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考科举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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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知礼守着灶膛,清晨湿露重,他却满头大汗,不时又往灶膛里添柴:杜大夫说了,锅里的药汤必须保持滚开的状态。 他没有其他用处,但这点小事一定会做好。 院子中心,杜兰正带着程偃打掌法,有点太极的影子。 待二人做完程叙言才轻唤一声,程偃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见到儿子温和道:“你的早饭在小厨房的铁锅温着。” 程叙言:“我不……” “你不吃早饭,等会儿怎么做事。”杜兰打断他,眼睛一瞪,程叙言默默朝小厨房去。 程偃偏头笑望杜兰:“叙言确实好性,您老觉得呢。” 杜兰甩袖回屋,头也不回道:“跟上。” 程偃的病情特殊又凶险,杜兰在自己的屋里布置,动手治疗。 半个时辰后,整间屋子水雾弥漫,程偃赤身裸体泡在药汤中,杜兰脸色凝重。 屋外侯着一群人。 易知礼紧紧拽着程叙言的胳膊,安慰他:“放心,偃叔肯定没事,肯定的……” 如果易知礼抖的不那么厉害就更好了。 程叙言再次看向紧闭的屋门 ,忍不住道:“杜先生到底年岁大了,若是他力乏……”程叙言话到嘴边又改口:“有年轻的辅助或许更好。” “不行。”杜修严肃道:“祖父说过,越多的人在屋里污秽就越重。” 程叙言瞬间明了,杜先生的意思恐怕是人越多在屋里,会带更多细菌,增加他爹受感染的风险。 再者,他和杜修也确实太年轻,经验不足,杜先生是嫌他们帮不上忙。 程叙言抹了把脸:时间,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巳时时候,一直安静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又消失不见。 程叙言心都提起来了,他忍着迫切温声唤:“杜先生……” “闭嘴!”屋内传来厉声呵斥。 杜修和冯伯齐齐将程叙言按住,唯恐程叙言冲动之下闯进屋。 太阳越发灼人,众人汗流浃背,程叙言脸上的汗水滚滚落。 杜修转身朝灶台去,将锅里小火熬煮的药汤倒入桶里,程叙言想接手此事被杜修避开:“言弟,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信你。” 程叙言哑声。 天上的日头慢慢爬上正空,又缓缓落下,期间杜修几次送药汤,程叙言只觉得头阵阵发昏,这一天太漫长了。 直到黄昏时候,屋门从里面打开,杜兰满脸疲惫:“修儿进去。” 他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冯伯赶紧跟上搀扶他。 程叙言看向杜修:“修哥,那我呢?” 杜修无奈道:“叙言,你等等吧。” 程偃又昏睡一日,期间杜修给他换过好几次药汤。 程叙言戳破窗户纸,遥遥看着他。程偃双眼紧闭坐在药汤中。虽然额头浸出汗,但脸色不是透苍的死白。 程叙言把窗户纸重新堵上,背靠墙坐在墙角。 日升日落,直到第三日清晨,旭日从东边升起,露出橙色的日光,程偃缓缓睁开了眼。 四下安静极了,鼻尖是挥之不去的药味,程偃缓了一会儿感觉后脑清凉,他下意识抬手摸,却在中途被人拦住。 杜修心里暗道好险,没想到实在撑不住打个盹儿的功夫,程偃居然醒了。杜修道:“偃叔,不可以碰。” 程偃放下手:“我可以起身吗?” 杜修犹豫片刻,随后扶着程偃从桶中出来,给他擦干身体穿上干净衣裳。 轻微的开门声,外间的清润晨息扑面而来,程偃一眼看到坐在墙角昏睡的青年,眼底的淤青深深,憔悴极了。 程叙言迷迷糊糊中感觉鼻子一阵痒意,他本能抬手遮挡,没想到那痒意赶不去。 他只能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清俊含笑的脸,有点陌生更是熟悉。 日光从对方肩头倾泻而出,耀眼璀璨,激的程叙言闭眼。手却在同一时间伸出去。 这不是一场梦……对吗。 手心触到真实的温度,程叙言重新睁开眼,他的头顶传来含笑的声音:“早上好,叙言。” 程叙言愣在原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明明是想笑,眼泪却先流下来,他在他爹的支撑下,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努力上扬:“早上好,爹。” 因为治病的缘故,程偃后脑勺那块的头发全被杜兰剃了,用杜兰的话来说:头发重要还是命重要。 院子里,程偃程叙言父子相谈甚欢,杜兰看着程偃的背影,哼了一声,嘴角却是翘起来。 