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起兵令
京都宫。 凌晨时分，披头散发正要入寝的秦曌，在殿门前，遥望广阔的星空，面容平静，眼神在沉思。 前方兵马交战，任何一场战争的胜负，都将改变秦国之走势，关乎秦国之存亡， 身为秦王，昼夜难眠， 而除此之外，最令他难以睡眠的，是那支晋国兵马，竟不知不觉间，在秦国边界悄然集结了二十万兵马，着实让人出乎意料。 还有那疾宣… 这时，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国夫人武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道：“在为秦军挂心么？” “嗯，不知前方如何了。”秦曌自不会隐瞒，作为秦王，心里想的自然是秦国。 武瑶无法回答，也无法安抚，只得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上，感受到他的心情，缓缓道：“无论将来怎样，师姐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生死，许你一人。” 秦曌闻言，双手覆盖住了腰间那一双手的手背上，两人沉默，没有一人先开口。 直到良久，他平静道：“未至白头，山河仍旧，你我都要观略世间风采。” 听着他的约定，武瑶嘴角上扬，笑着贴在他的后背上，哪怕有耳边寒风吹来，心头仍旧一如暖阳。 可是，一想到如今秦国面临的局面，她明白这很难，也很清楚的明白他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整个秦国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 想着想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安静地靠在他后背上，梦语道：“我想帮你…” 听到此话，秦曌眸光一闪，感受到身后的平和呼吸，他轻轻转身，看着怀中佳人，捋了捋她额前青丝，沉默不语。 他没有说话，打破这样的场景，双臂缓缓用力，将她的身子抱起来，迈出步子，走向了殿内… …… 这一年，从秦王曌十二年开战起，至十三年期间，九州列国，全面伐交。 夏国三君三侯，亲率两百万夏军，呈六路之势，一路前征，夏武侯、昌平侯各率兵马，夹击太衍，使衍州各国节节败退，就连太衍，也都丧失了大片土地，原本在沐州瓜分的资源，此刻竟大多都被纳入了夏国的版图。 而邺州临安，虽有栎安君、鹿台君、阙侯、通海侯、大将樊甸等众多将领，可局势异常微妙，夏以武安君为首，主阵中央统帅，伏龙君、昭武君为副帅，以左右迂回方式，全面牵制临安大军，还有平海侯率领的夏军水师… 秦，局势更加严峻。 面对太和君、常胜君率领的一百多万东华大军，还有一支十万东华精锐虎骑，浩浩荡荡，一路攻秦… 纵使秦国这一方，有安秦侯穆太尉为帅，还有天降率领的龙骑八字营，可秦国仅有兵力六十万，面对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秦国，占不到任何优势，丢失了原本在禹州的所有土地，就连些许中州城池，都沦落到了东华的阵营之下。 大有一举攻破秦国之势。 而在稽州，南平君与武君对阵，胜负皆有，可因为兵力上的悬殊，南平君时而陷入劣势，常吃败退之战。 不过在其麾下，却有一偏将，常率少许兵力，突袭承启主力，使得不少承启将领为之抓狂… 与此同时，虎昭率领的二十万晋军，悍然扬旗，采取大迂回路线，避开秦军主力，直插秦国腹地。 还有，宣辄。 公子虞衡重整旗鼓，少数疾宣心腹将领，竟在各地悄然整合了十余万兵马，令人咋舌。 只是，因为在这些年来，疾宣的所有资源，很多都被秦军悉数运送往京都，致使疾宣军大多都装备不全，就连马匹都没有几匹，几乎都是步兵。 可，即使如此，仍然整合了十二万兵力。 公子虞衡，亦或者疾宣王，欲配合列国，一举灭秦，从而获得瓜分秦国资源的一丝机会。 而这个机会，是他们振兴疾宣的唯一机会，因此，他们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时机。 秦国，京都。 一处行宫外，目之所及，除了官吏，更多的都是千将与主将，一位位将领身披甲胄，站列两旁， 有穆清羽率领的黑骑，巴道宗站在其身侧，在二人后方，一支足有万人的精骑，俱都手持近乎两丈的马槊，槊锋在光芒下，熠熠生辉，泛有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心头一震，不寒而栗。 还有尚武为主将的陌刀军，全是身形高于正常军卒许多的魁梧猛士，手握一丈高的陌刀，刀杵立于地面，白刃如雪的刀锋让人汗毛倒竖。 作为副将的虎大龙俩兄弟，都肩扛陌刀，眼若杀神，矗立于主将尚武左右。 更有凤字营十万，俱是女子戎装，不少异域风情却又脸若寒霜，腰负楼兰杖刀，最前方有两位主将，莎碧娜与苏珊娜。 “咴咴…”战马低鸣，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十二万匹马，除了陌刀军是代步所需，黑骑与凤字营则是以战马为破甲行军，击破敌军阵势，大破敌军气势，从而一举歼灭。 此时此刻，行宫外，艳阳高照，金戈铁马，十二万兵马整装待发，以大王的诏令为号。 而在行宫内，秦曌在侍俾们的细心服侍下，着配玄服，整理衣冠之际，一道身影来到了这里，身披玄甲，头戴玄胄，腰配一把利剑，长歌。 见到这一幕，秦曌眸光一闪。 “下去吧。”他一挥手，众侍俾欠身，退出了殿内。 “想清楚了？”秦曌看着来人问道，眼前这身披甲胄之人，是他的夫人，武瑶。 同时也没想到，她穿起这一身甲胄来，竟还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美，不忍错过。 “我想帮你。”武瑶靠近，看见他的神情，知道他未必会答应，旋即轻声道：“平时我不会说什么，也不想让你为难，可，秦国现在，生死存亡，将领又都悉数奔赴前方…我，武瑶，既是你的夫人，也是秦国的国夫人，而今秦国遭遇危难，作为秦国的国夫人，当然要作出表率，尽我绵薄之力，为秦国，为天下，也为了你。” 这段时日来，她经常陪伴在秦曌身边，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压力有多重，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而这个选择，她已经决定了很久。 虽然，后宫不能参政执权，但若是为了他，她随时可以选择放下，做一个贤妻良母，同时也能为了他，拿起手中利剑，为他披荆斩棘，为他分担压力。 “夫人说话，我喜欢听。”秦曌语气停顿了下，“但，领兵作战，非是儿戏，不可大意，更不能大意。夫人的能力，作为师弟，我有些质疑啊！” 听着他毫无半点委婉的回答，她看着他，轻呵一声自信道：“你可别忘了，我可不止是夫子的学生。我那位父亲，他，你总该相信了吧。” 听到此话，秦曌沉默。 看着她，从内心而言，亦或者理智些，都不想允其出征…良久，严肃说道：“真决定了？” “待秦国危难解除，我在后宫，安心做你的夫人。”这时，武瑶忽然伸出手指，动了动他的嘴角，轻揉他的脸庞，她轻声道：“你啊，这些年越来越严肃了，笑得也越来越少了，凡事要多笑笑，不要愁坏了身体。” 这样的一幕，幸好没有人看到，不然又得吓坏不少人，毕竟，这可是大王，是秦国的王，放眼天下，谁敢挑衅秦王？更别提摆动秦王轮廓。 简直惊世骇俗。 哪怕放眼这个天下，王者之列，也只有她一人，才能这么随心的对他了。 秦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将手中佩剑放在她手中，说道：“带上它，如我亲临。” 这让武瑶明白，他答应了，旋即接过天问，配于腰间，说道：“嗯，听你的。” “嗯？你说什么？”秦曌眉心一凝。 “多谢大王恩赐！”武瑶自然明白，正了正神色，作揖一拜，行君臣之礼节。 说话间，二人走向宫外。 “拜见大王，大王万年！” “拜见大王，大王万年！” 一道道将士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厚重而洪亮，响彻云霄，经久不散。 “我大秦的将士们，今，列国兴兵来犯，大秦国难将至，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该要怎样？”秦曌来到大军前方，立于高台，沉声说道，声音如虹，传荡四方。 “为了父母，为了妻儿，为了家室，血不流干，誓不休战，杀杀杀！” 所有仕伍与将领都纷纷看向那高台上的大王，高声大喝，声音如虹似雷霆，传荡四方，威震云霄。 夫人武瑶也在其中，驾驭战马，身披甲胄，以监军的身份加入军营，融进凤字营，成为这支女儿军的一部分。.ZWwx.ORG 当然，除了莎碧娜少数几位将领，没有人知晓她的身份，也是她首次以军士的身份，立于万千军士中，遥望那高台上的身影… 那是秦国的王！ “天地茫茫，沧海一粟，岁月无痕，生命长歌，如蝼蚁敲山，亦如蚍蜉撼树；蝼蚁可叹穷所极，蚍蜉可敬尽其力！诸位，生在当世，当自强不息而应厚德载物，发奋图强而使国家昌盛，秦曌在此，请尔共勉，与子同在。”秦曌腰挂秦王剑，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众人，大喝道：“全军听令，启！” “嚯嚯嚯…”这一刻，十二万仕伍行军，十二万匹马疾驰，尘土在飞扬，沙石在走砾，地面在颤栗， 一支支大军驾马而去。 秦曌扫视大军，目光落在了佳人身上，两人短暂的对视，又短暂的分开，佳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所有官吏，乃至秦曌，此时都沉默无言，目视大军的离去，因为这一战，为家人而战，为大秦而战，为生死存亡而战！ “你们的名字…或许无人知晓，可，你们的功绩…永世长存！”觅忘尘的大秦风起