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圣上赐婚,将军为契
昨日虽然十分疲惫但是睡得却早,所以在仆人们推门而入前,施纪云就醒了。 想起蛊毒发作时的情形,施纪云羞涩万分,他一个哥儿怎的作出如此放荡之事。周允文的事他就当做是一枕槐安,可他和柯佑卿之间,却不能没了分寸。 在床上胡思乱想,仆人们也来了。 这次再看到床上的情形,他们没有太过的惊讶,把早膳和洗漱架放好后,又抬了个浴桶进来。 施纪云拖着有些软的腿下了床,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柯佑卿抱到浴桶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昨天的情况着实令人尴尬了些。 但下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施纪云躺在摇椅上,在院里晒着太阳,时不时咒骂里屋的柯佑卿两句,偶尔调戏调戏长得好看的哥儿仆。 可突然,一群护卫鱼贯而入,孙桥带着人直接冲进里屋,命人把将柯佑卿放到轮椅上,卸了门槛,将柯佑卿推了出来。 施纪云一脸懵然的被护卫从摇椅上拎起来,拽到了庭院中,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施纪云膝盖一疼当即噗通跪在地上,感受着石子钻入皮肉的疼痛,他龇牙咧嘴的,“孙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护卫此时分站两侧,将路空出来,孙桥道:“你好生跪着就是。”说完,孙桥提起衣摆,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就听见孙桥谄媚的声音在讨好着什么人。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孙桥卑躬屈膝的迎进了一个老太监,老太监还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总管,魏德魏总管。 到了院中后,魏德嫌弃的用手绢捂住鼻子,“哟,怎么这么多人这么脏,什么地儿呀这是。” 可当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柯佑卿,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这不是我们镇国将军柯大将军嘛,近来可好啊,老奴好久没见着将军了,上次见着将军还是半月前将军进京面圣。啊呀呀,您竟然在这里养伤啊。” 柯佑卿默默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 魏德叹口气,“唉。这可真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柯将军以前多么高高在上的人啊,啧啧,您要是把虎符交出来,不就可以尽早的颐养天年了?” “天年?我如今正是壮年之时,只怕我前一刻交出虎符下一刻尸体就不知被埋在哪里了,可见不到你们说的天年。”柯佑卿不屑道。 “啊!”施纪云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他颤抖的指着柯佑卿。满脸不可置信,“什、什么!你竟然是将军。” 说着,他的向后爬着,万分惊恐,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孙桥脚边,然后磕起了头,“孙大人,救命啊!贱民不知道他是将军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却是魏德将施纪云扶起,他此刻好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握起施纪云的手掌,对施纪云柔声道,“好孩子,这是做什么,你就是李相府的义子李恩罢,今天啊,可是大喜的好日子,你得高兴起来。” 施纪云流着眼泪,“您说什么?” 孙桥赶紧把施纪云拉开,“这是宫里的大人物,岂容你在这里撒野,赶紧跪着去。” 见魏德不阻止,施纪云老老实实的跪了回去。可他面色苍白,双手发抖,足以证明他的恐惧。 同他一样,跪了一圈的护院和下仆们也都面色惨白,他们竟然从来不知服侍看管了半个月的人,竟然是将军,这等的惊天大秘密被他们知道,这是主家不想让他们活着了啊! 魏德给他旁边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看起来年纪约十五六的小太监当即出声,“圣旨到!”然后恭敬的从锦盒中取出圣旨,弯腰屈身,双臂伸直将圣旨呈给魏德。 魏德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拿过圣旨,慢慢展开,对众人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宰府李相之义子李恩品貌出众,聪慧灵敏,已是冠礼之年,自幼承欢相府夫契膝下。镇国将军柯佑卿,曲太傅之义子,仪表堂堂,人品贵重,且未有家世。此二人都已到适婚之时,天造地设,实为登对,朕心甚悦。成人之美,特将柯佑卿下降许配李恩,李恩为夫,柯佑卿为契。一切礼仪接交于宰府李韦操办,择吉日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在魏德宣读完毕后,小太监接过圣旨,走向柯佑卿。