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黑暗的追逐（1）威胁

    三国天书

    入学通知书

    亲爱的诸葛光同学：

    经严格审查筛选你已经获得三国天书仙法与道术学校的录取资格

    请于甲辰年七月二十九日卯时至台北车站地下五楼搭乘飞龙火车

    校长东方星

    副校长千手音诚挚邀请

    what？入学通知书？不是国中、不是高中、不是大学的跳级通知书，而是仙法与道术学校？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真得跟叔叔说的一样，这是暑期夏令营骗小孩子的活动。

    还有，飞龙火车是什么东东？不会是先到台北车站搭捷运，再去儿童新乐园搭乘小飞龙吧？抑或是捷运车厢彩绘飞龙图案？

    不对，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金鼎喷出无数卡片的怪事就无从解释了。

    不止这样，先前看见符咒漂浮的影像也有可能是真的，并不是梦，理由是（三国天书仙法与道术学校）这几个字眼在卡片里面出现，又发生了神奇法术的事实，证明了这世界上真的有仙法这一回事。

    这推论在早上八点鐘后得到证实，叔叔放神人一天假，今天不用算命，他娓娓道来十年前发生的大事，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那孩子。

    神人知道了三足金鼎曾经飞天击退一群流氓；知道了他从一道光芒之中降落到金鼎上面；知道了他露出脚底板上的七星八卦图案便开始哇哇大哭；知道了玄天上帝指示叔叔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了再过二十多天就会有仙法界的人前来接他。

    叔叔说完后就把神人婴儿时期包覆在他身子的黄色锦绣襁褓交付给他，他拿在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很悲伤，又好像没什么，不过这是他与父母间產生联系的唯一信物，自然要好好珍惜保管，也许有一天可以靠它与亲生父母相认。

    隔天又重新开始了每天早上九点鐘替人算命的工作，叔叔也不像昨天那样意志消沉，恢復以往的语气与态度，没事就自以为是纠正神人算命上的错误。

    神人心里明白，叔叔是口是心非，假装一直跟他唱反调，其实内心只是捨不得他离开而已。

    阿光同样地也捨不得离开叔叔，但是为了解开他的身世之谜，非得前进探索那神秘未知的仙法世界。

    一日復一日，终于等到了九月一号这天。

    奇怪，约定日期不是七月二十九日？如果是那样日期早就过去了不是吗？

    善于中国相术者，一眼就能看出来，甲辰年七月二十九日，指的是农民历法，所以换算成公历就是九月一日。

    当天，神人怕睡过头错过与仙界人士约定的时间，于是打算在一楼的算命桌前趴着睡觉。

    夏天的天气又闷又热，撑到凌晨一点鐘，神人实在受不了，睡不着，内心陷入天人交战，到底要上楼吹吹冰冰凉凉的冷气，还是留下忍受酷热的高温。

    上楼，万一他睡过头让仙人等太久放他鸽子怎么办？那不就去不成仙界了。

    不上楼，那得失眠等到天亮，一不小心睡着了，说不定会睡到不醒人事。

    索性乾脆躺在地上吹电风扇，一方面可以降温有个舒适的好眠，一方面又不怕错失搭火车的时间，因为听说仙人是上帝公的使者，他睡在这里，上帝公一目了然，仙人不可能弃他于不顾，自己去搭火车。

    一个多小时前，叔叔再三劝他到房间里睡比较凉爽，他就是不听，谁不知道这是叔叔的伎俩，害他睡过头，让他去不了仙法学校，好让他以后乖乖帮人算命，继续做摇钱树，替叔叔赚大钱。

    凌晨三点多鐘，躺在地上的神人翻来覆去的，一下子滚到左，一下子滚到右，滚着滚着终于在滚进神龕底下之后停止动作──脸朝上的睡姿，大字形躺着，呼呼大睡。

    一小时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嘈杂脚步声，令他从睡梦中惊醒！

    「找到孩子没？」

    「否。」

    「继续搜！」

    神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不少人声，却看不见人，因为眼前的视线被神龕布帘挡住看不到外面，只能依稀从布帘的分岔缝隙中看见，外面有许多双黑腿，正在走来走去。

