了点不服气。 于是在钟慕文让他敬纪龄祉酒时，他嘴上乖巧地说着：“谢谢纪总对我的栽培！”下一秒，愣是靠着卖萌求着自己的老板让位，自己坐在了钟慕光身边。 纪龄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拒绝一个16岁的少年无关痛痒的请求，更何况对方还是用那张还算萌的少年脸可怜兮兮地求他，好像如果不答应他就要难过死了一样……哪怕因为钟晴的关系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最终曹瑛就大大方方地挨着钟慕光坐了。 换做别的情人，钟慕光可能早就出声警告对方注意了，可曹瑛的事儿他总觉得面对钟慕文和曹琪有点理亏。 毕竟人家是把弟弟交给他带出道的，他却一门心思把孩子往床上领……要不是曹瑛实在太像李唯纯，他是打死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关系。 换做是别人家的亲戚，他睡也就睡了，别说是钟慕文了，就算是钟慕弘来了他也不怕。但睡亲戚家的未成年到谁哪里听起来也都不太光彩，即便对方懂事地帮他开脱，他自己却不能太不拿这段关系当回事，毕竟曹琪是这么多年来钟慕文最宠的一个情妇，处理不好结了仇，日后跟钟慕文的关系也就尴尬了。 幸好曹瑛虽然性格差了点，但是只要哄好了，几乎就不会作妖，所以他姑且也给足了曹瑛面子，席间一直十分照顾对方，对方要他夹菜他就夹菜，要他擦嘴他就擦嘴，缠着他的胳膊说话他也没有挣脱。 倒是钟晴，一直闷着头吃，好像对这边热火朝天的一对熟视无睹，殊不知，他每咽下一口食不知味的菜，都需要120分力气去咀嚼、吞咽，再用300分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当钟慕文和纪龄祉其乐融融地聊完曹瑛未来出道后的规划后，曹瑛抢在这个空档，忽然十分真诚地凑到了钟慕光面前，瞪着精致如画的眼睛卖萌道：“光哥～～～我想吃那个嘛～～～” 钟慕光似是没放在心上似地随口答道：“啊，哪个？” 曹瑛晃着肩撒着娇哼唧道：“就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腐皮虾滑卷～～不是你特意为我学的嘛，我都想了好多天了～” 钟慕光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通过余光感受到钟晴灼灼的目光向他射来。 钟慕光想了想，这是他半个月前刷视频看到的一个自制吃法，他知道钟晴喜欢腐皮也喜欢虾滑，就在跟钟晴吃火锅的时候为对方现场做出了这道花样，把小奶猫香得不行，连求着他给做了好几个。 没过一周，他在跟曹瑛吃火锅的时候想起了钟晴崇拜的小眼神，没忍住虚荣心也给曹瑛显摆了一次。曹瑛为了保持身材一直对吃喝没什么兴趣，便只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掌：“哇，光哥真厉害，这都能想到。”最终也就勉勉强强吃了那一个。 当时也没见曹瑛有多喜欢这道菜，怎么今天就提起来了？ 不过是一道菜，钟慕光也没多想。他环视了一下桌子上的菜品，便对着曹瑛平淡地说：“行，做给你吃。” “万岁～～～谢谢光哥，最爱你了～～～”曹瑛大胆地抱着钟慕光的胳膊一顿蹭，钟慕光有些尴尬地扒拉着他，嘴里说着好了好了。 对面的钟慕文倒是一副围观甜美爱情的表情对着旁边十分不安的曹琪说道：“哎，忘跟你介绍了，我这个五弟啊，是个隐藏的大厨。平时轻易不出手，我也就吃过几次吧，我直到今天还想呢～五弟啊，啥时候再给哥露一手啊？” 钟慕光一笑：“等三哥忙完的时候吧，到时候约。” “哈哈哈，好好好。对了，正好让小瑛也尝尝，公司的食堂都吃腻了吧？哎，纪总，没有说你们待遇不好的意思，不过这食堂哪怕上满汉全席也比不上自己家的菜顺口嘛。说到这个，小瑛，这一点你就比不得小晴了，你光哥的厨艺人家从小吃到大，我都羡慕。”钟慕文的目光在两个少年身上摇摆，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钟晴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扯扯嘴角，费力地挤出能接上的话来：“是，爸爸做饭很好吃，中餐西餐都好吃，之前也研究了日餐，味道学得很正宗……” 为了不被察觉出异样，他从头到尾都在尽可能地模仿着自己平日里能言善道的样子回答着钟慕文挑起的话头，其实他心里，在为刚刚的又一把刀阵痛着。 那道他爱得不行的腐皮虾滑卷，原来是他被钟慕光拿来做小白鼠，好讨好他的小男朋友啊…… 原本以为对方腻歪的撒娇举动已经够让他恶心了，没想到还能把手伸到他最喜欢的美食上，这是要把钟慕光在他心里最美好的部分一点一点都打碎吗？ 