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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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刀宗那些人不是住在这个方向的吧?” 乔灵珊话音尚未落下,云闲就拿着那根寒碜无比的破烂木牌子在门前一晃,估摸着比三个人年纪加起来还大的木门骤然洞开,露出里面一片死寂萧条。 这院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住过了,除了灰尘就是灰尘,木桌都被糊的黯然失色,水井快干涸了,最底下泡着条不知哪位的白色亵衣,三人僵立门口片刻,竟然还惊喜地看到了几只可爱的小动物。 老鼠蝙蝠齐聚一堂,蜘蛛壁虎喜气洋洋,让三人看起来像是局外人,扰了它们清梦。 风烨颤抖着嘴唇:“好,好好好好脏……” 他怀疑这鬼地方连琴都没地儿放! “灵气也太稀薄了,根本对修炼毫无帮助。”乔灵珊把老鼠一家踢开,隔着衣袖把门把推开,厢房里面更是一片空荡,连饭桌都没有,就一方冷硬的石台杵在那里,看起来在这多待几天,没修都要成仙了,“这真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那边的刀宗可是住的金碧辉煌,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弹奏丝竹声。 她们这边只有开门漏风的嘎吱声。 她说着说着,和风烨一起不约而同看向了云闲。 两人炯炯注视。 “……我明白,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患寡而患不均,怎么可以区别对待?”云闲十分可靠地一搂乔灵珊,目光如星,十足正义坚毅:“我云闲眼底容不得沙子,平生最见不得这样的事,必须要讨个公道回来!” 遂众人又气势汹汹原路返回。途中迷路三次。 好巧不巧,阁楼前又有人在排队。高手们像大白菜一样在桌台前齐刷刷排了两行,将最前方那人密不透风地保护着,黑压压的人头和衣角中,隐约能瞧见那人一身绿不拉几青青葱葱的长袍,头戴玉冠,一派雅士风范,这天也没多热,还在那慢悠悠摇晃折扇。 看这财大气粗的排场,多半是云闲刚才嘀咕的妙手医修。 老板娘眼里的精光险些都要凝成九天神雷,恭维的话尚未出口,那妙手就嗓音温软地开口,将一个储物戒“笃”地置于桌上。 “老规矩。”他缓缓道:“五千两,换最好的屋子,不要挨着北界的人,这群牲畜吵死了。” 老板娘:“好嘞!” 云闲:“……” 乔灵珊:“……” 风烨:“……”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中。 云闲:“其实有句古话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乔灵珊暴起:“我就知道!!” 第9章 撕黄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人前半夜打扫院子,后半夜囫囵睡了个觉,一大早就要起来搬砖了。 云闲昨夜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左臂处有点疼痛,像是什么东西在往里面钻,早起一看,又什么痕迹都没有。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她发现她的头更痛。 果然避世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版本能不能跟上了,就连物价也跟不上啊!打个比方,五百两,在东界能买一栋小楼了,在众城,五百两掰开了也不过十天的花用——还是全拿去买辟谷丹和止血草的前提下。 这□□商看准了是必需品,一鼓作气开始疯狂涨价,每当这个时候,便是众城居民空前团结的时候。 当然,她们仨也可以每天三顿榆树皮,体验一下纯粹魔教风情。 出门前,云闲还在小声逼逼:“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大师兄。” “找大师兄做什么?”乔灵珊跟她待了这几天,竟然也能看出这一脸正气之下的算盘了,“宿师兄如此冷漠……不是,稳重的一个人,别去打扰他了吧!” 云闲:“我只是为了转告蒋长老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乔灵珊:“然后再顺便要俩钱花花是不是?” “……想多了,我堂堂剑阁少宗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云闲面不改色地把佩剑塞进自己的衣袍里,捂严实,“走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不定能捡到漏。” 风烨抱着琴睡得正香,二人都没有去叫他。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友善之情,主要是就这么两三个人他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掏琴的时间就够他被揍个鼻青脸肿了。 其他宗门的弟子们正在络绎不绝地赶来这个城市,带来商机的同时,自然也带来了不少麻烦,有些不愿出面的人会在悬宝阁发布任务,包括但不限于抢劫越货、保卫护镖、悬赏人头等等,只要有能力,谁都可以去揭榜。 云闲和乔灵珊混迹在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又穿着灰扑扑的蓝白色衣袍,唯一能分辨出身份的剑鞘也被藏起来了,看上去特别像两个平平无奇的路过普通市民。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样不行了,因为太正常,反而显得非常不正常,于是又忍痛花了二两去街边买了三张魔教特色面具·牛妖版,顺便帮风烨也带上了,终于成功地将自己“大隐隐于市”。 最后,二人站到了悬宝阁内部的高墙下,仰头看上头密密麻麻的黄榜。 刚走了几个刀口舔血的佣兵,悬宝阁里残存着一种极细微的血腥味,整个空间浸泡在这铁锈气息里,人来来去去,却安静地出奇。 悬赏被分为三个区域,泾渭分明,等级分别为人、地、天。乔灵珊刚想先从人级开始看,就见云闲一迈步往最边上去,口里还极有礼貌:“让让,麻烦让让。” 