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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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蚩看向城下，与王然投来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今天之后，世上可能再无萧蚩此人。 “家奴逆贼！” 萧蚩冲王然怒吼。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逃离通州，但萧蚩在见到王然时，心中还是感到无比的愤怒、忧愁、不甘……等等情绪，交织心头。 曾几何时，王然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而现在，这只蝼蚁已经成长到了他需要仰视的庞然大物。 时也。 命也。 “萧蚩，我奉陛下之命，讨伐不臣，你身为皇子，却行忤逆之事，致使扬州、姑苏等地，生灵涂炭，现在我大军兵临城下，如果你念及通州的无辜军民，就打开城门，出城投降，我可饶你不死！” 王然朗声说道。 “我呸！” 萧蚩本就一肚子怒火，又听到王然劝降，当场就反驳了起来。 “你这个乱臣贼子，真是恬不知耻，你挟持我的父皇，表面尊崇我大梁皇室，实则行谋权篡位之事，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今天，我就算战死，也绝不会向你这个狗贼投降！” “萧蚩，你不要不识好歹！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置全城军民于不顾！”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了什么黎民百姓，那你下马向我受降，这仗不就不用打了。” “萧蚩，既然你如此的不识好歹，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然十分清楚，像萧蚩这样的人，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刚才的劝降，也不过是王然走走过场罢了。 “进攻！” 王然将手中的令旗一挥。 “杀！” “杀！” 接着，早就严阵以待的将士们，立即高呼叫杀，开始动了起来，就如同涨潮的海水，向着通州淹没而去。 “咚！” “咚！” 数十个赤膊上身的精壮大汉，抡着鼓槌，使出浑身力气，捶打战鼓。 战鼓声惊彻云霄，每一声都令通州的守军心头颤动。 “放箭！” “准备金汁、滚木！” 萧蚩对左右将士说道。 “遵命！” …… 城内，蔷薇夫人已经寻到了一男一女，与自己同萧蚩十分形似。 蔷薇夫人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将这二人杀了，然后摆放在阁楼之中。 随即，蔷薇夫人又将萧蚩的亲眷集中到了一起。 其中，萧蚩的王妃乃是金陵名门，王家的幼女，名叫王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从来不掺和萧蚩的任何事情，是一个贤妻良母。 但就是这种与世无争的性子，令王敏不得萧蚩喜欢。 而王敏对此也不在意。 对于萧蚩夺了谢鲧的妾氏，蔷薇夫人，王敏虽感生气，可也无可奈何。 而现在蔷薇夫人竟然命人将她们全都赶到一个院子，王敏顿感不妙。 她向前踏出一步，对蔷薇夫人道：“你把我们大家喊到此处，是什么意思？” 蔷薇夫人冷笑道：“眼下贼军势大，通州城随时不保，若是城破，只怕城中的老弱妇孺，都会遭到毒手，你们身为殿下的亲眷，如果被贼军玷污，岂不令殿下蒙羞！”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敏心头一颤，她察觉到蔷薇夫人语气中的杀意，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 “什么意思？枉你出身名门大户，这都不明白，殿下有令，与城共存亡！为了避免你们被入城的贼军侮辱，所以，殿下命我提前杀了你们！” 蔷薇夫人冷笑道。 “你胡说！殿下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命令！退一步说，就算殿下要下命令，也应该对我说才对，怎么会授权于你！” 王敏连连摇头。 “妖妇，休要伤我母亲！” 在王敏背后，一个少年大步踏出，指着蔷薇夫人就骂了起来。 “杀！” 蔷薇夫人懒得再同这些人废话，直接下令道。 四周的士卒，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萧蚩的亲眷啊！ 难道真的就这样杀了？ “你们为何还不动手？殿下是怎么对你们说的，难道你们连殿下的话都不听了吗？” 蔷薇夫人见这些士卒全都无动于衷，顿时脸色一沉。 “动手！” 为首的一个军官，暗暗叹了口气，对左右说道。 “你们敢！我可是殿下的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是殿下来了，也不敢对我下手！” 王敏愤怒的看向一步步靠近的士卒。 “你们敢伤害我的母亲，我同你们拼了！” 少年发疯似的扑向这些士卒，企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来抵挡他们。 其他的女眷和孩子，此时全都害怕的大哭。 “噗嗤！” 士卒们军令难违，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挥舞战刀砍了下去。 只见那个用身躯抵挡屠刀的少年，已经人头落地。 鲜血喷溅而出！ 王敏见儿子被杀，顿时崩溃。 而这些士卒因为见了血，挥刀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很快，一院子的家眷，全都惨死在了院中。 王敏临死前对蔷薇夫人诅咒道：“你这毒妇！你一定不得好死！我会在地下等你的！哈哈哈！” 蔷薇夫人轻笑道：“你活着都不是我的对手，死了就更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 王敏在无尽的悲愤中死去。 因为死不瞑目，无论士卒怎么给她合上眼睛，都无法令王敏闭上眼睛。 最终只能作罢。 …… 周猛、王贤等悍将，已经成功登上城头。 守城的军士，纷纷溃散。 萧蚩也无心指挥，见淮军正在一段一段夺取城防，索性将守城的指挥权交给聂正渤，他则溜下了城头，去找蔷薇夫人。 将士们见到萧蚩不见了，最后的一点士气也彻底消散。 聂正渤领教过淮军的厉害，知道败局已无法逆转。 他不是程濮那样的愚忠之人，好死不如赖活着。 于是，在萧蚩离开不久，聂正渤果断下令投降。 一些愚忠萧蚩的将士却不愿意，嚷嚷着要杀了叛徒聂正渤。 聂正渤一边斥责这些不知变通的蠢才，一边指挥将士对这些愚忠士卒进行赶杀。 因为聂正渤的投降，淮军无比顺利的接管了城防，随即大批士卒进城。 通州的富商、豪强以及世家大族时刻关注着淮军攻城的进展。 在得到淮军进城的消息后，立马率领族人出门欢迎。 此时，城中真正参与抵抗的军队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周猛、王贤长驱直入，直奔萧蚩的临时王府。 …… 萧蚩返回王府之后，就见到整个王府内外都堆满了木柴等易燃物品。 “殿下，你回来了。” 蔷薇夫人一直都在门口等候。 见到萧蚩，立马迎了上去。 萧蚩一把抱住蔷薇夫人，轻声问道：“全都解决了吗？” “嗯！” 蔷薇夫人小鸟依人般靠在萧蚩怀中。 听到蔷薇夫人应声，萧蚩目光掠过一丝悲伤。 就算他心如磐石，可那些人，毕竟是他朝夕相处的亲人啊！ 如今，一个不留，全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如果说萧蚩不难过，那是假的。 可要说有多难过，也就一点。 “怎么，殿下难过了？后悔了？” 蔷薇夫人察觉到萧蚩语气有些颤音，于是问道。 “没有。” 萧蚩摸着蔷薇夫人的脑袋，答道。 “殿下不要太难过，等我们去了海外，我给殿下生几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蔷薇夫人靠在萧蚩的怀中，轻声细语道。 “好，到时我们生他十几个！” 萧蚩重重的点了点头。 “呸！你当我是猪吗？还生十几个！” 蔷薇夫人嗔道。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时，城防失守的消息传来。 “殿下！淮军已经进城，正在向我们这边奔来！” 一名军官浑身鲜血的跑来，见到萧蚩搂着蔷薇夫人，对城防的事情一脸的不在意，心中顿时寒到了极点。 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而萧蚩却跑回来搂着娘们温存，这换谁能忍受的了？ “进府！” 