他还在想着，忽然眼前的碗里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腐皮虾滑，他抬头一看，就对上了钟慕光欲语还休的眼神。对方一整晚都在用这样有点焦急，又有点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钟晴原本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万种钟慕光能给自己带来的完美的解释，可事已至此，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一切解释，都没有摆在他眼前的事实要有说服力。 他此刻，忽然不想陪钟慕光玩了。 看着钟晴掩藏不住的不爽样子，曹瑛无奈地替对方耸了耸肩，心想：“对不起了小哥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谁让光哥更喜欢我呢。” 而当他回过神来后，忽然发现钟慕光给每个人都夹了一个他做的虾滑，真正做到了端水大师的典范，顿时有点尴尬，再仔细一想：“对啊，这么一大桌子人，他怎么可能只给我做呢？害不管了，怎么说这都是光哥第一个为我做的菜，总之我都是赢了！”原本有点沮丧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开始美滋滋地享用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看似主角是纪龄祉，实际上他因为钟晴全程都战战兢兢，倒是衬得钟慕文怡然自得，把曹瑛接下来的发展，包括曹瑛要加入的组合的成员的定位，6月份的出道首秀和单曲发行，跟纪龄祉聊得明明白白的，看得一旁的曹琪终于从紧张和不安中放松了许多。 等到了分别的时候，曹瑛本来想往钟慕光的车里钻，被曹琪一把拽住，钟慕文也在旁拍了一下曹瑛道：“小瑛，你光哥今晚要回我们爸家，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你姐好不容易来看你一趟，你就这么着急跑啊？” 曹瑛揉了揉脑袋，嘴里很想辩解一下，可想了想，他也压根不想见钟慕光的爸妈，于是便撇了撇嘴道：“知道啦～～～” 曹琪在旁边无奈地笑着，小声地给钟慕光道着歉：“抱歉啊钟总，小瑛就是这样，喜欢谁就不分场合总想一直黏着，您别太往心里去。” 话都说成这样了，钟慕光还能说什么……只能讪讪地笑着尽快结束这个话题：“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跟纪龄祉挥了挥手后，也钻进了车。 钟晴早早地跟众人道了别以后坐进了车里，丝毫没有理会纪龄祉拿着手机一顿挤眉弄眼的暗示，只是坐在那里十分安静，一声都不吭，甚至钟慕光进车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眼。 车门关上后，把外面的繁华隔绝在外，顿时周围静的可怕。 最终还是司机打破了这个沉默：“钟总，我看到纪总已经被司机接走了，咱们也出发去金榕庄园吗？” 钟慕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紧张，谨慎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车里都一直这样安静着。 平时有钟晴在，钟慕光就会有听不完的有趣故事，他都想知道他这个整天埋头苦学的宝贝儿是从哪里挤出的时间看来这些东西。 可今天，这气氛实在太反常了，钟晴一沉默，就是在生气，而他，太清楚钟晴在气什么。 他非常想立刻马上把钟晴抱在怀里亲得对方招架不住，再大声地让对方对自己笑一笑，不要再这样冷着自己了。可过往的经历告诉他，钟晴看上去性格开朗又阳光，实际上脾气很倔，一旦他认定的事情，你越是来硬的他越是不会妥协，哪怕你强迫他听从了，也只能得到一具没有生趣的躯壳，反而让他更难受。 钟慕光知道今晚他们肯定会需要一场漫长的谈话，可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 此刻他还不敢开口，因为一旦开口，他很可能会是先歇斯底里的那个，他太了解自己的臭脾气了，而这一面是绝对不能被司机这个外人看到。 在他怯生生地瞄了钟晴第20眼发现对方依旧只看着窗外的时候，他默默地掏出手机，开始跟纪龄祉激情对聊。 钟慕光打字的手指都快飞起了：“老纪！！！！！！！！！我感觉我们今晚又会吵架了……妈了个逼的钟慕文，居然把小晴带来了，你说怎么他妈的会这么巧啊？！！！” 