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一晚，白吉原本退下去的温度再次烧了起来，被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做了好多的梦，梦里的隋皓温柔、可爱，总是搂着他撒娇，又在生活上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对他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白吉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泪，他告诉自己，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隋皓是头狼，根本不是初见时他以为的奶狗，不要再对隋皓有一丝的期待了。 “哥……”隋皓梦中的呓语在头顶响起。 白吉此刻正被隋皓搂在怀里，后者睡得正香，白吉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他确实是怕了隋皓了，现在的隋皓就像一头随时都处在发怒中的雄狮，哪怕是一颗小石子蹦到他脚边，他都会抬起利爪狠狠地抓下去。 “你身上怎么又这么热。”就在白吉发呆的时候，隋皓把他推离了自己的身体。 “……” 手背贴上白吉的额头，“啧，怎么又烧起来了？” 隋皓起床去给白吉弄了条冰毛巾贴上，“你是哑巴了吗，不舒服不知道说话？” “对不起。”白吉一张嘴，嗓子哑的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般。 “道什么歉？”听到白吉的声音，隋皓的语气也柔和下来。 “我不想吵醒你，我不是故意不说话的，对不起。”白吉说的很小声，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白吉？你怎么了？”白吉乖顺的样子反而吓到了隋皓，伸手想去摸摸白吉的脸颊，对方却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白吉慌忙的睁开眼，看隋皓没有要发火的样子才暗自松了口气。 白吉的反应尽收眼底，隋皓收回来伸出去的手，“我去让人弄点吃的，你还要再吃几回退烧药。” 隋皓回来的时候，端了一个餐盘，有一碗粥一个水煮蛋两粒退烧药，还有一杯水。 白吉利落地起身坐到房间的沙发上，没用隋皓说一句话，安静的把餐盘上的所有东西塞进了肚里。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帮过他的朋友，所以他不再和隋皓对着干，隋皓给他什么他就照单全收，隋皓让他做什么他就把自己当成机器人，对隋皓唯命是从。 隋皓看着眼前的白吉，仿佛和当初那个没了意识的空壳子重叠了，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是清醒的任他摆布。 尽管达到了自己当初的目的，隋皓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那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就是你要的吗？把自己喜欢的人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高兴吗？ “你牵牢一点，别把我弄丢了。”这是白吉跟他说过的话，当初他假装没听见，可现在他想牵紧白吉的手，却才发现，他早就把白吉弄丢了。 “你……”隋皓抿了抿唇，蹲到白吉跟前“你跟我说句话好吗？” “什么？”白吉此刻有点困，那个药吃了之后最开始的症状就是嗜睡，再加上发烧头疼，尽管刚起床没多久，白吉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跟我说句话，随便说什么都好，咱俩吵一架也行。” 白吉打了个哈欠，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隋皓，不过没一会儿，白吉的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隋皓叹了口气，把白吉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帮他盖好了被子。 那天之后隋皓把白吉每日的药量减了半，虽然他也不想再给白吉吃那东西，但他确实害怕白吉再次离开自己，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之后的几天白吉的身体虽然好了，却一日睡得时间比一日长。尽管隋皓编了各种理由糊弄冯叔，还是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隋皓把冯叔找来是为了刺激白吉，幼稚的想看白吉不痛快，他告诉冯叔白吉是顾砚，就是因为白吉不想听什么他就越要让他听，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顾砚，白吉一定会不高兴。可现在几天过去了，白吉几乎没见过冯叔，就只匆匆的几面白吉也是恍恍惚惚的，根本思考不了对方是谁，说了什么。 现在隋皓被冯叔拦在卧室门口，“小皓，你跟叔说句实话，小砚到底怎么了？” “冯叔，大夫说了，让砚哥多休息，他真的没事。”这话隋皓已经说了无数遍了，连他自己都快不信了。 “他天天这么睡，醒着的时候也昏昏沉沉的，这能叫没事？小少爷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确定隋皓瞒着他什么，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顾砚”做了什么的人会是隋皓本人。 “没事，真的没事，您就别……” 隋皓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先接个电话啊。”说着往书房走去。 “喂，什么事？” “隋皓，来一趟我家西街那家店，有重要的事，跟顾砚哥有关系。”打电话的是郭子丞，他难得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跟隋皓说话。 “我现在就去。”隋皓刚进到书房，连门还没关又转身出去了，“我在澋苑，过去的时间有点长，你等着我。” 隋皓跑着下楼连招呼都没打，去到车库随便开了一辆车就离开了。 冯叔看到隋皓走了，便去了白吉的房间。 白吉刚好睡醒，正坐在床上发呆。 “小砚。”冯叔叫他。 “我不是小砚。”白吉下意识地反驳他。 “你不是顾砚还能是谁？”冯叔故意逗他。 “我是谁？”白吉的眼神突然清明了，焦急又茫然地看着眼前他并不认识的男人，“我是谁，我不知道！”拿手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后脑勺，被冯叔拦下了动作。 “好了好了，想不起来不想了，没事没事。”安抚好白吉，冯叔退出房间拿手机给顾墨打了一个电话。 “小墨啊，在忙吗？” “不忙，叔，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你来一趟澋苑吧，小砚不对劲啊，我问小皓，他也不说，刚才又着急忙慌地出去了，结果小砚突然就闹起来了，我这也做不了主，你快来看看吧。” “小砚？” “是啊，小皓把小砚找回来了，你不知道？” 顾墨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您别着急，先把小砚安抚好。” “他睡着了，我才给你打的电话，要不我也不敢离开他。” “好好，我现在就去开车，先挂了。” “好，你路上小心啊。” 冯叔挂了电话，又返回卧室去照顾白吉。 隋皓这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郭子丞说的那家店，一家典当行。 “砚哥怎么了？”隋皓一进店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郭子丞顾砚的消息。 “你先别急，你先看个东西。”郭子丞把一个戒指盒放到隋皓手上。 隋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戒指，把戒指拿出来，看到了戒指内侧刻着的数字，是他的生日，还有那条细微划痕。 “你哪来的？”隋皓再抬头时，眼里已赤红一片。 “人在那儿，让他跟你说。”郭子丞指了一下坐在接客大厅太师椅上的男人。 郭子丞带着隋皓过去，又端了杯茶，“不好意思，让您等了这么久，这就是戒指的主人，您跟他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您好。”坐着的男人微微起身跟隋皓打了个招呼。 隋皓此时并没有什么跟他讲礼貌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戒指你哪来的？” “你别那么急，你跟人家好好说。”郭子丞捅了捅隋皓小声跟他说，又笑着对那男人说道，“这东西对我朋友很重要，您别介意，您直接说就好了。” 男人也没有计较的意思，跟他们讲了起来，“这个戒指啊，是我父亲的遗物，我父亲是个医生，在我家那边开了个小诊所，我们那个地方有的人家穷，有时候看病付不起医药费了就拿东西抵，我父亲也不换钱，就都收在一起，说如果谁家有钱了再把东西换回去也不会找不到，今年年初我父亲去世了，我们家打算搬走，这些东西也就留不住了，我就想着把这些东西都卖了，虽然不值多少钱，但好歹也能给孩子买点好衣服好吃的不是。” “你家医院在哪儿？”听了半天，隋皓只在意这一件事。 “离沉海不远，那边有个沉水村，我家就在沉水村开的诊所。” “村口那家？”隋皓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是……是啊，怎么了？”男人被隋皓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 郭子丞按住隋皓，给对方陪着笑脸，“没事没事，谢谢您啊，没事了，您给我一个账号，回头一定好好谢谢您。” 吩咐了店里的员工继续接待，郭子丞领着隋皓去了办公室。 “你怎么了，那么大反应。”郭子丞给隋皓倒了杯水，坐到隋皓对面。 “那家医院我去找过，根本没有砚哥的就诊记录。” “那种小地方，哪儿来的就诊记录。” “我是拿着照片去问的，那里的医生说没见过，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没有印象。”隋皓的拳头凿在郭子丞的办公桌上，震得水杯一抖。 “你别急，这种事得慢慢查，毕竟已经两年多了，那个医生也不在了，咱们在这儿猜也猜不出什么。” 隋皓冷静下来，拿出手机刚要给助理打电话，在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停下了动作，“橙子，帮我个忙，这事儿派你的人去查。”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郭子丞皱起眉头。 隋皓把手机放回兜里，“我几次让李毅去查砚哥的事，他都没查到任何消息，我怀疑他有问题。” “好，我一会儿就叫他们着手去查，要不要顺便查查李毅。” “嗯。”隋皓点点头。 “行了，别想了，这也算个好消息。咱们都多久没聚了，你叫上白吉，咱们吃个饭去，我家童童天天跟我念叨说白吉不理他，快给我烦死了，赶紧让他见见。”说着郭子丞绕过办公桌，搂上隋皓的肩膀就想往外走。 “先不吃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请你吃饭，今天谢了。”拍拍郭子丞后背，隋皓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开车回澋苑的路上，迎面开来一辆眼熟的车，隋皓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隋皓无意中瞥了一眼司机，那张脸他无比熟悉，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