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命换一命

    越清晏放学后跟着温南一回了家，温家住在学校附近一处半新不旧的中档小区，房子不大，但是装修的很温馨。

    靠近餐桌的地方有整整一面照片墙，记录了这个家庭往昔的一点一滴，不难看出，是一个很幸福的四口之家。

    越清晏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番，问道："我记得温氏建材也算得上江城数一数二的龙头行业。"

    虽然那已经是在贺图南的鸿图地产垄断行业之前了，但温家的家底远不止于此。

    温南一羞涩地笑了笑："爸爸妈妈都觉得房子太大了显得冷清，而且这里离学校和妈妈上班的地方都近，所以一直没有想过搬家。"

    她带着越清晏到了弟弟温泽一的房间。

    "有什么他自幼随身携带的东西吗？"

    "这个可以吗？"温南一拿出一个小猴子的毛绒玩具，"阿泽从小就抱着它睡觉，最近他开始分床自己睡，更是夜夜不离身。"

    如果一个物品上沾染了非常多主人的气息，那在某种程度上，便成为了一个替代品、一个傀儡、一个分身。

    越清晏可以通过这只猴子玩偶轻而易举地锁定温南一的弟弟温泽一目前所在的位置。

    她掐了个诀，一道旁人看不见的引线凭空出现，将猴子玩偶和温泽一无形中连接在了一起。

    原本被越清晏捏在手中的猴子玩偶突然动了动，从她手中跳到地上，顺便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

    旁边的温南一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温南一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咬牙点点头，她终究还是良心难安。

    猴子玩偶径直穿墙而过，从十六楼的高度平稳地落到地上。越清晏在温南一身上贴了道符，示意她跟着猴子玩偶走。

    "可，可是这里是十六楼。"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越清晏的话有一种奇妙的魔力，温南一砰砰乱跳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闭上眼在心中默默打气，就假装自己是哈利波特，不会有事的。

    她朝着墙壁一头撞过去，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小区的地面上，而那只猴子玩偶正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蹦蹦跳跳。

    就这样，她们跟着猴子玩偶一路上遇墙穿墙，遇水渡水，一直走到城郊一处废弃的仓库。

    猴子玩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不肯再向前走半步，它顺着越清晏的裤腿手脚麻利地爬到她肩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乖乖坐好。

    仓库的门并未上锁，门缝大敞，露出里面漆黑的一角，好像在静静等待越清晏的到来。

    有隐隐的挣扎哭喊声传来。

    温南一面色一凛，是弟弟！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仓库，一眼就看见了隐在昏暗光线中的小小身影。

    温泽一被粗糙的麻绳绑在椅子上，手腕处细嫩的皮肤早已被磨破了皮，鲜血洇透了麻绳。嘴巴上贴了密不透风的黑色胶带，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阿泽！"

    温南一冲过去想为弟弟解开绳索，却不知道被什么牢牢钉在原地，半步也动不得，一个复杂诡异的阵法同时在她和温泽一脚下出现。

    "浮屠阵，两阵相连，若你救出其中一人，另一个被困在阵中的人便立刻爆体而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越清晏，姐弟两人，你要救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古怪的男声充斥了整座仓库，像一个四面漏风的破茅屋，每个字都伴着"哼哧哼哧"的喘息声。

    神秘人虽不曾露面，但越清晏轻而易举地认出了这是江以道的声音。

    自从上次被越清晏破阵重伤后，江以道原本健壮的身子骨便成了如今这幅破败不堪的样子。

    他被剑气伤了五脏六腑，日日咳血，修为大减不说，寿数也被硬生生折了一半，他怒急攻心，病势加重，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勉强起身。

    而这一切，都是越清晏这个贱人造成的，他定要她加倍奉还！

    所以在贺苡芙找到他提出要合作的时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越清晏始终站在仓库门口的位置，面对眼前危机重重的异象，毫无所动。

    "怎么？选不出来吗？救一个就意味着要杀死另一个，一命换一命最是公平；可你若一个都不救，那几分钟后，两个人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越清晏，你要怎么选？"

    死亡的气息渐渐弥漫，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重若千钧的人命压在任何一个人的肩头都会令其难以抉择。

    谁死谁活，皆在她一念之间。

    温南一颓唐地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悔恨莫及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是她害了弟弟和越清晏，是自己将他们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阿泽才六岁，他还那么小，动画片和睡前故事就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而如今，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被推到了死神的镰刀下。

    这件事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向贺苡芙屈服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所谓走投无路，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障眼法。

    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救阿泽，"温南一撑着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她看向越清晏，卑微地乞求道，"是我太自私太懦弱，我死不足惜，求求你，救救阿泽，他才六岁，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

    六岁的温泽一还什么都不懂，但亲人之间的默契让他隐隐察觉到姐姐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决定，他疯狂地摇着头，不愿接受即将要失去姐姐的现实。

    越清晏并未理会温南一的哀求，她淡淡开口道："我一个都不选。"

    "什么？！"

    "我说，我一个都不选。"越清晏望着虚空扯了扯嘴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们两个与我没有半点交情，要杀要剐随你便。"

    "越清晏！修道之人本应慈悲为怀，你见死不救，必遭天谴，必遭天谴！"江以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仓库内鼓荡，尖锐的尾音像是要挤干他肺中的最后一丝空气。

    "你错了，我修的从来不是天道，而是我自己心中的道。"

    "不可能！人人皆受天道辖制，无人能逃出天地方圆之间。"

    "道可道，非常道，不过是你自己道心狭隘，窥不得大道而已。"

    "一派胡言！我是师父门下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我道心稳定，天命眷顾，我是天才，是天才！"

    伴随着越来越急切、越来越尖锐的语调，一团漆黑的影子突然破空出现，直扑越清晏面门。

    浮屠阵红光大盛。一只猫鬼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