其实二人都算是比较高挑的体型了,但在最前头那位光头大哥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下,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光头大哥面冷心不坏,看云闲和乔灵珊在他翅膀旁边奋力拱来拱去,用一种魔族对弱小人类的怜爱眼神道:“小女娃儿看得见不?我送你俩上去?” 片刻后,两人坐在翅膀尖上,看最上面那张散发着金光的告示。 【悬赏十万两】 【大战前杀了刀宗带队的柳世,提人头来换(身边有一位合体期长老)】 金榜的右下角有一方属于悬宝阁的灵气卦印,代表已经验实真伪,并且十万两已经交与他们。 乔灵珊瞪着眼,小声道:“有人要杀他??” “这个杀不了。”云闲也轻声道:“除去那名暗中保护的长老,这届的北监察人也是刀宗的,分神期,他是柳世的亲爷爷。” 乔灵珊:“……你怎么不考虑一下除去长老你也打不过他呢。”那天惊鸿一瞥,柳世都快突破金丹踏入元婴了吧,屁股后边还跟了那么多金丹弟子。 云闲神态自若:“嘘。” 视线再往下挪。 【悬赏七万两】 【我想交换之物是明光大师的袈裟与法杖,奈何他不愿意,只能出此下策。正逢大战,明光大师会和佛乡子弟一同前来。(勿伤害大师本人)】 乔灵珊:“直接扒衣服?明光大师可是佛修的大前辈,怎能受此之辱……” “其实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去偷。”云闲思索道:“大师沐浴的时候应该不会把法杖一起带进去吧?” 乔灵珊大惊:“这么掉份的事情,怎么可能……若是被人发觉了,你要怎么逃脱??” 云闲双手合十:“我就说我只是突然想看和尚洗澡。” 乔灵珊怒道:“你不如别说!” 这件也不行,佛乡现在压根就没来,低调惯了,根本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而且,这么多门派里头,佛修是出了名的攻守兼备内外精通,又异常团结,几乎不单人行动,她们俩去了都不够几下子锤的。 于是继续往下看。 【悬赏五万两】 【三天之内,老娘要仲长尧的狗命!!!】 云闲:“…………” 乔灵珊:“…………” 两人一直南辕北辙的脑回路终于在此时惊人地统一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仲长尧的名字?? 相比乔灵珊,云闲尧想的更多一些。仲长尧原本要代表东界参与大战,现在因为她横插一脚,错失机会,但云闲从来也没觉得这样就能万无一失,并仍隐隐觉得仲长尧还是会到达这里。他如今尚未“大放异彩”,也没有与命定之女即墨姝相见,众城内的人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这张悬赏的出现,说明至少在这里,也有一个人知道仲长尧可能会来。 虽然自称用的是“老娘”,但云闲怎敢假定她的性别?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也不无可能。 那会是谁? 这个先按下不表,再往下看,都是一些什么“宰了张三”、“抢了李四”、“护送采花大盗”的任务,云闲竟然还在里头发现了一张“重金悬赏悬宝阁主项上人头”的告示,当即汗颜。 也不知道神秘的阁主究竟是太心大了还是太自信。 二人看完了天级,对光头大哥道谢,又跑去看人级。人级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最多酬劳的任务是帮青楼老鸨找她心爱的小狗,一共五十两,刚好能买十分之一棵止血草。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云闲沉默半天,乔灵珊还不习惯她如此安静的模样,正绞尽脑汁想安慰几句,就看她又慢慢摸起了下巴,“我发现我好像并不知道大师兄到底长什么样……” 乔灵珊:“别惦记你那大师兄了!!” 她一下没控制住,音调骤然提高,众人诧异看来,小姑娘立马从脖子红到耳根,色厉内荏地低下头道:“就、就算见到了,你也不准找他要钱!” 本来就是代表剑阁出来参战的,宿迟名声在外,她就更不想丢脸,倒是云闲这家伙好像就没有丢脸这个概念,怎么还把师兄当金行使呢? 云闲尚未顺口回几句“知道知道”,悬宝阁前就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碰撞声,清脆作响,紧接着,本来只开了一扇的大门被强行踹开,耀目的光线瞬间涌进。 逆光之中,站着一位张狂男子,背后的弯刀舔血,尚闪着狰狞之意。 刀宗,柳世。 话本中布下陷阱,赶尽杀绝东界之人,也正是四方大战后主动带兵南下,烧毁北东交界处一座城池的“枭雄”,果然与传言中别无二致,心狠手辣,狂傲不可一世。 他的陷阱屡试不爽,却压根不需要多少谋略。大多来参加大战的弟子不过初出茅庐,还没在江湖上滚打颠扑出一颗铁石心肠,把同宗弟子抓来当诱饵便是,再比如重伤乔灵珊之时,他抓不到仲长尧,就把刀宗修为最差的弟子捏碎金丹奄奄一息丢到路边,自然就会有蠢人来捡。 随手废掉乔灵珊的灵根时,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柳世身旁站着位身披黑袍的老者,看不清脸,但从周身的气息可以看出,这便是那位合体期的长老。 悬宝阁内顿时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诸位。”柳世似乎很享受这种凝滞的气氛,裂开嘴角,笑道:“给柳某让条路,不麻烦吧?” 分明众人之间的间隙可以容他侧身而过,他却一定要所有人清场似的夹道欢迎。有人皱眉,刚想动作,那黑袍人的威压便瞬间袭来,一下子压的他膝盖往下坠,噗通跪在地上,冷汗瞬间遍布全身,甚至口角处缓缓溢出鲜血。 合体期强者,竟恐怖如斯! 粗重的呼吸中,众人默不作声地往旁走动,更有几人悄悄转身离开了。 柳世冷冷目光划过寂然众人,终于满意,带着一行人向天榜处信步走去。 他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前来的,目标明确,鞋尖一蹬,便轻松向上跃去,一看就瞧见了最顶上那张写着他名字的悬赏单。 字迹温吞,笔锋又暗藏锐利。 “呵……你真是够执着的啊,薛灵秀。”柳世怒极反笑,“以为我认不出你的字迹吗?十万两就想买我柳世的人头,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黑袍人在他耳边轻声道:“少宗主,可以回去了。” “回去什么?这儿多清净啊。”柳世没揭那悬赏单,而是意味不明地盯视着在场诸人,又笑了声,嗓音粗粝沙哑:“或者说,也太高看别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