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第一位
过年的热闹只针对小孩子，新年期间林清泽在村里无所事事，怕打扰到秦谦，他克制住自己，没敢多发消息 初三这天下午，在和其他人打游戏过程中，秦谦的来电突然插了进来，不顾弟弟妹妹们的哀嚎挽留，林清泽边接边高兴地跑上二楼的房间 “喂！是秦哥吗？” “嗯，林清泽——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不对，你有家人在……不会回来陪我了……别墅里，好冷——”秦谦的声音很不对劲，说话语无伦次的，听着像喝了不少酒的样子 林清泽还想再问下怎么回事，秦谦那边就挂了电话，等尝试拨过去，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秦谦突然来这么一出，林清泽的心都揪了起来，难道秦谦已经回了A市的别墅了？他不在家里陪家人吗…… 说起来秦谦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他倒不太清楚，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去问，后面熟了倒不好张口了 但相处好几个月了，林清泽也能明显感觉出秦谦和家人的关系一般，从联系频率和聊天态度就能看出来，秦谦对于他们就是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话语生疏的像是在应付亲戚， 嗯，比他和自己的叔叔大姑舅舅打电话更像亲戚之间的寒暄 秦谦每次打电话时他都在场，秦谦也不避讳他，但过后也不会去解释，就好像这是一种很平常的事 林清泽自己一人，无家可归，之前每年都是去叔叔大姑舅舅家轮流度过过的，高中那会待到开学就直接去上课，去年大一就是待到初七八，就回来A市这边做点兼职。 今年没什么经济压力，林清泽本想待到十五过后再走的，只是秦谦的状态很明显就不对，如果真的一个人喝醉了在别墅里头，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思考这些前后不过十分钟，林清泽就点开购票网站开始搜索有没有回A市的车票，比较幸运的是两个小时后就有班次和座位，等购买成功后林清泽快速收拾东西，就准备出门…… 给叔叔婶婶他们找了个借口，看拦不住林清泽要走，只好让堂哥送他去车站了…… 林清泽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只说是去看生病的朋友，不过叔叔他们好像误会自己是去找心上人的样子，林清泽就觉得有点尴尬，他们绝不会想到对方是个男的…… 列车行驶过程中，林清泽试图继续打电话给秦谦，只是那边一直显示未接通状态，林清泽也试图给王秘书打电话，可惜王秘书也不在A市本地…… 越想越焦急，林清泽在回别墅的路上都已经开始设想要是秦谦真的出事，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等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林清泽塞给司机钱后，拉起行李就跑，这时快晚上十一点了，门口保安还被吓了一跳 “什么人啊？大半夜拉个行李就跑回来了” 林清泽进小区后，朝着别墅方向一路急跑，等终于到了，望着被窗帘挡住的黯淡灯光，林清泽按下怦怦跳的心脏，掏出钥匙，打开门 “秦哥？——”林清泽站在满地酒瓶的客厅前，不确定地询问 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秦谦靠着沙发，整个人意识都是不清醒的，下午打过那个电话后，他就一睡不醒，连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 这会迷蒙之中，秦谦好像听见了林清泽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站在他面前 “林清泽？——”秦谦说着又自嘲地笑了，林清泽此时应该在老家过年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喝多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等被冰冷的双手摸上脸庞时，肌肤相触的真实提醒着他，这并不是一场梦，林清泽真的回来了！ 想到这，秦谦的酒也醒了一些 “秦哥，醒醒——”林清泽担心地摸上秦谦的额头，怕他着凉发烧了 “林清泽——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秦谦有些不敢置信，手用力地抓住林清泽手腕，想要证明这不是自己的幻想 “嗯——是我，我回来了，”林清泽耐心地回答，同时搂着对方身躯，想要把人弄到浴室去洗个澡，“我们去洗个澡好不好……” 林清泽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谦用力地抱住，感觉到秦谦复杂的情绪，林清泽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对方后背，安慰他，“秦哥，我在这……” …… 等终于给秦谦洗完澡，放到床上去，林清泽顺手收拾了一下客厅，洗完澡后，发现秦谦坐在床上低着头，盯着手机 “秦哥，在看什么呢？” “在看通讯记录，我——下午给你打了电话……都说了些什么？”