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兵临广业
清晨，红日东升。 在这新的一日，广业城内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如同被巨石压着， 心若仿徨，民心不安。 只因为，广业城外，秦与疾宣合计二十万兵马围城…分明红日东升、却仿佛黑云弥补，让人喘不过气来、寝食难安。 大军阵营，秦军众将领皆在列，就连疾宣将领齐元良也不例外。 “咕咕…”忽有嘶鸣之音，在天空响起。 南平君朝上方看去，一只鸽子朝广业翱翔而去，他顿时皱了皱眉，“信鸽？” “取我弓来。”南平君抬手。 一位骑卒将大弓与箭矢递出，南平君一手握弓，一手执箭矢，正要射出之际，一道声音制止了他。 “三弟，不可。”安慕君到来。 “为何？”南平君虽不解，但还是没射出这一箭，看着那信鸽飞向广业，这才回眸问道。 “信鸽归来，无非只为传信，也只有两个可能，一，则是求援，其二，很可能是乾金调回的十万骑兵…若让乾金王知晓，或许会更妙。”安慕君驾马到来。 南平君闻言，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二哥的用意，看向消失在城内的信鸽，收弦回弓，开口：“看来，清羽那小子，是成功做到了。” 安慕君眼神闪烁：“他率领的黑骑，每一人都是由最精锐的悍卒组成，还有神兵加持，只要指挥得当，击溃十万骑兵…并不难。” “那倒也是。”南平君对此表示认可。 不远处的齐元良闻言，自是听明白了对方的含义，眼神颇有几分凝重。 青泽堡一战，让他进一步认识到了秦军，尤其是那一支万人铁骑，所用之兵器，哪怕是他这位主将、也从未见过。 “齐将军，破城所用的云梯与撞车，是否已到位？”南平君看向齐元良。 到此时为止，他们围城已有许久，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在等待破城所用的撞车、以及云梯。 “诸位将军勿急。”齐元良语气停顿了下，回应：“我王紧急调令六万民夫，日夜不眠，押送撞车云梯到来…按照时辰来看，应是快到了。” “并非我们焦急，而是时间紧迫，须尽快攻破广业。”安慕君开口。 他已得到消息，邯州沧澜君调令承启兵马，即将入稽，因此，须尽快解决乾金一事。 就在这一刻，后方有一道声音传来：“将军，大王命末将率数万民夫，押送撞车、云梯到来。” “终于是来了。”众人闻言看去，就见到一位疾宣副将驾马而至。 “破城所用的撞车云梯都到位了？”齐元良问。 “正是。”副将抱手。 “终于来了。”众将领顺着方向看去，撞车与云梯在民夫的押送下到来，都是攻城利器。 “所幸，来得不晚。”南平君道。 “传令。”安慕君眼眸扫视众人，“派人至城前叫战，命乾金王即刻开门弃降，我秦军向乾金王承诺，保留乾金血脉，可存宗庙，不杀城中一人。若其冥顽不化，待到破城时，定屠其国、毁其宗庙、灭其子嗣，那时，一切悔之晚矣。” 看着前方的广业，望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也可减轻秦军伤亡！ “诺！！”骑卒抱手离去。 齐元良看到这一幕，眸光变得深邃，拳头紧了紧，可想到眼下疾宣的处境， 看了看安慕君的背影，虽有不甘也只好作罢。 …… 与此同时，乾金王宫。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有朝臣弯腰俯首，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不仅是来自君王之怒，更有来自城外的威胁。 二十万兵马围城，仍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疾宣狼子野心，与秦合谋，围我广业，四面楚歌，将有国覆之危…”乾金王扫视众人，眸光落在濮辛身上，说道：“承启兵马，究竟还须多久，才可抵达我广业？” “回禀大王。”