纪龄祉几乎是秒回，一回就是一段小作文：“操啊，老子也想问问丫，怎么就这么巧？！你说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这个老狗比送小情人来我这儿，我能让他吃白饭吗？那肯定是要往好了培养啊！结果现在被你连累，小晴连带着我一起讨厌了！今晚他都没正眼瞧我一下，现在微信也不回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热乎一点儿，都怪你这个王八蛋！！！” 钟慕光头痛欲裂：“操，我怎么知道他这么烈啊，之前那些他也都知道，除了第一次闹了那么一回后就也没怎么样啊，怎么这次又闹起来了？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这次纪龄祉倒是发了一连串“……”过来，然后：“老钟，你装个屁糊涂，这次的曹瑛跟以前那些人的区别你不是更清楚吗？！不是你自己巴巴地过来跟我说你好像恋爱了，让我帮你把小情人送出道吗？你之前哪个炮友会这样？我一个外人都替小晴抱不平了。” 钟慕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点昏头了，毕竟他真的，越相处越像李唯纯，除了脑袋不好这一点。但是小晴是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啊，他想在家我可以养他，他想工作我连公司都答应给他了，我对他不好吗？” 纪龄祉的“……”更长了：“老钟，小晴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你之前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他才勉强对你玩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这个都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男朋友’了，他怎么可能坐得住？我一开始就说了，哪怕小晴有个黑道爹，那也是正经三观的孩子，玩不了你这套后宫三千的把戏。” 这回轮到钟慕光“………”了，他何尝不知道钟晴接受不了这些，但是他就是看着自己的父亲换衣服一样地换女人长大的，连他自己也是个情妇的私生子。他其他的几个哥哥，除了大哥钟慕弘最多是玩玩一夜情以外，其他几个哥哥都是冠冕堂皇地养着各色情妇，对伴侣的忠诚一直都是他们家族里的男人最不需要的东西。 本能告诉他，要他只对着一个人，他应该是做不到的。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纪龄祉又忍不住打了一段话：“老钟，小晴明摆着是接受不了跟曹瑛和平共处了，你要想好，万一他不愿意，逼你分手，你该怎么办？要是假装分了，一旦被发现了估计会更糟；但是如果真地分了，你都花了这么多努力了，曹瑛还那么和你胃口，你真地舍得吗？要做最坏的打算的话，如果小晴真地因为这个跟你提分手，你该怎么办呢？” 打到这里，纪龄祉闭着眼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删掉了这段话。 想想钟晴的样子，这一切都临门一脚了，不能在这里放弃。于是便换成了另一句话：“曹瑛再过几个月就出道了，最近基本没什么假期，你就趁这个时候好好地哄住小晴吧，那孩子那么喜欢你的脸和床技，你就好好利用一下呗。之后他们俩一个出道，一个上大学，你绝对应付得过来。小晴也会发现，曹瑛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钟慕光看到这段话后，心里一动，又忍不住朝钟晴看去，这才发现钟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是似乎是姿势不对，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想起钟晴刚才浑身炸起毛毛的排斥样子，再看少年此时难得安静平和的睡颜，钟慕光忍不住凑过去在那多情的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脑海里划过纪龄祉那段很有说服力的话语，趁着对方不会反抗，他将钟晴的手紧紧地握住，感受着那从掌心传来的、和冷漠相反的真实热度，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钟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