秦谦回想不起来，怕自己说了什么丢人的话，才让林清泽半夜跑过来，这还是过年期间…… “……说你想我了，”林清泽选择性说了一句， “就只是这个？”秦谦看着三分多钟的通讯时间，大概猜到自己有些丢人，不过他现在不在乎这个了，他现在只想知道，林清泽是怎么想的，“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跑回来，不是还在过年吗？你家里人不生气吗？” “没关系，我找了借口，而且……叔叔他们都还有其他家人，不会生气的”林清泽擦干上床，跪坐在秦谦面前，“比起他们，我比较担心你，秦哥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好说的……”秦谦不想说自己那些烦人的事，但是在看到林清泽关心的双眼时，顿住了，“好吧——你想听我就说” “嗯，想听”林清泽终于有机会能够接近对方心里，自然不会放过，他伸手抓住秦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他在这里 “没有什么特别的，说出来你可能还会觉得矫情，”秦谦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往下说， “我家里人都挺能生，我爸爸那辈有四五个兄弟姐妹，每个人又生了不少孩子。我在我家排第三，在中间的孩子比较容易被忽视，我从小就是由保姆照顾长大的，再加上小时候比较内向不爱说话，爷爷奶奶和父母都不怎么在意我” “如果我一直就这样也没什么，可惜上学以后大家的差距就出来了，我学习成绩好，其他地方也比他们强，同辈的人被我风头压着都不喜欢我，” 秦谦说到这面无表情 “我那时以为我变得优秀以后，父母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只是可惜，我爸妈他们都有自己的偏爱，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在所有人心里，我都是不被他们喜爱的那一个”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我叛逆了一回，我挑着整个家族的人都在的时候，公开出柜了，后面他们应该挺恨我的，毕竟从那以后他们就有了个同性恋的儿子，我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喜欢我，他们因为我，整天被圈子里的人嘲讽”秦谦说到这有些痛快，又有几分迷茫 “其实背后有很多人觉得我不知好歹，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像个白眼狼似的，”秦谦觉得自己酒还没醒，不然怎么会说出接下来的这番话 “只是想有一个人，能够无条件偏爱我，我永远都是他的第一位……是不是太贪心了？”秦谦垂着眼眸，不敢去看林清泽的反应 林清泽听完秦谦这一大番话，心中百味杂陈，相处这几个月以来，秦谦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坚不可摧，对人示弱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马上对秦谦宣誓，说他以后会把他当做自己的第一位，会无条件偏爱他…… 可是，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呢？以一个被包养的小情人的身份吗？他从没有在秦谦那里得到一句喜欢他的承诺，他不知道现在就告白，会不会太早了…… 更何况秦谦现在还有点不清醒，明天一早醒来后会不会后悔说了这番话……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只是一瞬间，最后林清泽还是没能勇敢，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别的， “秦哥，会有那么个人的……只是可能，你还没发现……” “……或许吧”秦谦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望 说完这话，两人都有点沉默，最后还是秦谦打破了这份寂静，关掉了床头灯，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睡觉吧”秦谦放开林清泽的手，钻进了被窝，整个人都陷入被子里， 林清泽说完这个回答，心里十分忐忑，秦谦的反应有点平淡，他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做对， 黑暗中，林清泽躺下来后，试图抓着秦谦的手，秦谦被抓住后也不挣脱，就由着他抓 过了许久，黑暗中才传来一句微弱的声音 “秦哥……”林清泽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他太年轻没有阅历，想得到却又不敢承担失去的后果，他为自己的贪心和懦弱而难过 林清泽才发现，他是一个如此卑劣的人 秦谦没有再回答他，仿佛已经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