这对父子都让他刮目相看。 程叙言自不必说,程偃的求生欲实在惊人。 在动手之前,杜兰曾经告诉过程偃,哪怕有前期药汤辅助,可程偃伤在头部又是陈疾。杜兰只有六七成把握。 程偃仿佛在听旁人的事情,淡定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 白。 杜兰以为程偃不在意生命,然而治疗途中,有两次凶险杜兰都快束手无策,没想到程偃硬生生挺了过来。 杜兰忽然觉得继续行医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还有一口气总会有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不拘那是美好的还是不堪。 生命真是有趣。 杜兰将程叙言赶回书院念书,随后交代孙子一些事宜,他带着冯伯潇洒离开了中州。 杜兰甚至能想象到程叙言若得知他要离去时的神情,必定是感激愧疚不舍等种种情绪交杂,十有八.九还得对他行大礼。 一个人的情绪自有定数,在旁的地方淡了,那么又会在某处补回来。 最是冷情也最是热情,是寒冰亦是烈火。 直到下一次休沐日回来,程叙言看着空下来的正屋,心中一阵落空。 程偃拍拍他的肩膀,“杜老临走前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程叙言茫然。 程偃笑道:“人在什么年纪就什么活法。” 程叙言眉头微蹙,“没了?” 程偃笑了笑,转身逗豆豆去了。 程叙言回到自己的屋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绿树出神。 程偃的病一直都是压在程叙言心头的一块巨石,他在光与暗之间挣扎,如溺水的人抱着浮木。 现在程偃的顽疾根治,程叙言被拉到光明中,抱着浮木抵岸,可却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确实是高兴的,喜悦的。 下午时候的阳光过分炙热,程叙言站在院子里,在烈日下,他感觉他像一块即将化掉的冰。 豆豆不明所以,飞到他面前歪头:“笨蛋?” 程叙言倏地笑出声,朝豆豆伸出手,小家伙乖乖落下来,程叙言对它道:“笨蛋。” 八哥:??? 八哥瞬间炸毛,飞起来一翅膀拂程叙言脸上,还故意在程叙言肩上甩下一坨鸟屎。 “你才是笨蛋,笨蛋——” 八哥的粗噶音在院子里久久不去。 易知礼新奇的看着这一幕,他感觉那一瞬间叙言哥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不久后杜修见程偃大好,于是也跟程叙言提出告辞。杜修是一名医者,长期不接触病人,他的医术也会退步。 小院里只剩下程叙言,程偃,易知礼三人。 而程叙言原本计划待他爹病好,就把易知礼送回望泽村,好让易知礼参加科举,成亲生子。 可如今程叙言念书在关键期,又不放心程偃一人,程叙言烦恼时易知礼表示会一直照顾程偃。 他诚恳的对程叙言道:“我只是照顾偃叔的起居,但偃叔指点我学业教我明理,叙言哥,总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程偃也道:“知礼是个好孩子,爹也喜欢他。” 于是程叙言不再挂念此事,一心念书。 大至旭日升起又落下,大雨滂沱而来又见雨后晴空。小至院子角落里的野草丰茂之后又枯萎,而后再度披上新绿。 而居住在小院的人还是那几人,又不止那几人。 暖阳高照,一名十五、六的年轻人欢快的提着食盒和一坛酒朝巷道深处奔去。 “我回来啦,叙言哥,知礼哥,偃叔——” 院门从里面打开,易知礼扶额:“我不是说了让你稳重些吗?” “我太高兴了。”年轻人嘿嘿笑着进屋:“我很快要跟着叙言哥回老家,太兴奋了。” 程偃笑道:“阿明年岁不大,不必太拘着他。” 说来也是缘分,时明正是当年靠欺骗手段向程叙言乞讨的小骗子,程叙言本来以为那事过去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找到他们的住处,故意在一个雨日拦住休 沐回来的程叙言,对着骡车跪下求收留。 程叙言素来不喜被人要挟,绕过时明就走,谁知道时明一直跪在路上,晚上时候程叙言去看,人还跪着,不过脸色苍白的吓人。 程叙言只好把人带回去,时明一改往日惫懒,将一应粗活揽过去,易知礼想赶人都不好意思。再加上那时程叙言又回书院念书,程偃也不讨厌时明,于是时明就一直留下来了。 程偃得知时明还没个正式名字,于是取其本姓,加了一个明字。 不得不说,院子里多一个人不但热闹许多,干活也轻松了。而程偃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还是教。 两年下来,他们也跟时明处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