柯佑卿的手先腹前交握,神色平静,仿佛圣旨里要嫁人的不是他。 小太监将圣旨放到柯佑卿的手上,他同时塞了两颗小药丸到柯佑卿的手中。 施纪云的指甲狠狠抠着手心,这些人竟然伪造他的身份,他施纪云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乞丐,何德何能作得宰府的义子,年龄都变成了二十、 魏德对柯佑卿道,“柯将军,还不谢主隆恩。” “臣领旨,谢过圣上。”柯佑卿简单的抱拳,说完就用手转动轮椅的轮子,拐进屋里。 满地的仆从和施纪云则匍匐在地,不敢抬头,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情做完,魏德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孙桥屁颠屁颠的跟在魏德身后。护卫和仆人们被留在了院中。 施纪云仍然跪在那,他喊了下老熟人,“王护院,那个圣旨上说的啥意思啊?” 王护院回道:“好事,你要成亲了。”然后走过来拍了拍施纪云的肩,“才知道你是宰府的义子啊,那之前怎么混的那么惨。” 施纪云装傻的挠挠头,“啊,我也不知道啊。”他连相府的面都没见过。 大人物们都走了后,院中的小人物们才敢抬起头,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互相打量,彼此眼神交流着。 就在这些护院和奴仆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一群穿着护甲手执钩枪、腰间别刀的士兵涌入了院中。 施纪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向那些士兵。 那些士兵拿着画像也在寻找他,有两个士兵认出了他,当即把他架起来推到了屋子里,并贴心的关上了门。 两个士兵推得很用力,施纪云后退着屁股落地,直接摔倒。 房门在关上不久后,院中瞬间响起护院和奴仆的或远或近的惊叫和哭声。有些奴仆见势不对抓紧逃跑,可连院门都没跑出,就被抓住,或被钩枪刺穿,或被大刀抹了脖子。稍微能打一些的护院,却也是临时被买来下庄的,根本避不得上过战场的士兵军人。 护院和奴仆一个不落的全部丧了命。鲜血淌成了一条小河,染红了地面。 屋内,柯佑卿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看不出神色。 施纪云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的看着门板,满目悲凉,‘人命竟是这样轻薄吗?’他好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约两刻钟后,院中不再有什么声音,施纪云拉开门,只瞧见院子湿漉漉的,刚刚被水冲刷过,很干净。 傍晚,孙桥又来了,这次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新的奴仆与护院,以及一些布置结婚的东西。 新一批的奴仆们手里端着红绸、蜡烛、红纸等,他们在院子里挂上了大红灯笼,门上系上了红绸缎,将屋里的窗贴上喜字红纸,把黄蜡换成红蜡。 其中有一个身形高挑的奴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对着柯佑卿眨了一下右眼。 施纪云则是在孙桥一进来时,就立马狗腿子似的端茶又倒水,孙桥拦下,“你如今是李相府的义子,怎么能做这些事。” 施纪云把孙桥拉到一边,“孙大人,白天可吓死我了…里面那位…我,我以后哪还敢啊。”说着,施纪云哭起来,“答应那位活佛的事还没有眉目,我,我这命怕是真的就一个月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努力把那位爷要的东西得到,你的这条小命就保住了。”左右这乞丐也活不了多久了,哄骗他一下,这样才能为相爷办事更尽心。 孙桥推开施纪云走到柯佑卿旁边,“恭喜大人,我们相爷可特意找人给您算了日子,后日就是这一年最好的日子,因时间太急,这物品的准备上和装饰上就从简一些,相爷说了,只要把日子过好何必在乎这些形式。” 柯佑卿淡淡的乜了他一眼。 孙桥更加幸灾乐祸,“都说人有四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我的大人,后日就是您大喜的日子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啊,这可是圣上赐婚。” “那要不我再让‘李恩’把你那为丁侍,让你也高兴高兴?”柯佑卿道。 “这我可不敢,圣上赐婚哪有第三人介入的道理。本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你松口。可如今嘛,得了,板上钉钉的事,我就不多叨扰大人了。”孙桥来的快,走的也快,他可不是真的来布置婚房的。 用了晚膳,时间很快又到了晚上,天上星子闪烁,院里静悄悄的。 这一晚,是柯佑卿先开的口,“我见你字迹隽秀,你的为人也反应敏捷,我一早便知施大牛必是假名。原来你是相府家的义子,李恩。” 躺在榻上的施纪云愣住,连忙争辩,“我不是,我…算了,现在解释再多也没用。那就看在我为将军献身的份上,将军也快快想些办法,让我们脱离这些人的控制罢。” 说完,施纪云把被子蒙在头上,气鼓鼓的把身体转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