萧蚩搂着蔷薇夫人道。 随即，萧蚩下令，将所有将士集中到王府。 他要在王府做最后的抵抗。 周猛、王贤都想第一个抓住萧蚩，或者说取下萧蚩的头颅，立此战最大的功劳。 因此，二人是最先赶到王府外，率兵对王府展开了进攻。 守在王府的士兵，都是效忠于萧蚩的死士。 因此在王贤和周猛的强大攻势下，丝毫没有畏惧，完全就是以命相搏。 一时间，王贤和周猛竟然不能攻入王府。 而此时，天色已黑。 忽然，王府内燃起了大火，火势愈演愈烈，很快就将整个王府席卷。 正在外厮杀的士兵们，全都懵了。 周猛和王贤及淮军士卒，也停下了动作，望向王府内。 “不好了！殿下在后院引火自尽了！” 里面冲出几个婢女、奴仆，大声呼叫道。 “什么？殿下他自尽了？” “呜呜呜呜————” 萧蚩的死忠士卒们顿时号啕大哭，捶胸顿足。 周猛和王贤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 “快救火！” 两人达成共识，迅速带领将士展开救火。 然而这场火是蔷薇夫人提前筹备，为了防止被人把火扑灭，附近的井口全都被填满。 一时间，周猛和王贤竟然找不到水源来救火。 等王然赶到时，整个王府都被大火笼罩。 为了避免附近的房屋建筑被王府的火波及。 周猛和王贤将距离王府最近的房屋建筑全都给拆除了，杜绝蔓延的可能。 等大火彻底熄灭，整座临时王府，也全都被烧成了灰烬。 “禀丞相！我们在废墟下，找到了萧蚩及其妻妾的尸体，因为被大火烧过，所以都是面目全非，我们通过身形，以及身上佩戴的玉器等，从而进行推断。” 一名镇抚司缇骑前来向王然禀报搜查结果。 “将他们的尸体，全都清理出来，收殓厚葬，萧蚩怎么说也是陛下的皇子，虽然犯了错，但丧事不可敷衍。” 王然听到萧蚩死了，虽然心中倍感高兴，但还是露出一抹忧伤。 “遵命！” 缇骑答道。 在这名缇骑走后没多久，戴春风就步履匆匆的走来。 “主公！” 戴春风拱手道。 “什么事？” 王然问道。 “刚刚有人来向我禀报，说萧蚩没有死！” 戴春风道。 “嗯？那死在里面的是谁？” 王然惊讶道。 戴春风解释道：“这人是萧蚩手下的一名亲兵，他说萧蚩最宠爱的蔷薇夫人，特意寻了一男一女，并且这二人的体型与萧蚩和蔷薇夫人非常相似！而在引火前，蔷薇夫人就杀了萧蚩的所有妻妾子嗣！” “这其中，必然有古怪啊！” 王然听了戴春风的禀报，震惊道：“这萧蚩，未免也太可怕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竟然为了自己能够苟活，将妻妾子嗣全都给杀了！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没死的假象。” “我这就去将此事调查清楚。” 戴春风说。 “速去！” 王然挥手道。 戴春风将萧蚩和蔷薇夫人的尸体单独挑了出来，随即命专业仵作进行检查死因。 很快，仵作就有了发现，道：“禀大人，这对男女，口鼻腔中没有黑色烟灰，一定是在起火前便死了！所以没有吸入烟灰！” “可恶的萧蚩，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来金蝉脱壳！” 戴春风捏紧拳头。 “传令，封闭所有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戴春风立即带领一众缇骑，对烧成废墟的王府进行逐一排查，寻找萧蚩逃走的密道。 萧蚩利用诈死，瞒天过海，被王贤、周猛等人知晓后，都是大感震惊。 “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如果萧蚩还没有逃出城，那他就还在城内，不要打草惊蛇。” 王然叮嘱王贤、周猛等人。 “这个萧蚩，真是心狠，自己跑了，把蔷薇夫人也带跑了，但是自己的亲生子女却是一个都不肯带走。” 周猛气愤不已道，他最讨厌这种自私自利，不顾亲情的人。 “密道已经找到，但我们的人进去没多久就发现密道坍塌了，应该是萧蚩逃走时破坏的！” 戴春风风风火火的赶来禀报情况。 “这个萧蚩，还真是狡诈。” 王贤冷哼一声。 周猛道：“既然萧蚩没有死，那一定还在城里，末将请命领一队兵马，进行全城搜查！一定要将萧蚩揪出来！” “这么重要的任务，应该交给我做。” 王贤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戴春风皱眉道：“哎！这不应该是我们镇抚司的工作吗？你们抢来争去是几个意思？”梦想是泡沫的千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