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在医院住了几天，白吉的身体情况也越来越好，只是还有些营养不良，可以回去慢慢养，身体里的药物也只剩下少量残留，过不了多久就完全没有了。 住院的这几天隋皓一直在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不过白吉的态度却忽冷忽热，有需要了，就喊隋皓，没有事却是连理都不理，以至于隋皓摸不清白吉的态度到底是原谅他了，还是等着一出院就离开他走得越远越好。 白吉出院这天，隋皓通知了顾墨，如果白吉不跟他走的话，也好有个地方去，顾墨不会不管他的。 “白吉，跟我走吧。”顾墨瞥了一眼旁边低头给白吉收拾东西的隋皓，隋皓干的事他已经都知道了，他没想到隋皓会发疯到这种地步。 隋皓一直低着头，听到顾墨的话攥紧了手里将要放进包里的衣服。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死刑还是释放。 白吉微笑着摇摇头，“我跟隋皓回去。” 隋皓猛地抬头吃惊地看向白吉。 白吉还在跟顾墨说话。 顾墨同样吃惊，“你认真的？他对你干的那些事……你确定还要跟他走？” “嗯，我跟他走。”白吉眼神坚定。 顾墨有一瞬间产生了眼前的人是顾砚的错觉。 “好吧，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顾墨叹了口气，毕竟不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不能说太多。 “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谢谢你，顾……大哥。”还在医院，白吉不能暴露身份，又实在再叫不出顾先生，他觉得别扭，只好换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对方叫了自己一声大哥，顾墨也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白吉的头发，先行离开了。 顾墨一走，隋皓凑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问，“你说，跟我回去？”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们走吧。”隋皓拿起行李包，也不管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怕对方反悔一样，拉着白吉就往外走。 坐上车，车子驶离医院，白吉看着窗外的风景问隋皓，“我们去哪儿？” 隋皓看着白吉的脸色，心中忐忑地回答，“水澜庭。” “嗯。”白吉点点头，不再多说，继续看外面，他有些感慨，这条路之前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可以前每次走对白吉而言都只是回一所名叫水澜庭的房子，那里住着他喜欢的隋皓，仅此而已，但现在他走在这条路上，是回家，回他的家，回他和隋皓的家。 到了水澜庭，出来迎接的是之前的那位管家，其实白吉并不喜欢他。进到屋里，隋皓让管家把卧室收拾好，却被白吉出声制止了，“不用了，我住之前那个房间，还有，麻烦你，把衣帽间我的衣服都收拾出来，谢谢。” 隋皓听到白吉的话，整个人都颓废下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白吉跟管家说话时语气上的变化，那是主人才会有的语气，他满脑子都是原来白吉只是回来拿行李的。 白吉看着隋皓的样子却觉得有趣，他仿佛看见了隋皓脑袋上耷拉下来的狗耳朵。 “我去收拾吧。”没看白吉，隋皓低落地上了楼。 隋皓去了衣帽间，白吉径直上了三楼，走到通道入口，看见墙边立着的空空如也的架子，白吉皱了皱眉，原本上面的花瓶被他不小心碰掉了，摔得粉碎，那可是他拍卖买回来的明代官窑，想到这儿，白吉感觉一阵心疼，他想着回头得让隋皓再给他补一个，毕竟是因为他，自己才把它摔坏的。 白吉继续往前走，走到他的书房前，上次门开着他也没注意，这次才看到隋皓在门上按了一个密码锁，白吉随便试了一下，密码正确，挑了下眉，推门进去。 书房和他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区别，白吉走进去，抬手抚上书桌，拂过笔架，从上面拿下来一杆他最喜欢的毛笔，轻轻捏上笔尖，软毛擦过他的指腹，痒痒的，看看自己的手腕，叹了口气，他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写字了。 就在白吉出神的时候，身后响起隋皓的声音，“白，白吉，你怎么进来的？” 隋皓刚刚收拾了一半，管家过来告诉他，他看到白吉上了三楼，他扔下东西就跑了上来，他原本是怕白吉看到照片墙伤心，这些照片他还没来得及摘，却看见顾砚的书房门大开着，白吉站在里面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白吉把手里的毛笔放回笔架，转回过身看着隋皓，“12250810，这个密码很难猜吗？你不就这么几招。” 隋皓还没消化完白吉话里的意思，就见白吉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就跟当初顾砚接受他的表白时的动作一样，微笑着对他说，“小朋友，过来让我抱抱你。” 隋皓思考了两秒，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白吉，见对方朝他微微点了下头，隋皓几步猛地扑到了白吉的身上，力度大得白吉回手撑了一下桌子，才不至于被隋皓直接扑倒。 “砚哥。”隋皓把脸埋在顾砚的肩上，哭着颤抖地叫出了他心心念念了将近三年的名字。 “嗯，是我。”顾砚一手轻拍隋皓的后背，一手抚摸隋皓脑后的头发，“对不起，说好了一直陪着你的，我是个骗子。” 这是隋皓的原话，此时隋皓却只是摇头，一声一声地叫着顾砚的名字。 “砚哥。” “嗯，我在。” “砚哥。” “嗯，我回来了。” “砚哥。” “嗯，我在这儿。” 