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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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惊慌。 前些时候,长公主寿诞她趁机提了给太子选妃一时。 不曾想太子有心悦的姑娘。 只是那姑娘大大咧咧,举手投足不见大家闺秀姿态,她甚是不喜。 太子却非她不可。 皇后愈发看她不顺眼。 今日太子来请安,她又提起此时。 太子踟蹰片刻,嗫喏:“其实孩儿也觉得不行,只是阿岚又身为男子,孩儿求不得。” 皇后大骇。 当初她是想过太子与云家那孩子有别样情愫。 且云沏年少时便有说亲踏破门槛,如今也不见他定下。 心里愈加慌张。 细细回想当时太子引荐那丫头时,她心里还松了口气。 如今听太子这么一说,又提了起来,惴惴不安。 她难得打了太子。 长利的护甲在太子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暴怒的皇后并未注意。 怒骂太子妄为储君,愧对皇上和太傅的栽培。对不起满朝文武的信任,不配得到子民的爱戴。 “云沏是不是和你一样的心思?你们狼狈为奸是不是?”皇后丢了仪态,双目赤红抓着太子的衣襟。 步摇叮当作响。 “他不知道,孩儿没敢说。”太子扶着母亲的肩膀,生怕她一不留神摔了。 皇后不信他。 搜刮印象里的云沏。 翩翩少年郎,待谁都温润如玉。 她寿诞时,少年郎送的礼物也是恰到好处,即让她喜欢又不会逾越其他人的礼。 她一直很喜欢那个孩子。 总优秀到挑不出一丝错。 圣上也很喜欢他。 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未来辅佐太子登基,定事国泰民安,盛世一片。 皇后脱力坐在地上,闭上双目不愿去看太子,疲惫道:“安排下去,你与那丫头尽快成婚。” 储君只有一个,栽培了十多年,耽误不得。 云家优秀的少年郎也只有那一个,他必须是未来皇帝的左膀右臂,留不得一丝诟病。 未来皇储也只能靠如今的储君。 太子欣喜,连忙应下。 云沏正在自己的府中。 云骁来了。 穿着天青色薄衫,腰间挂着节似竹的玉笛。 “好看但不适合你。”这身书生气太重,云骁还是适合活泼明亮的衣物。 云骁来时他正在看书,如今书倒扣在案上,满眼是恣意少年郎。 “是吗?还以为阿岚会喜欢。”云骁扯扯宽大的袖子。 他穿惯袖箭的衣服,或者是绑护臂轻甲,鲜少穿这种繁琐多层的大袖衣袍。 思及云沏长在京城,又爱看书。可能会喜欢才换上的。 “阿弟什么样我都喜欢。”云沏说。 他不知道阿弟长得如何,送得衣物也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想来。 云骁被哄得心花怒放,像只大猫一样蹭着云沏。 “昨日我听父亲说派人去接你回来,准备给你取字。”云沏说时,眼底暗色寒意滑过。 可不只是取字冠礼那么简单。 他们安排不了云沏的婚事,想在云骁身上做文章。 京城这般繁华,上流权贵却有许多身不由己。 联姻一事乃家常便饭。 他们几个玩得好的人当中也有已经成家,只是发妻并非心上人。 “不回,我的字想让阿岚来取,师父想取我不让。”云骁说道。 他们出师礼上,师父会给取字示意已经成人,要为自己的行事负责。 云骁在谷里是个煞星,惹不得。 出师时也闹着不让取字。 他师父是个随性的,也懒得跟他争,甩甩手就把人轰出谷去。 云沏愕然。 父母健在,云家族老仍存,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只是云骁年幼时便被送走。 父亲合该清楚终南山规矩的。 “那我可得好好想了。绞尽脑汁。”云沏可犯难了。 云骁不管,磨蹭着他的阿岚无声撒娇。 云沏的字是他连中三元后得太傅取。 孟岚二字。 云家族老本欲干涉,只是这位太傅教了三位皇帝,当今圣上见了都得喊声老师,哪轮得到他们去置喙。 太子来云沏这处府邸从来不通报。 ——他们一众关系好的都把这里当后院逛。 云沏不常住这。 “孟岚,我母后同意……”太子见状愣怔。 只见那温润端方公子坐如钟,怀中俯身一人。 这人怎看也不是个女子,块头比云沏还大。 “你真好南风啊?”太子对他从来不藏话。 云沏眼皮子一跳。 云骁听此话闷笑,没憋住浑身颤抖。 云沏恼了将人抓起来,让他和太子面对面,二者好好端详端详。 “这是……”太子看着云骁觉得眼熟又陌生。 五官看着些许眼熟,人是陌生的。 “这是我阿弟,云骁。这几日刚回京,不愿回本家就赖在我这儿了。”云沏介绍。 太子点点头,还在看云骁,倍感惊奇。 幼年倒是见过。 那雪娃娃似得,比他的两个妹妹还要可爱。 “见过太子殿下。”云沏不行礼,只是点头敷衍。 “该把邓逢甯他们带上,都想见见你阿弟的。”云骁在他们这些人中可谓出名。 云沏心心念念的宝贝弟弟。 “可别,这几日府里就不让你们来了。”云沏蹙眉不悦。 深知友人看热闹的德行,他可不想自己的阿弟被当猴传看。 太子摆摆手作罢。 云沏才牺牲自己的名声让他娶得心上人。他不能恩将仇报。 和云沏说起这事。 “你近日莫要再寻我来,若非聚众玩闹。”云沏说。 太子细想,夸云沏周到,这就告辞。 云骁好奇什么事,眼巴巴盯着云沏看。 云沏羞窘,不愿同他细讲,只说是帮太子出主意好让皇后同意他娶亲事宜。 “兄长与太子感情甚笃。”云骁有些酸。 自幼兄长就常常因为那太子不能伴他左右,陪他玩耍。 他被送走十年,陪在兄长身边的人也多是这位太子殿下。 “你说得话可真糟心。”云沏捏着山根不愿提太子。 因着云骁被送走一事疏忽让他愈发细致,观察细微。 察觉皇后疑他与太子日久生情是很早以前的事,只是没上心。 如今恰好解决。 反正也仅仅是在皇后那儿牺牲名声。 聪明如皇后,很快就会发现其中问题。 知道自己被坑定要恼怒。 只是金口玉言,定不能后悔。 吃个哑巴亏。 云骁不明所以,只是见兄长不愿意提太子隐隐有反感之意便满足。 “父亲寻我何事?”云沏近日都住在外面的府邸,鲜少回本家。 “云骁不愿意回来。尚书家欲把千金许给你。”云相道,心中尚且有几分忐忑。 当年他一席话给云沏的警醒太过。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孩子已经是展翅雄鹰。 容不得他左右。 “父亲明白我什么意思。”向来温润的云沏面带霜寒,字字凝冰。 “也罢,你去吧。”云相力不从心。 这是他一手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