    他们的声音好奇怪，像是用机器变过声音似的，不像正常人的说话声。

    难道这些人都是仙人吗？为何来这么多人？接我只需要一人就够了？我要不要现在就出去跟他们见面呢？不行，太唐突了。突然从神龕底下鑽出，拿出入学通知书，拜託他们带我去搭飞龙火车。弄巧成拙，惹他们生气，搞不好他们就不带我到三国天书去就学了。

    「还是没找着？」

    「对。」

    「那就抓那男人来拷问。」

    「可是那么做会惊动鬼斧部……」

    「怕啥，又不是没杀过番薯。」

    他们到底在说些甚么，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仔细分析，首先，要找的孩子是指我；第二，要抓的男人是指叔叔；第三，鬼斧部……应该是警察的代号；第四，番薯指的是某某人的绰号。

    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仙人，而是流氓！

    叔叔一定又是去向地下钱庄借一大笔钱，现在他们来讨债，讨不到钱，所以要抓我要胁叔叔把钱交出来。刚才说（又不是没杀过番薯）指的是之前已经杀过一个小名叫番薯的人，所以再多杀一条人命也就觉得没什么关係。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要抓我？我又没欠钱。我警告你们哦，要是不赶快放开我，我一定会诉诸法律，把你们这些黑道通通告到死！」

    这是叔叔的声音，果然跟我想得一样，这些人都是讨债集团的成员。

    「废话少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多说一句就割掉你的舌头，少答一句也割掉你的舌头。」

    叔叔别担心，既然他们要你回答，就不可能割掉你的舌头。

    「你和诸葛光的关係是？」

    「叔侄。」

    「他在哪里？」

    「我……我哪知道？」

    「再问一次，他在哪里？」

    「这个……到外婆家了？」

    叔叔是单身汉，根本没结过婚，我哪来的外婆呀？

    「最后一次，再答错，你的胳膊就没了。」

    「好好、我说，他去车站搭火车，好像要去什么仙法学校读书。」

    在流氓面前叔叔居然说出仙法学校这种奇怪字眼，要嘛是叔叔不要命了，不然就是外面的那些人根本不是黑道，而是仙法界的人士。

    若果真如此，那我现在就出去请求他们饶过叔叔。

    「首领，会不会那小鬼已经搭飞龙火车进天书界了。」

    「不可能，据我所知，飞龙火车大约要二卯时才会到蓬莱。」

    「那就真的砍了那男人的手逼他说实话。」

    「不、不、不，砍是一定要砍，但不需要砍他的手，因为我要直接……」

    「斩首！」

    神人一听到那两个字，心脏急遽地跳动，心想：「他们是玩真的，我再不现身的话，叔叔真得会被杀。」

    「诸葛光！不管你在不在此处，我都会在数到三以后，斩了你叔叔的头！倘若你要你叔叔活命，就赶快出来吧！」

    好，应该马上出去，不能连累叔叔。

    「一」首领喊一。

    神人身体在发抖，第一次感到如此地害怕。

    「二」首领喊二。

    叔叔就快死了、叔叔就快死了，我若再不出去，叔叔就要身首异处了。

    江唯中突然发声说：「阿光，千万别出来！叔叔这辈子可以遇见你，已经心满意足了。死没什么，不就脖子一刀就没了，所以你绝对不要出来，因为叔叔已经活够啦、活够啦、哈哈哈哈哈……呃！」小嘍囉赏江唯中肚子一拳，令他闭嘴。

    「三」首领喊三。

    江唯中不认输，声嘶力竭吶喊一声：「不要出来──！」

    「斩──！」首领愤怒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