濮辛拱手回应：“承启王命沧澜君已开始调令兵马，按其路程，最快也须半月。眼下最关键之处，是我广业务必要守住城门，也只有守住了城门，我乾金，才可等待承启兵马解我乾金之危难。” “半月？”承启王沉吟片刻，又道：“我十万边疆军，而今到了何处？” 濮辛拱手回应：“数日前，臣，就已得到伊将军回信，亲率兵马归来，想来今明两日，就可抵达广业，届时从背后给予秦军致命一击，也可从侧面减轻我军守城的压力。” “那便好。”承启王沉吟。 只要十万骑兵到来，即使无法抵抗疾宣与秦的合盟军，也可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广业的压力。 届时，承启兵马到来，这围城之危…也就不攻自破。 众朝臣闻言，也都暗松一口气。 “报。”哪知此刻，一道身影忽然匆匆来到大殿，“我乾金十万边疆骑兵，遭遇秦国伏兵，伊将军身亡、为国捐躯，十万骑兵被秦军所屠戮。” 这一道声音，如晴天霹雳一般，掀起惊涛骇浪，使得众人脸色大变。 “怎会。”听到这个消息，乾金王身体虚晃，手掌紧握着木拦，神情上满是不可思议。 “伊将军，身亡？”濮辛眼神凝滞了良久，不仅是疾宣王不敢相信，便是他也一样。 不相信这最后的一支骑兵，会是如此结果。 “秦军与疾宣兵马，都在城外，哪来的兵马灭我十万骑兵？！”濮辛道。 拾过密函，看向里面的内容，下一刻，他脸色越发凝重，手臂都在微颤，“一支万人秦骑？” “万人秦骑，杀我十万骑兵？这不可能。”一位位朝臣彼此对视，眼神中充斥着不敢相信。 一万秦骑，杀十万骑兵？这仍谁也不会相信。 “嘎吱。”乾金王拳头紧握，青筋浮现。 “大王！”濮辛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说道：“而今，再失十万骑兵，眼下当务之急，是守住城门，这才是重中之重。待承启兵马到来，我乾金，就还有重来的机会。” “报！” 就在此刻，一道将士匆匆而来，“启禀大王，我方发现，有数万民夫靠近广业，押送撞车、云梯至敌军阵营。” 众人闻言，脸色难堪。 若只是守城，只要粮食水源充足，别说是半月，就是数月、数年也无问题， 可若撞车云梯到来，意味着乾金将有城破之危，而一旦城破，轻则山河破碎、挖坟掘墓、宗庙被毁… 重则灭国，满门抄斩，家族子嗣受辱。 “噗。” 乾金王气急攻心，忍不住一口鲜血咳出，脸色霎时苍白，身形无力、险些瘫倒于王台。 “大王！”众朝臣脸色微变，赶忙迈步向前，却被乾金王摆手制止。 “报！秦军士卒在城外叫战，大喝…”一位士卒到来，看向王台，欲言又止。 “讲。”乾金王声音低沉。 话落，士卒将城外秦军的高喝之语，一一说了出来，众朝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然而，却没有一位朝臣言语，尤其是听到开门弃械、不杀城中一人？ 看了看王台，众人没再多言。 乾金王岂会没注意到众人的神情变化，心中一阵愤恨，王台上的木拦都被他捏变了形。 “咳。”口中忍不住咳嗽，咽喉处气血翻涌，仍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都退下。”乾金王一挥手。 “大王！”传话士卒又道：“秦军说，两个时辰后若不开启城门…” “滚！” 乾金王声音低沉，充满了丝丝杀意，吓得众人身体一颤，无人敢再多言半句， 赶忙退出了大殿。 濮辛看了看王台，张了张口，知晓大王正在气头上，此时开口，只怕适得其反。 旋即躬身行礼，准备退下。 “濮辛，你，留下。” 濮辛听到此话，脚步一滞，回眸看向王台，“诺，大王！” …… 广业城外。 二十万兵马围城，让人插翅难飞，骑卒仍在朝城内高喝，开门弃降，不毁宗庙、不杀城中一人， 实施乱心之计策，动摇乾金军心。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已至晌午，安慕君与南平君、以及疾宣将领齐元良，都驾马注视广业。 “两个时辰即将过去，乾金并无任何回应，看来，是要枉费安慕君一番好心。”齐元良平淡开口。 “再等等吧，时辰未到。”安慕君看了看天空上的炎日，开口说道。 能不费一兵一卒解决广业，自是最好；即使不能，那便只好马踏广业。 齐元良没再多说，随着时间过去，他开口提醒：“时间，到了。” “二哥，乾金王既不领好意，直接踏平广业，届时，一切便是由我大秦说了算。”南平君道。 安慕君看向广业，皱了皱眉，然而也在此时，有数位身披朝服之人，走上了王台。 应是乾金朝臣。 “不知哪位是秦国安慕君？”为首一位朝臣，看向秦军阵营，开口问道。 来人，正是濮辛。 南平君等人对视一眼，便见安慕君驾马而出，看向城楼上，回道：“你，应就是濮辛了。” “如将军所言，在下，濮辛。”濮辛打量城下那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一时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给你们的两个时辰已过，乾金王，是何抉择？”安慕君跨坐于战马上，神情平静。 见到这位乾金大臣濮辛，便明白，目的已经达到。当然，濮辛可能会各种议和。 但这并不重要。 因为掌控议和的，是大秦一方，也只有实力…才拥有谈判的资格。 不过，他不会给对方议和的权利，将之挑明。 濮辛闻言，眼角僵硬了下，但早已想好了说辞：“秦军入稽，无非利益所至，疾宣能给贵国的，我乾金，可双倍给予贵国，而我们也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望贵国撤军。” 齐元良眸光微凝 安慕君神情平淡，道：“看来，我军将士说的还不够明显。最后再说一次，要么开启城门弃降，要么，待我秦军破城，最终一切后果，皆由乾金自行承担。” “不能商榷？”濮辛皱眉。 “将客人阻于城外，你们，这是商量的态度？”安慕君平淡问道。 “贵国大军压境，我等，不得不慎啊！”濮辛扫视城外大军，神情凝重。 “既然如此，贵国如何抉择？最多一刻钟，一刻钟后，我秦军将士，将开始攻城。”南平君开口。 濮辛眼神在变化，声音一冷：“我奉告安慕君一句，这里是稽州，而非中州！九州列国，早已达成默契，各自统御一方，秦军来自中州，莫不真敢攻我广业？灭我乾金不成？” 安慕君回应：“我也提醒濮辛大人，有些言过其实。我大秦，旨在襄助疾宣，至于破城之后会发生什么，便不用我大秦费心了。” 濮辛听到话语中的威胁，好生愤怒，拳头紧握骨骼碰撞，可还是平缓心神，“贵国如何保证，开启城门后，不杀城中一人？又是否如安慕君所言，进了城，放任疾宣屠我国人？” “我秦安奉大王旨意入稽，一切皆由我秦安决断。这句话，足以胜过一切保证。”安慕君开口。 话落，他又看向身旁的疾宣将领，“齐将军，你说是吧。” 齐元良神情僵硬，在这一刻，他瞬间猜到了许多，却唯独没猜到这一点。 “自然，我疾宣，以秦为首。”齐元良开口回应，语气十分牵强。 “好了，你也听到了。”安慕君看向城头，道：“一刻钟已经过去，告诉我，你们是开门弃降，要是我们破门而入？” 濮辛眉心紧皱。 在决定来城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一旦开口弃降，日后，他将背负无尽骂名，忍受后人争议。 可…若秦军破城而入，届时挖坟掘墓、摧毁宗庙、屠戮全族…很可能不会再有乾金。 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无论如何抉择…一旦失误，稍有不慎就可能山河破碎、国将不国。 “看来，只有我们破城而入了。”安慕君手臂抬起，身后大军列阵，撞车、云梯都被推到了最前方。 “打开城门。”濮辛道。 话语落下，他身体一晃，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觅忘尘的大秦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