不管隋皓喊了多少遍，顾砚都不厌其烦地温柔回应他。 两个人就这么搂着将近过了十分钟，隋皓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了顾砚身上，顾砚的身体开始有点吃不消了，抓着隋皓后面的头发，轻扯着把人从身上拉开，拽着隋皓坐到沙发上，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隋皓擦脸。 “堂堂隋总，哭成这样，丢不丢人。”顾砚边擦边笑话隋皓。 隋皓摇摇头，他还没缓过劲儿来，等顾砚给他擦完脸，再次搂上了顾砚的腰，脸贴在顾砚的腹部，“我好想你。” “我知道。”胡噜着隋皓的脑袋，其实从他想起一切开始，他就已经快心疼死自己的这个宝贝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有些事他还是要问清楚，顾砚清了清嗓子，“小骗子哭够了，就把你干的好事都交代一下吧，先说说药哪来的？” 隋皓吸吸鼻子，缓了口气说，“魏鸷轩给的，上次我去找他喝酒，他说不听话只要打听话了就行，那我又不舍得打你，他就说知道一种药，吃了就能听话，我就让他帮我弄来了，要不是你跑了，我也不会……。”说到后面隋皓的声音越来越小。 捏了捏隋皓的脸颊，顾砚好气又无奈，“这两年你长不少能耐啊。” “我错了。”隋皓抬着头从下到上地看着顾砚，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叹了口气，顾砚摸上隋皓的耳朵，“他这个人能想出这么阴狠的招，心术不正，你以后少跟他往一起凑。” “知道了，我都听你的。”搂着顾砚的手又紧了紧，“对不起，我做了好多过分的事。我现在一想到那些事都发生在你身上，我就想打死自己。” “小皓。”顾砚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觉得对不起的是我，还是白吉？” “嗯？有区别吗？”隋皓抬头疑惑地看着顾砚。 “当然有。”把隋皓推开，顾砚坐在茶几上，视线跟隋皓平行，“你觉得对不起我，是因为我是顾砚，对吗？” 隋皓看着他点点头。 “如果我真的不是顾砚呢，就只是白吉，你还会跟我道歉吗？” 隋皓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道过歉了，在医院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醒，我说只要你能醒过来，就算……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 顾砚一笑，帮隋皓拨开粘在额前的碎发，“你懂我意思就好，你要知道，你是为了你做的事情道歉，而不是为了哪个人，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管对方的身份比你高还是比你低，只要是你错了，就要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责。” 隋皓点点头，他好像明白了之前白吉为什么跟他生气，但白吉从不会跟他去讲这些道理，只有顾砚会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之前就像是一个离开了家长管束的小霸王，无法无天没人能管得了他，而顾砚就是那根勒着他的绳，只要顾砚一句话，他就立刻变成夹着尾巴的小奶狗，乖乖趴在主人身边。 “行了，你楼下是不是还没收拾好就跑上来了？赶紧去收拾了，一会儿吃饭了。”顾砚站起来，把隋皓也拽了起来。 “你不走为什么要收拾衣服？我还以为……”隋皓重新趴到顾砚身上，耍起无赖。 “腾地方啊，把我之前的衣服拿出来，放过去，不然每次还要开柜门，麻烦死了。”掂了掂肩膀上隋皓赖着的脑袋，“起来了，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顾砚走在前面，手牵手拽着后面的隋皓，一起去了衣帽间。 把收着顾砚衣服的那一半衣柜打开，顾砚把当初隋皓跟他发脾气的那件衣服找出来，看到衣服自然也就明白了隋皓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他还是拿着衣服逗了逗隋皓，“这衣服……我能穿吗？” 隋皓看见衣服的瞬间脸上红了起来，当初为了这件衣服，他可是跟白吉闹了好几天才和好，隋皓支吾着说不出话，顾砚却是一乐，搂过隋皓在他通红的脸上亲了一口，“逗你玩呢，你怎么那么可爱。” “对不起。”隋皓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顾砚没听清。 “对不起，衣服的事也要道歉。”隋皓摸了摸耳垂，是不好意思的表现。 “嗯，我接受了，没关系。”顾砚把衣服挂到了隋皓的衣服旁边。 两个人收拾完衣服，也到了午饭的时间，隋皓如往常一样，帮顾砚拉开椅子，待顾砚坐好才做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你多吃点。”给顾砚夹了一堆菜到他跟前的盘子里，又小声嘀咕，“之前我都是看着你吃饭的，怎么就会营养不良呢？” 顾砚笑笑没说话，安静地吃隋皓给他夹的菜，他不会让隋皓知道，之前每次他吃完东西隋皓离开后，他都会跑到卫生间把吃去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那些吃进去的东西实在是叫他恶心。 “对了，你为什么还要住客房？”隋皓想起来顾砚刚进门时说的话，疑惑地问顾砚。 “那间房别人住过，我不睡别人睡过的床。”顾砚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除了你没人睡过啊？” “你想想你带回来过什么人，之前我就不想住，你把我关在那屋我也没办法，现在我能选择了吗，隋少爷？”顾砚加了块鸡蛋喂到隋皓嘴边，讨好似的看着他。 “能能能，当然能。”隋皓把鸡蛋一口咬进嘴里，连连点头。 “你要是喜欢，你可以自己住那……”顾砚还没说完，就被隋皓打断了。 “我当然跟你睡，你别想再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